第一百六十八章

    雷城的這些風月之所，一般背後都有強大的惡勢力做他們的保護‖傘，來這裏喝酒尋樂的人，大都畏懼那惡勢力的淫威，大都遵循著這裏約定俗成的規矩。

    你別看表麵上隻是一群女人在這裏嬉笑怒罵，暗裏的波濤更讓人心驚肉跳。

    這月亮灣每過一個時間或一年或半載，便會引進十來個新鮮的雛兒，在這畫舫裏舉辦搶初一的戲碼。

    今天李震和紫煙喬裝而來，恰逢此盛事，許多富商貴胄，都憋著一股勁，打算在今晚討個好彩頭，畢竟在這風月場所玩到這裏姑娘初一的人屈指可數，她們大多數都還是少女，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想要入行，這初一的價碼決定了她們日後在這月亮灣裏的地位。

    哪一個行當都有自己的規矩，青樓女子規矩更甚。

    這偌大的月亮灣這次推出的十名少女，各個貌美如花，真像那老鴇說的，嫩的能擰出水來，她們中最年幼的今年剛剛十五歲！

    她們中有的因為家裏生活不下去，被迫入行，女兒家，出門在外，別的手藝不會，力氣活幹不了，字都認不全，想要在江湖上闖蕩，難上加難，因此有自願墮落入風塵，過起那鶯歌燕舞的生活，每天歡歌笑語，男歡女愛，麻痹著自己，麻痹著生命。

    然而這裏的大部分人都不是這樣的，她們都是被一群地痞流氓悄無聲息的綁架而來。

    有的頭天在自家炕頭上睡著覺，醒來就發現到了船艙裏，有的走著路，眼一黑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了，醒來後發現十來個人被綁在船艙下。

    被綁來的一般都是先被餓上兩天兩夜，才有人進來和她們談話，這頭一夜裏，被綁來這裏的少女們各個由於害怕而嗚嗚咽咽，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跟隨著船體的搖晃而心神不寧。

    第二夜，她們便哭泣的少了，各個餓的頭腦發昏，意識模糊。

    第三天方有人進來和她們見麵，闡明這裏的性質和她們即將到來的人生。

    經曆此晴天霹靂的打擊，一般人都不會同意，畢竟是出賣身體，但是被擄來的少女，最終都會同意，隻是中間的過程太過心酸猥瑣。

    “公子爺，你是頭一次來我們這裏吧？”玲玲銀鈴般的笑聲，在紫煙耳朵邊響起，纖纖手臂已經搭在了紫煙的肩頭，她還沒見過這麽放‖蕩的女人呢！

    “噢！什麽？”紫煙哪見過這樣的陣仗，雖然都是女人，可是這裏的人穿著也太隨意了，有的人衣服簡直就沒有把身體捂嚴實了，紫煙作為女人看了都覺得羞愧不忍直視，她吞吞吐吐的說著，低頭偷偷瞟向李震，那小子自己在一旁正美滋滋的吃著瓜果，還樂嗬嗬的看著自己在這裏“受罪”。

    “你們把我家公子伺候好了，這錠金子，一人一塊。”李震從懷裏掏出兩塊金元寶，往桌子上一放，這每一塊都有五兩重，那玲玲和歡歡看的眼睛都直了。

    兩人一個比一個開始賣力氣，在紫煙身上又是揉又是捶的。

    “行了！”紫煙實在受不了被這兩個人無休止的折磨，她怒喝一聲，“坐下！”

    玲玲和歡歡一見金主生氣了，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她們不知道做錯了什麽，惹的他不高興了，急忙聽話坐了下去。

    李震在那裏坐著兀自偷笑不已。

    “你給我說說，今晚真的會有十個少女雛兒被買走初一嗎？”紫煙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會有這麽多少女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

    “哎喲！公子，你……”

    “回答我的問題！”紫煙聽不了這裏女人說話，妖裏妖氣的感覺，她急忙打斷她囉嗦冗長的前綴。

    “有！”玲玲被紫煙這怪異的脾氣整得暈頭轉向，話都不讓好好說了，她隻好簡明扼要的回答。

    “她們都是自願的？”紫煙繼續問道。

    “公子啊！你說，要是你是一個大姑娘，你舍得讓這裏的人買走嗎？”歡歡似乎有所感觸的說道。

    “你們來這裏也經過這一關了嗎？”李震突然插話道。

    “當然，誰都會有這一天，一旦過了這一天，就算正式入行了，自此生命就算是結束了，這裏雖說夜夜歡歌，可是姐妹們就如同進了羅刹地獄裏一般。”玲玲也歎息著，說起來這裏的種種。

    “你們不從，他們能把你們怎麽樣？”紫煙還有點恨她們不爭氣的意思，語氣略帶輕蔑。

    “公子，別說是我們這些弱女子，就你這樣的大老爺們，在這下麵的船艙裏熬上幾天，什麽事你都做的出來。”歡歡似乎略有忌憚的語氣說道，那些恐怖往事至今都曆曆在目。

    “噢？這下麵的船艙裏有何秘密？”李震聽歡歡不經意間透露出一些線索，他急忙順藤摸瓜。

    “哦，沒有，我亂說的，我亂說的！”歡歡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脫了嘴，這船艙下麵秘密，不可為外人道，要是讓老鴇知道是她說出去的，那還不得撕爛了那張粉嫩的小嘴，嚇得她急忙低下頭慌亂的否認道。

    “歡歡，你有什麽話就給咱們這位公子爺講，他呀！有的是金子，沒準他一高興，身都給你們兩位贖了。”李震聽歡歡的話躲躲閃閃，就知道其中定有貓膩，他從懷裏又掏出了兩枚金錠，“啪”的一聲，擺在了她們倆麵前。

    “這……”歡歡和玲玲還真沒見過出手如此大方的金主兒，今天算是開眼了，她們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麽不相信我啊！臭三兒，再掏點兒啊！”紫煙見這兩人還在猶猶豫豫不肯言語，她便衝李震喊道，不過這臭三兒的名號是現起的，她想故意捉弄李震。

    李震猛一聽，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個紫煙竟然給自己起了這麽一個難聽的名字，讓自己在這兩位風塵女子麵前如此抬不起頭來。

    “噢！噢！”李震結結巴巴的，又從懷裏掏出兩錠金子。

    “公子，我們說，我們什麽都說！”玲玲和歡歡徹底拜倒在紫煙的黃金錠下。

    紫煙嘿嘿一笑，這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還真靈。

    “這船艙下麵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紫煙側過頭問起歡歡來，畢竟這個歡歡看起來還老實憨厚些。

    “公子，我給你說，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哦！要不然，他們會打死我的！”歡歡雖然見錢眼開，可是她還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這打死人的事，在這月亮灣裏太正常不過了，這裏的人死了，連個報案的都沒有，直接把船開到江中扔了，神不知鬼不覺。

    這裏的女人活的不如草芥！

    “你說吧！我不告訴別人！”紫煙見歡歡那害怕的表情，就知道這船艙下麵的事不一般。

    “這艘畫舫甲板往上是三層，甲板下麵還有兩層，這上麵的姐妹活的如地獄，下麵的姐妹們活的，連地獄都不如。”歡歡說到這裏，竟然不自主的抽泣起來。

    “這船艙下麵是這艘畫舫的老板專門收拾新來的姐妹們用的。新來的姐妹，學規矩，練手藝都是在這船艙下麵，那裏陰暗潮濕，碰到暑天能把人活活悶死，如果不答應替老板接客掙錢，那就永遠不叫你從下麵出來，死在下麵的姐們們，也大有人在，說白了，這裏看著燈火通明，歡歌笑語，其實都是一群孤魂野鬼在這裏盡情的狂歡。”歡歡看著紫煙的眼睛，她今天不顧一切的說出這些話，因為她從紫煙眼裏看出了他對這裏的女人們發自內心的一種同情和悲憫。

    “那你們在這裏這麽久了，為何不將這裏的情景告訴來這裏的客人們，讓他們給你們報官！官府來人，查處了這個犯罪的據點。”紫煙聽完歡歡的解釋，驚的合不攏嘴，沒想到這人間地獄就在他們身邊。

    “公子，真會說笑。倘若你出去了，會替我們這樣的女人報官嗎？”歡歡冷笑一聲說道。

    “會！我當然會了。”紫煙斬釘截鐵的說道。

    “咯咯……公子，有用嗎？你認為官府會理我們這些無權無勢之人，他們那些官老爺沒事還想過來睡我們呢！”歡歡突然發出一陣悲涼的笑聲。

    李震和紫煙聽了無不心酸難過，這不是她們幾個人的悲哀，這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我聽說朝廷都已經一團糟了，是真的嗎？”玲玲半天沒有說話，她接過歡歡的話問道。

    “朝廷的確已經被惡人霸占了，各地官府現在都處在一個混亂的狀態，外麵的世界也不安寧。”李震站起來，看著這裏紙醉金迷的繁華，觥籌交錯的歡呼，真的就像看到了一群即將死亡的人唱著最後的生命狂歡曲。

    “哈哈……連皇帝老兒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咱們能活下來還真的是幸運兒了。”歡歡略帶癡念的笑著。

    “比起死去的人，你們算是幸運兒，可是比起活著的人，你們更是幸運兒！”紫煙想起了死去的羅徹，被挖掉舌頭的黃靈，他們就想在這個動蕩的年代苟活下來，然而世事的不如意，將他們打擊的遍體鱗傷，有的連像牛馬一樣活著都不可得。

    紫煙剛剛親身經曆過的，這些恐怕隻是大千世界中的一部分，還有許許多多無辜的羅徹，悲涼的黃靈們，在這片土地上掙紮著前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