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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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獨家發表於【jinjiang】, 在其他地方看到皆為盜版 夏季炎熱, 大地幹裂, 萬物不生;冬季嚴寒, 大雪紛揚,滴水成冰。
這裏的環境惡劣,沒有強大的生命力便無法生存。
四國軍隊是因為戰爭、因為守護家國才不得不駐紮在這裏, 而黎族的族民卻是世代便生活在這裏。
黎族是特殊的, 他們被視為會帶來不詳的民族, 被四國排斥,隻能在夾縫中生存。
如今四國戰起,黎族聚居地成了戰場, 黎族族民們的生存更加艱難,四國軍隊時常發生戰爭, 他們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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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國鐵騎軍的鐵蹄率先踏破了黎族族民的安寧。
本就人數不多的族民們被一列列地排開, 在鐵騎軍首領的命令下一個個被砍頭。
絕望的氣息在每一個人身上蔓延。
黑色皮膚的女孩子看著族人,看著阿爸阿媽在魏軍的屠刀下喪命,死亡一步步逼近,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神啊, ”她向世代守護黎族的神祈願,“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真的心存慈悲,就救救我吧, 救救族民們吧。”
劊子手手起, 刀已經到了脖子, 再近一分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了。
就在最後一刻鍾一隻箭迅猛地飛來,分毫不差,直擊劊子手的眉心。
刀停在了那個地方,然後劊子手的身體轟然倒地。
神!是神回應了她的祈願!
女孩猛地睜眼,她緩緩抬頭,刺目的陽光下,身著黑衣的男子降臨在她眼前,一如神祇。
“你是神嗎?”
九歲的女孩子淚流滿麵,又哭又笑,百種情緒交織。
喻衍淡淡一笑,天地仿佛都為之失了色,“你說是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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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喻衍把書塞到褚黎懷裏,“一本破書還這麽寶貝。”
“你懂什麽!”褚黎將被喻衍粗暴對待的書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來,仔細檢查,“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書,無價之寶。”
喻衍撇撇嘴,“沒想到你竟然還會看書,我還以為你不識字呢。”
“喻公文武雙全,我又怎麽能落下讀書!”
褚黎翻開一頁手指撫上墨跡,眼露癡迷,“喻公因詩而聞名天下,他在世的時候,四國便競相傳閱他的詩集,即使過了二十年他的詩仍然閃耀光彩,現今他的詩集已是人手一本。”
“哦,”看他癡迷的樣子喻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我看你也是自小看他的詩集長大的,這本詩集中的詩會背幾首了?”
褚黎一看便是不善文字的人,劍術他可以練的出神入化,咬文嚼字就不擅長了,喻衍是有心為難他。
“倒背如流。”
他不屑地覷了喻衍一眼,又十分自豪地補充,“八歲時我便已倒背如流。”
喻衍輕輕一笑,有些不信。
在魏國的五年,他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所以這五年他寫了很多的詩,隻看詩集的厚度就知道數量不少。
“那我考考你。”他稍稍一想,趁褚黎不備又把書搶了過來,隨手一翻,“你就背一首簡單的吧。”
“這首怎麽樣?”他的手指輕點,點在詩名上,手指白皙纖長,比紙上的死物吸引人多了。
這首詩不出名,說不定是他哪次喝醉了寫出來的,就連他自己都不太記得清什麽時候寫的了,如果不是現在看到這首詩,他恐怕早就忘了自己寫過這麽一首詩了。
而褚黎二話不說,霎時間如文曲星下凡,字字清晰、一字不頓地背了出來,背完還給喻衍講解詩的背景。
“喻公做此詩的時身在魏國,他被困魏國做質子,但心中毫無畏懼,身在敵營竟如在自己家中一般,還能心情愉悅地寫出如此豁達的詩,這樣的胸襟、這般的瀟灑非常人可有!”
喻衍生生打了一個寒戰,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麽豁達、這麽有胸襟,他搓搓肩,“停!別說了,我再考你一首。”
喻衍依記憶翻到最難的那首,這首詩是長詩,喻衍印象深刻,在他的詩中屬於艱深晦澀的一類,可褚黎竟又一個字不錯地背了出來。
在他開口講解詩之前喻衍打斷了他,“不要說了,我信了。”
褚黎這個人少言寡語的,但一遇到他的事情就開始話癆了,說起來沒完,像幾個長舌婦聚在一起說人長短一樣,永遠有新的話題。
“你接著練劍吧,我回房了。”
他不在意地將詩集一丟,幸虧褚黎反應快,詩集才沒有落在地上。
“你!”褚黎拿他沒有辦法,隻能在原地咬牙,暗暗在心底發誓,等比試贏了他後定要他跟喻公誠心道歉。
喻衍走後,褚黎如捧著寶貝一樣捧著詩集,他的手在衣服上搓了又搓,再三確認手上沒有髒東西,才戰戰兢兢地地翻開詩集的第一頁。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輕輕點在墨跡上,在觸碰到墨跡的-->>
那一刹那,他仿佛隔著二十年的時空在與喻衍對話。
這可是喻衍寫下的字啊!
這可是喻衍觸碰過的詩集啊!
這可是喻衍親手抄錄的詩集啊!
盡管天天都揣著這本詩集,可每次翻開仍然讓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每次翻開詩集都讓他感覺感覺自己距離喻衍又近了一步。
如果讓他親眼見喻衍一麵,就算讓他現在馬上死了他也死而無憾了!
自從他一出生母妃便在他耳邊講喻衍的事跡給他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反反複複地聽喻衍的事跡。
他所聽的關於喻衍的事跡並非民間那些無根據的傳說,而是經由母妃之口最真實的講述。
她的母妃是黎族現任的族長,在九歲之時就識得了十五歲的喻衍。
據他母妃說,喻衍是真的神,在黎族麵臨滅族危機之時,她對天神請求,在她請求的最後一刻喻衍降臨在了她的麵前,拯救了整個黎族。沒有喻衍,就沒有現在的黎族。
褚黎越想越難以自製,他激動地將書捧起,靠近臉,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雖然隔了二十多年了,但是書上仿佛還存留這喻衍的氣息,芬香撲鼻!
廟建在了半山腰,前前後後都是參天大樹,廟門高大,廟內寬敞,裏裏外外無不彰顯著奢侈,香火鼎盛,煙霧繚繞。
不得不說,這座姻緣廟修的十分氣派,雖說是廟但大小遠超了一般廟的規格。
午時剛過,姻緣廟內人滿為患,來求姻緣的大都是女兒家,隻偶爾冒出個塗脂抹粉的男人。
有上完香的姑娘從廟裏走出來,邊走邊與旁邊一同前來的姑娘興高采烈地說著許願的事情。
“你今日許了什麽?”姑娘們穿得花枝招展,妝容細致,一看就是仔細打扮過的。
被問的那個掩住口鼻,萬分嬌羞,“哎呀,你怎麽問這個,說了就不靈了。”
“哼!看你這副樣子肯定又是說要找一個喻公一樣的男子做夫婿。”
被拆穿的女子不甘示弱,“還說我,你不也是嗎,肯定又是要與喻公夢中相會。”
喻衍:……
他生前可沒有女子對他說過一句仰慕的話,死後倒是一個個地對他獻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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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小心。”耳邊突然傳來小丫頭清脆的聲音,喻衍被吸引了過去。
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小丫鬟站在馬車前,在地上放了一個小矮凳,撩開車簾,正要扶自家小姐出來。
廟前男男女女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馬車上,混亂中不少議論的聲音傳入喻衍耳中。
“好像是劉家的大小姐。”
“今年不是選了她與山神結親嗎?”
“被選中與山神結親怎麽還來姻緣廟求姻緣,讓山神知道了這可了不得。”
一隻手伸出馬車搭在了小丫鬟的小臂上,手指蔥白纖細,指甲潔白通透,一看就是養在閨閣的小姐的手。喻衍想,有這樣一雙手的人絕對是一個美人。
“臘梅,扶我下去。”就連聲音都如此的悅耳。
杏眼小鼻,櫻桃唇,瓜子臉,步履輕盈,搖曳生姿,舉手投足間體香塞鼻。不出所料,果然是一位美人。
“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喻衍禁不住吟詩稱讚。
聽到這兩句詩,美人轉身看向喻衍,看到喻衍的長相後禁不住眼露驚訝,難以想象這兩句詩是出自這樣的人之口。
不怪美人驚訝,喻衍身著粗布衣裳,為了不被人認出來他還易了容,怎麽看怎麽不像能吟出如此妙句的人。
美人款步而來,距離喻衍隻剩三步的時候停了下來,低身行了一個禮,“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這句詩可是公子所作?”
喻衍眉眼帶笑,站起來鞠躬回禮,“正是在下。”他對女子向來禮遇。
“小女子姓劉,閨名樂真,敢問公子如何稱呼?”竟然上來就自報家門,喻衍都禁不住愣了一下。
“小姐!”劉樂真身後的丫鬟被她嚇了一跳,她家小姐向來矜持,今日怎麽這般孟浪了?就算小姐喜歡詩詞,就算這個男人吟出妙句,但對一個陌生男人主動自報家門實在不該是她家小姐會做出的事情,竟然還問人家的名字,這裏人這麽多,要是傳出去她家小姐的名聲就毀了!
“住嘴!”劉樂真聲音冷硬地喝止了丫鬟,又問了一次,“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小丫鬟打了一個哆嗦,她還是第一次聽自家小姐這麽說話。
“在下姓衛,名展。”真名是不能說的,他母親姓衛,便取了母姓,他的字是子展,便選了展字做名。
“多謝。”劉樂真點了點頭便帶著丫鬟進了廟內。
人走了,喻衍又坐了回去,雖然隻說了幾句話但他卻看出來了,這位劉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不迂腐不古板,為人好像還很有趣。如果在二十年前遇到她,兩個人說不定可以成為知己,而現在,他還是少招惹姑娘家的好,況且還是快要嫁人的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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