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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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獨家發表於【jinjiang】, 在其他地方看到皆為盜版  夏季炎熱,大地幹裂, 萬物不生;冬季嚴寒,大雪紛揚,滴水成冰。

    這裏的環境惡劣, 沒有強大的生命力便無法生存。

    四國軍隊是因為戰爭、因為守護家國才不得不駐紮在這裏,而黎族的族民卻是世代便生活在這裏。

    黎族是特殊的,他們被視為會帶來不詳的民族,被四國排斥,隻能在夾縫中生存。

    如今四國戰起,黎族聚居地成了戰場, 黎族族民們的生存更加艱難, 四國軍隊時常發生戰爭, 他們朝不保夕。

    ·

    是魏國鐵騎軍的鐵蹄率先踏破了黎族族民的安寧。

    本就人數不多的族民們被一列列地排開,在鐵騎軍首領的命令下一個個被砍頭。

    絕望的氣息在每一個人身上蔓延。

    黑色皮膚的女孩子看著族人,看著阿爸阿媽在魏軍的屠刀下喪命,死亡一步步逼近, 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神啊, ”她向世代守護黎族的神祈願,“如果你真的存在, 如果你真的心存慈悲, 就救救我吧, 救救族民們吧。”

    劊子手手起, 刀已經到了脖子, 再近一分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了。

    就在最後一刻鍾一隻箭迅猛地飛來,分毫不差,直擊劊子手的眉心。

    刀停在了那個地方,然後劊子手的身體轟然倒地。

    神!是神回應了她的祈願!

    女孩猛地睜眼,她緩緩抬頭,刺目的陽光下,身著黑衣的男子降臨在她眼前,一如神祇。

    “你是神嗎?”

    九歲的女孩子淚流滿麵,又哭又笑,百種情緒交織。

    喻衍淡淡一笑,天地仿佛都為之失了色,“你說是便是吧。”

    ******

    “給你。”喻衍把書塞到褚黎懷裏,“一本破書還這麽寶貝。”

    “你懂什麽!”褚黎將被喻衍粗暴對待的書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來,仔細檢查,“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書,無價之寶。”

    喻衍撇撇嘴,“沒想到你竟然還會看書,我還以為你不識字呢。”

    “喻公文武雙全,我又怎麽能落下讀書!”

    褚黎翻開一頁手指撫上墨跡,眼露癡迷,“喻公因詩而聞名天下,他在世的時候,四國便競相傳閱他的詩集,即使過了二十年他的詩仍然閃耀光彩,現今他的詩集已是人手一本。”

    “哦,”看他癡迷的樣子喻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我看你也是自小看他的詩集長大的,這本詩集中的詩會背幾首了?”

    褚黎一看便是不善文字的人,劍術他可以練的出神入化,咬文嚼字就不擅長了,喻衍是有心為難他。

    “倒背如流。”

    他不屑地覷了喻衍一眼,又十分自豪地補充,“八歲時我便已倒背如流。”

    喻衍輕輕一笑,有些不信。

    在魏國的五年,他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所以這五年他寫了很多的詩,隻看詩集的厚度就知道數量不少。

    “那我考考你。”他稍稍一想,趁褚黎不備又把書搶了過來,隨手一翻,“你就背一首簡單的吧。”

    “這首怎麽樣?”他的手指輕點,點在詩名上,手指白皙纖長,比紙上的死物吸引人多了。

    這首詩不出名,說不定是他哪次喝醉了寫出來的,就連他自己都不太記得清什麽時候寫的了,如果不是現在看到這首詩,他恐怕早就忘了自己寫過這麽一首詩了。

    而褚黎二話不說,霎時間如文曲星下凡,字字清晰、一字不頓地背了出來,背完還給喻衍講解詩的背景。

    “喻公做此詩的時身在魏國,他被困魏國做質子,但心中毫無畏懼,身在敵營竟如在自己家中一般,還能心情愉悅地寫出如此豁達的詩,這樣的胸襟、這般的瀟灑非常人可有!”

    喻衍生生打了一個寒戰,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麽豁達、這麽有胸襟,他搓搓肩,“停!別說了,我再考你一首。”

    喻衍依記憶翻到最難的那首,這首詩是長詩,喻衍印象深刻,在他的詩中屬於艱深晦澀的一類,可褚黎竟又一個字不錯地背了出來。

    在他開口講解詩之前喻衍打斷了他,“不要說了,我信了。”

    褚黎這個人少言寡語的,但一遇到他的事情就開始話癆了,說起來沒完,像幾個長舌婦聚在一起說人長短一樣,永遠有新的話題。

    “你接著練劍吧,我回房了。”

    他不在意地將詩集一丟,幸虧褚黎反應快,詩集才沒有落在地上。

    “你!”褚黎拿他沒有辦法,隻能在原地咬牙,暗暗在心底發誓,等比試贏了他後定要他跟喻公誠心道歉。

    喻衍走後,褚黎如捧著寶貝一樣捧著詩集,他的手在衣服上搓了又搓,再三確認-->>

    手上沒有髒東西,才戰戰兢兢地地翻開詩集的第一頁。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輕輕點在墨跡上,在觸碰到墨跡的那一刹那,他仿佛隔著二十年的時空在與喻衍對話。

    這可是喻衍寫下的字啊!

    這可是喻衍觸碰過的詩集啊!

    這可是喻衍親手抄錄的詩集啊!

    盡管天天都揣著這本詩集,可每次翻開仍然讓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每次翻開詩集都讓他感覺感覺自己距離喻衍又近了一步。

    如果讓他親眼見喻衍一麵,就算讓他現在馬上死了他也死而無憾了!

    自從他一出生母妃便在他耳邊講喻衍的事跡給他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反反複複地聽喻衍的事跡。

    他所聽的關於喻衍的事跡並非民間那些無根據的傳說,而是經由母妃之口最真實的講述。

    她的母妃是黎族現任的族長,在九歲之時就識得了十五歲的喻衍。

    據他母妃說,喻衍是真的神,在黎族麵臨滅族危機之時,她對天神請求,在她請求的最後一刻喻衍降臨在了她的麵前,拯救了整個黎族。沒有喻衍,就沒有現在的黎族。

    褚黎越想越難以自製,他激動地將書捧起,靠近臉,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雖然隔了二十多年了,但是書上仿佛還存留這喻衍的氣息,芬香撲鼻!

    日上三竿,喻衍才醒了。

    他帶著幾分慵懶,一手抵在床上撐起身體,一手揉著額頭,如雲的長發從肩上垂下來,膚白如玉,眼睛微眯,“什麽時候了?”

    褚黎剛練完劍,薄薄的汗溢了出來,額頭上的汗最明顯,古銅色微黑的皮膚中好似還透出點紅,說話的聲音有點兒喘,“快午時了。”

    喻衍的眉頭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這麽晚了,”看到褚黎又問他,“衣服拿回來了嗎?”

    褚黎拿起桌子上的衣服送到他麵前,禁不住問他,“你……為什麽要做嫁衣?”

    “當然是穿啊!”他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向褚黎,“衣服做不出來不穿還能幹什麽?”

    褚黎想問他,你一個男人怎麽會穿到嫁衣,但還沒說話就被喻衍嫌棄了。

    “你身上是什麽味道?”喻衍捏著鼻子,對他揮著手,“去去去,離我遠點,別把衣服沾上了味道。”看到他額頭上的汗更嫌棄了,“你不會又是練完劍還沒洗澡吧?”

    每次都被他這麽嫌棄,褚黎也會害羞的,臉微紅,幸虧他膚色黑看不出來,“我去洗澡。”

    “去吧去吧。”喻衍心道,說是洗澡,肯定又免不了在井邊打幾桶冷水直接衝,他一開始還擔心褚黎這麽衝會糟蹋壞了身體,但自從知道了他火體質後連這點擔心都沒了。

    火體質顧名思義體質屬火,武功練到某個階段,可以不畏嚴寒,看褚黎的武功,早就達到這個階段了,他之前的擔心完全就是瞎擔心。

    衣服被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一層接著一層,十分細致地疊著,喻衍將衣服拿起來在床上鋪開。

    為了不出破綻,他特意跟劉樂真要了嫁衣的樣圖,請衣鋪不惜一切代價在三日內趕製出來,那個奸商竟然跟他要十兩金子,不過現在看來這十兩金子應該沒有白花,不管是做工還是樣式都與他的樣圖沒有差異。

    嫁衣豔紅如火,絲質的織錦之上繡著金色的鳳凰,自尾至背,仰首啼鳴,欲要掙脫織錦直衝雲霄。

    垂在地上的後擺綴著大朵怒放的、豔麗富貴的牡丹,花心吐蕊,花瓣絕豔,一陣吹來似要吹落成熟的花瓣。

    寬大的袖口自胸口垂直腰際,金紋與銀紋相間,鳳首仰天,鳳尾延至袖口,又接以怒放的牡丹,絕豔絕麗,生機似火。

    身著嫁衣的喻衍猶如在重重烈焰之中浴火重生、展翅欲飛的鳳凰。

    褚黎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進了房間,身著嫁衣的喻衍背對著他,身若仙人,隻一個背影就讓他定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喻衍回頭,黛色的長發舞動,如泉水流動,如瀑布傾瀉,陽光之下波光粼粼,見者目眩神迷。

    他眼眉輕抬,墨黑的眼眸似含有說不盡的情意,隻輕輕一掃,天下堪為之折腰。

    褚黎仿佛失了呼吸,在他眼前,天地間隻剩下了身著嫁衣的喻衍。

    他看到的都是白,漫無天際的白,在這漫無天際的白中隻有一處色彩,一襲血紅嫁衣的喻衍奪去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光彩。

    “好看嗎?”他薄唇輕啟,聲音似自天際而來。

    “好看。”褚黎喉嚨微幹,眼睛落在喻衍的唇上,他舔了舔嘴唇,心中升起一個想法——他想要給喻衍的唇染上血色。

    “那你說我做山神的新娘他會滿意嗎?”他抬起胳膊,如鳳凰展翅,下一刻仿佛就要飛走了。

    褚黎還在看著他的唇,喻衍的唇太白了,白的像是毫無血色。

    喻衍沒有得到回答,眉頭輕蹙,“難道有哪裏不對?”

    褚黎還是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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