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不會的！盧尼娜！你不會死的！”喬溫倫攬緊她。.

    “要是我沒死，說不定，我會後悔，跟你承認了這麽多家裏的事，不知道我會不會毀了盧家，”盧尼娜的氣息重新微弱起來，“喬溫倫，我欠你很多，對不起。”

    “什麽？”喬溫倫沒有聽清，他再次俯下~身去，但是身下的人一片沉默。

    “什麽？琳達？我聽不見。”喬溫倫焦慮地問道，看向盧妮娜。

    許久，他終於依稀聽見身下的人翕動著嘴唇，“媽媽，哥哥愛我，是我的錯，媽媽，愛我。”

    “我也愛你。”喬溫倫看著她的臉輕輕地說，不管盧妮娜之前的生活是什麽樣的，但是他是不會放棄的，他相信自己真的是愛上了這個女人。

    就在那一刹那，一陣冷風猛地從山洞口吹了起來，地上的火也就被吹散了。

    但是在那個瞬間，喬溫倫好像什麽都懂了，淚水重新湧到眼眶，終於他再次重複了一遍，他一遍一遍的喊著盧尼娜的名字，“琳達，我也愛你，我愛你。”

    懷裏的人閉上了眼睛。

    “琳達，不要走，琳達！”喬溫倫搖動懷裏的人。盧尼娜沒有動靜。

    “琳達，琳達”喬溫倫瘋狂大喊起來，淚水湧了出來，“不，你走了我怎麽辦？”喬溫倫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一瞬間，痛徹心扉！

    盧尼娜也死了！

    他再次經曆著那可怕的痛苦，身體的一半仿佛正被人從頭頂硬生生地割開，撕扯得筋骨肌肉鮮血淋漓地痛。

    “琳達，琳達，”他絕望地仰天大呼，“琳達，不要丟下我，”

    “……別，別喊了……讓我睡一會兒……”忽然，喬溫倫聽見身下一個聲音說，隨即感覺到了手上的力度，“我太困了……”原來是身下，有人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喬溫倫一下癱坐在地上，他大聲傻笑了出來，淚水卻一下糊住了臉頰，終於意識到盧尼娜隻是睡著了一會兒，傷口邊，血似乎止住了，喬溫倫小心地摸了摸額頭，盧尼娜似乎有點發燒，他於是重又擔心起來，害怕那傷口已經感染。

    喬溫倫就那樣惴惴不安的守在那裏，不知不覺，他似乎恍惚地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火堆完全熄滅了。

    身邊，盧尼娜安靜地躺在那裏，喬溫倫伸手試了下鼻息，盧尼娜呼吸均勻地睡著。

    就在天快亮了的時候，他聽見了那個聲音，喬溫倫猛地挺直了身體，沒錯！就在他不遠處，有什麽正有節奏地重創著封閉的洞口。

    他兩步奔了過去，還沒到門口，他聽見石頭後傳來喊聲。

    “喬警官，”伴隨著重擊，他竟然聽見有人在喊他們的名字！

    “盧警官，你們在裏麵嗎？！”

    耳朵貼在石頭上，他聽見了外麵男人說話的聲音！“救”“醫生”他幾乎立刻就聽見了幾個關鍵字眼。一瞬間，電流般的激動掠過全身！

    他震耳欲聾地大吼出來！從裏麵用槍柄狠狠砸了幾下那大石頭。

    “堅持一下！”外麵有人喊道。

    緊接著，一聲巨響，難以置信地，封閉的洞口就在喬溫倫眼前塌落了一半，他看見了外麵灰白的天空，清晨的風呼啦一下吹在喬溫倫臉上。

    “不要動她，你先出來！”兩個人的臉出現在洞口，他們看見了受傷的盧妮娜。

    喬溫倫爬了出來，一個人拉了他一把，山洞前有幾大塊聳起的巨石擋住了路，喬溫倫小心地看著腳下，站了上去，抬起頭時，一下子愣住了，在他腳下，漫山遍野，從山坡一直蔓延到遠處的公路，全是警車！

    無數的紅燈正在黎明淡藍的空氣裏閃爍，最後一輛車正穿過車輛間的縫隙，遠遠地開過來。

    在他們背後，遠處，河水在晨光的照射下閃著光。

    喬溫倫逐一地看著那些車，辨認那些各式各樣的牌子，他至少看見了五個市縣的警車，他看見了片警的，縣警察的，他看見烈火的，獄警的。

    喬溫倫站在山坡上，喉嚨劇烈地顫抖起來，淚水湧進了眼眶，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注視著他。有的人手裏還提著槍。有的人肩膀上纏了繃帶，臉上帶著汗水和泥汙。

    喬溫倫回過頭，在他身後，最先跳下去的人，把盧妮娜的擔架抬了出來。

    “喬溫倫！”一個女人的人影向他走來，“我是儀成潔！”接著一隻手向他伸了過來。

    朦朧地晨光中，他看清了那人胸口，一隻展翅飛翔的烈火標記！儀成偉的姐姐！一瞬間，一股暖流湧上全身。

    “抱歉我們來晚了。我們在執行任務的歸途中收到消息。”他們的手握在了一起。

    “儀成偉他，”喬溫倫心裏隨之湧起一陣歉意，“我沒照顧好儀成偉，”

    喬溫倫感到對麵的人笑了一下，飛快地擺了下手，“喬溫倫，他跟我們一樣，是個警察，是警察就會有犧牲的。”

    那一刻，他們就在在晨光裏默默地對視，什麽都沒有再往下說。

    身邊，盧妮娜的擔架遞上了山棱。

    “我看看她。”儀成潔飛快地轉身俯身去看盧妮娜。

    擔架上，盧妮娜麵容平靜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儀成潔疑惑地回身看了眼喬溫倫，“她睡著了？”她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看向盧妮娜的眼神很愛護。

    山棱上，儀成潔的手接過了盧妮娜的擔架，山棱下，一隻手伸過來，繼續握住了擔架，人們把盧妮娜的擔架沿著山坡傳遞了下去。喬溫倫看著盧妮娜，就在一個又一個警察手裏，一直被送上了救護車。

    “是她嗎？那是她嗎？”有人輕聲問，不少人走上來。

    “這是紅鷹？很年輕的一個女人啊！”

    “她是睡著了嗎？”

    “讓她睡吧。”

    他隻是扭頭看了看擔架上那睡著的人，一瞬間心裏想的卻是那隻信封：周一，副廳長就要上班了，那就是盧妮娜的秘密就要曝光了，兩個人就要對簿公堂嗎？

    接著更多的警察上來跟喬溫倫打招呼。

    旁邊的警察開始交換各自的信息，相談甚歡。

    “你們那警官叫什麽？”一個警官問喬溫倫，和善地笑了下，“他的嗓子都喊啞了。”

    “從十二點到兩點，我趕來的路上，一直能聽到他的聲音。”又一個警察說。

    “伍正新！”

    救護車裏，醫生接過了盧妮娜。喬溫倫跟著鑽進了車廂。“呯”的一聲，車門在他身後對合上。

    身邊，盧尼娜睜開眼看了眼忙碌的醫生，重新失去意識前，她看到的最後一眼，是山間冉冉升起的朝陽，她虛弱的笑笑，就在車窗邊，她看到了漫天的彩霞，離得那樣的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觸到。

    公路上，一輛救護車飛速行駛，前後是長長的警車，車輪下騰起的煙塵。

    a市的街道上，喬溫倫坐著呼嘯的警車趕到樓下。

    “我有事情找副廳長！”喬溫倫火速衝到副廳長的辦公室。

    “什麽事情？”助理看看他，慢條斯理地摸過了記事本。

    “呃，我有事情得跟他親自說。”喬溫倫對著那個助理著急的說。

    “那你等等吧，他還沒回來。”助理瞥了他一眼，合上了本子。

    “他什麽時候回來？”他的聲音更急了。

    “不知道，中午說有急事找廳長，現在還沒回來。”助理看看修剪整齊的指甲。

    喬溫倫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那個，我還想問一下，今天早晨的郵件他看了嗎？”

    “看了吧？副廳長一般一早就查郵件。”助理狐疑地上下打量喬溫倫，“怎麽？”

    “那個，”喬溫倫小心地看看周圍，湊近了一步，“我能把這個放到他桌子上嗎？”他晃了晃手裏的信封，壓低了聲音，“嗯，我有個報告急件給他，裝錯信封了。”

    “怎麽這樣？”助理詫異地看看他。

    “你怎麽不小心點兒？”他皺了皺眉訓斥道，手指卻忽然不易察覺地向身後門邊一指。

    喬溫倫霎時看得明白，飛快閃身進去，隻略微猶豫了一下，徑直摸~到副廳長的大工作台邊。

    桌上，一份文件攤開著，簽字筆放在上麵；左邊的文件籃裏，就是副廳長剛剛看過的信件，那些信封和小包裹已經拆開，內文和偶爾夾著的光盤露出了參差的邊角──高高地一摞。

    喬溫倫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副廳長多半已經看過了，他匆忙在那堆郵件裏翻動，裏麵沒有自己的！

    “中午說有急事找廳長，現在還沒回來。”助理剛才那冷冰冰地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喬溫倫頭上一下滲出了汗水。

    難道將它帶走了？

    在加重病房裏，高大的格板邊，一個男人坐在窗前，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平安符，對著盧妮娜說：“這個是小時候我媽媽在寺裏給我求的，一直就帶在我的身上，媽媽說，這是一個很靈驗的平安符。”

    接著他小心地把手裏的東西放進了盧妮娜掌心裏，握住了她的手，忽然咧嘴笑了，“剛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小孩子，就像是我的妹妹，所以，我將它送給你，算是來自我媽媽的認可。”他的嗓子變得沙啞，“我希望媽媽護佑你平安。”

    他輕輕~握了握床~上睡著人的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