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有些難以自拔，所以張春蘭才不希望連最小的妹妹也墮入其中。

    想到此，張春蘭就愁容滿麵地看著好像睡得很香的妹妹。

    見天已經有些黑，瑤姐就去準備晚飯。

    下午的時候，瑤姐到家外頭的園子裏摘了下小白菜和韭菜，所以今晚的菜肴是炒小白菜，韭菜炒蛋，還有一碗紫菜蛋湯。

    我曾說過，要讓瑤姐每頓飯都吃上肉，然後將瑤姐養得健健康康的。不過因為今天忙著賠償的事，我就忘記買肉了。

    待瑤姐做好飯菜，張玲還是沒有醒來。

    餓著肚子肯定不行，所以我就小心翼翼地讓張玲側躺在床上。怕張玲突然翻身，我還墊了個枕頭在張玲身後。

    飯吃到一半，我就聽到了腳步聲，坐在離廚房門較近的桌邊的我就往外挪了一步。因為家庭的特殊性，平時都很少人會來串門，所以我就以為是秀秀或者瑤姐來串門。

    見鐵球跟一對上了年紀的男女氣洶洶地走進來，放下筷子的我就急忙走出去，並問道：“你們來我家有什麽事？”

    “交出我媳婦！”

    猜到後麵那男女是鐵球爸媽，我就道：“小玲她後腦勺受傷，現在還沒有醒來。如果想將她帶回去的話，請等她醒來了再說。”

    “你隻是看婦科的醫生！我媳婦腦袋瓜子受傷你又看不了！快給我交出她來！”

    嗬嗬笑著，我心平氣和道：“雖然我大學主修婦科，不過像傷口包紮或者感冒發燒之類的，我還是能看的。反正呢，當務之急就是讓小玲好好休息，僅此而已。”

    這時，鐵球爸爸開口道：“黑娃，小時候你還有來我家討過吃的，做人不能忘本，現在你就讓他們帶走小玲。既然小玲有錯在先，而她又是我的兒媳婦，他們就有權利帶走她，讓她知道背著我兒子偷男人的下場。”

    我小時候確實有向鐵球爸爸討過吃的，這件事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忘記的。因為呢，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一個細節。那時我八歲，那天瑤姐發燒，沒辦法弄吃的，就讓我去跟鄰居們討口飯吃。那時候我最經常是去瑤姐家裏頭，可那天瑤姐跟她男人還有兒子一塊去了親戚家，家門緊鎖，所以餓得不行的我就跑到了鐵球家。

    那時候呢，我跟鐵球玩得還算不錯，可當我捂著肚子跑進鐵球家的廚房並向他們討吃的時，鐵球爸爸就遞給了我一根醃蘿卜，還說蘿卜很硬，吃進肚子可以一個下午都不餓。

    可，那時候我看到了他們桌上有雞肉有魚肉。

    甚至呢，當我踮起腳尖望著那一桌好菜時，鐵球爸爸還故意擋住我視線。

    這件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所以當鐵球爸爸將這件事搬出來時，我胸口就有些壓抑，甚至都想破口罵這個吝嗇鬼！

    “給我離開這裏，”我鐵青著臉。

    “我扔根骨頭給狗啃，狗還知道搖一搖尾巴，”鐵球爸爸哼道，“你是個人，怎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難不成，從小沒有爸媽的你連一條狗都不如？”

    他們是站在客廳說話的，所以就算沒有扯著嗓子在說，可瑤姐和張春蘭也是聽得非常清楚。

    瑤姐從小都沒有怎麽教我做人，可我非常爭氣，不僅品行端正，還是村裏第一個大學生。所以呢，瑤姐一直以我為榮，可聽到鐵球爸爸說的那話，仿佛被扇了一下嘴巴的她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略顯慌張的她就急忙撿起筷子，並有些不安地看著張春蘭。

    知道瑤姐是那種不會罵人不會打人的柔弱女人，張春蘭就讓瑤姐呆著，她則氣呼呼地走出去。

    作為熟婦，張春蘭可不是好惹的。

    我正要說話，走出廚房的張春蘭就叫道：“我是小玲阿娘！鐵球這狗妹夫簡直就是將我妹當貓狗養著！活活將我妹餓得都瘦不拉幾的！今個兒有我在這！你們就別想帶走我妹！與其跟你這種狗屎男人過一輩子！還不如直接離了！給我滾！去找你們骨頭吃！”

    直瞪著張春蘭，鐵球瑤姐就扯開嗓門道：“沒有離婚前！小玲都是我家兒媳婦！你們如果不交出她來！他們就開始搜了！我就不信你們還能將小玲藏到了天上去！”

    示意張春蘭別說話，還沉著氣的我就道：“小玲需要休息，請你們先回去。等她醒了，如果她想回去，我就送她回去。要是她想留我家跟她姐一塊，那我就打電話跟你們說一聲。”

    “放你.媽的狗屁！”鐵球咆哮道，“快交出我媳婦！我才不管她是真暈還是假暈！反正我現在就要帶她回去！拿皮帶抽她屁股！”

    見他們三個氣勢洶洶的，就好像一定吃定我一樣，我就很生氣，所以原本打算以和為貴的我就慢慢走了過去。沒等洋洋得意的鐵球說完話，我就一拳頭打在了鐵球臉上。

    發出一聲慘叫，鐵球就捂著臉不斷後退。

    見兒子被打，鐵球那塊頭都很大的爸媽就同時撲向我。

    我既然敢跟村霸的手下拚，難道還會怕鐵球爸媽嗎？所以一一避開他們後，冷著臉的我就從不同角度的角度發動攻擊。我看上去確實不壯碩，可我屬於精壯型。和大塊頭比起來，我反應會更加敏捷。所以呢，對於鐵球這兩個大塊頭爸媽，我壓根就不放在眼裏。

    周旋十分鍾左右，完全被我牽著鼻子走，且被打得渾身發疼的鐵球爸媽就停了下來。

    微微喘著粗氣，我道：“給我立馬滾，不要再來我家要人了。”

    鐵球還想上，卻被他爸爸攔了下來。

    “你給我等著！他們非弄死你不可！”用食指指了我七八下，氣得渾身發抖的鐵球爸爸就帶著兒子和老婆走了。

    他們一走，張春蘭就問道：“傷著了沒有？”

    知道瑤姐還呆在廚房，我就指了指下麵，壓低聲音道：“它受傷了，希望你晚點多吸一吸。”

    “美了個你！”白了我一眼，哭笑不得的張春蘭就走回廚房。

    緊跟著張春蘭進廚房後，見瑤姐眼睛有些紅，明顯就是哭過，我就忙走到瑤姐跟前，並問道：“怎麽了？”

    瑤姐搖了搖頭。

    “到底怎麽了？”我兩隻手已經輕輕抓住了瑤姐的肩膀。

    低下頭，瑤姐輕聲道：“我很怕看到人打架，剛剛聽著你跟他們打架，我的心就很慌，可我又不敢去看，怕看到你被他們打。聽著聽著，總覺得你被他們打的我就很難受。我其實算是你養母，所以我應該出去幫你才對，可我就是很膽小，就是不敢出去。想著自己怎麽沒用，就跟一個廢物差不多。因為打小身子就不好，一直沒有幹過粗活重活。就連嫁給那個年紀很大的有錢人，我家裏人也是因為我錢多，我嫁給我的話就不用幹什麽活。沒想到啊，蒼天好像就是不讓我享福，婚剛結完，老天就把那男人帶走了。所以呢，我這個女人這輩子就沒有享福的命。”

    說到這，瑤姐就哭了出來。

    緊緊抱著瑤姐，我道：“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麵前跟人打架的，我以後都不會這樣子了。”

    “我沒有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眼裏噙滿淚水的瑤姐就哭道，“我一個人剛住這兒的時候，我好害怕，每次閉上眼就覺得有鬼躲在我床下，結果接連的幾個晚上我都是邊哭邊睡。我好希望有個人能安慰我，可我爸媽覺得我是掃把星，壓根就不來看我，更不管我的死活。”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輕輕摸著瑤姐背部。

    將頭埋在我那結實的胸前，止不住淚水的瑤姐就哭得更凶，更是哭道：“後來我收養了你，每天跟你睡在一塊，我就覺得踏實得多。可我又怕會克死你，加上我幹不了什麽活兒，把你餓得像個皮包骨的，好幾次都想讓別人收養你。可……可我就是不想失去你。”

    “小時候的事就別提了，反正他們現在過得很好就可以了。”

    “黑娃……我好怕……”

    “有我在，你這輩子都不用怕，”看著已經抬起頭，顯得無比脆弱的瑤姐，心疼不已的我就擦著瑤姐眼角的淚水，並微笑道，“好啦，好啦，我的好瑤姐，要是你再這麽哭哭啼啼的，我就不要你了。”

    “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世界上就沒有會要我的人了。”

    “不是還有個老無賴嗎？”我笑嘻嘻道。

    “就算他肯跟我，我知道你也不會讓我跟的。”

    “難道瑤姐你真的想跟不成？”

    “除非我死了，”瑤姐破涕為笑。

    見他們兩個如此親密似的，張春蘭就知道在我心裏頭，瑤姐應該是最重要的女人。張春蘭之前是覺得我應該是將瑤姐當成娘，畢竟瑤姐從小就養著我。可剛剛在一旁瞧到這一幕，張春蘭又覺得我們更像戀人。

    親情還是愛情？

    張春蘭也不懂，但有一件事她知道，那就是飯菜都快涼了。

    “好啦，要抱抱就等飯吃完了。”

    被張春蘭這麽一說，很不好意思的瑤姐就急忙跟我分開。坐在自己的木頭凳子上，瑤姐就叫我趕緊坐下來吃飯，還詢問我有沒有傷到哪兒。

    “呀！！！”

    聽到房間裏傳來張玲的驚叫聲，還沒來得及坐下的我就如同離弦的箭般跑了出去，瑤姐和張春蘭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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