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見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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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便過去了兩個月。

    兩月以來,沈閑每夜在院中練習瘋老頭傳授的八極拳極重法,每每練到天初曉才回屋稍做休息。這般努力,怕是那些身於大門派的弟子也有所不及,隻是練了這許久,沈閑還是沒有領悟出拳法之中那個“意”字,況且他體內尚無凝練的鬥氣,這一式竟根本打不出如瘋老頭那般破空崩山的效果。不過,也就因為練習著這一式拳法,又每日鑄造敲打、研磨,使得沈閑的筋骨增強不少,體內氣血充裕,遠遠超過一般的武徒。而隨著極重式的演練,短短時間竟然力氣大增,已經有了“一馬之力”,真真正正跨入了乙等武徒的境界!

    當然,這裏講到了“馬力”,便得說明這一名詞的由來。

    在神武大陸北邊,略靠近陰山山脈的草原上,生活著一種馬,背鬣如火,馬蹄鮮紅且天生火焰紋案,奔跑時遠遠觀看,便如一團火焰燃燒,十分雄美。這種馬被北方人民稱作“熾蹄馬”,因為其生性好戰,桀驁難馴,又天生雜食,所以隻有極少數的馬匹被馴養當作戰馬。因在曆代北方大戰中嶄露頭角,如同一武林高手一般縱橫沙場,所以又被人稱為“最強戰馬”而芳名遠播。想那熾蹄馬,曾在戰場上一腳將武師境界的將士踢死,可想而知此馬的力道和能耐!當然,那也是經過人精心喂養出來的戰馬,而熾蹄馬本身雖強悍,但力道遠遠不如訓練過的戰馬。但正因其非同一般,後來就有奇人,用熾蹄馬的力量作為氣力標準衡量人的力量,便誕生了“馬力”一說。一般而言,乙等武徒的力道便是“一馬力”,倒有碎石裂土等本事。若是跨入武師境界,便有數十馬力,能力已經非同一般。而那傳說中武聖的力道,恐怕得用“億”來衡量,便如真神,眾生在其眼中都似螻蟻。

    沈閑雖對沒有領悟極重式有些感慨,但好歹自己邁出了第一步,突破了多年來沒有衝破的瓶頸,也算是有些慰藉。

    隻是在他的夢裏,總還會出現沈擎天和雨晴兒。總還會出現他拉著雨晴兒的手在大街上歡快地奔跑的情景。

    而,夢之將醒,卻還有一個人,那冷若冰霜的絕世容顏,不禁意間也在夢中浮現。

    隻是,她更形如路人,總是擦肩而過,也不曾回眸。

    隻是,那個人,不知何時,悄悄地偷進了他的心。

    而且他心裏還牽掛著那個瘋老頭的安慰,所以這些日子總舔舐惆悵,有些悶悶不樂。

    雖然這些日子發生些事情,但總還算平靜,沈閑每日也照舊早起做工,完事了也和張頭等人去酒樓喝酒,夜裏自顧習武,一如往常。

    就在沈閑感歎之際,煉器房裏忽然來了一位王府的管事,竟是拿著鹿武公手諭前來煉器房征召周老入伍!說是入伍,卻不是去上戰場,而是去營房為將士打造兵器鎧甲!

    周老一聽便知道裏麵有事,幾番詢問之下那王府管事才解釋到,吳州嶽家軍越過不渡關要來攻城!

    周老和沈閑大為吃驚,那管事所說便是大戰在即,但他們竟然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那管事解釋說,此事原本就不打算告知城中百姓,怕引起慌亂,所以一開始都說是去城外剿匪。這等事情沈閑也聽張頭說起過,說是不知哪裏出了什麽匪徒,竟然劫走了王府進貢巨雷皇室的貢品,王爺一氣之下準備發兵剿匪。而早在一個月前,王府便開始征召士兵,隻是連張頭都不知道,原來是要去打仗!但沈閑和周老都不明白,雖然邊關總是略有摩擦,卻一直沒有大戰,而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嶽家軍為何這次竟然直接過了不渡關前來秦安城攻城?

    那管事似乎和周老關係要好,見周老也有遲疑,便說了些機密。原來兩個月之前在不渡關邊陲發生了一件大事,本來一直對峙的嶽家軍和鹿武公所統領的“天策軍”,突然打了起來。至於原因,尚且不明,隻是聽受傷被俘虜的嶽家軍士兵義憤填膺地說是天策軍夜襲嶽家軍軍營,嶽家軍不敵戰敗,守營將士一共三百餘人被擒,包括駐營的嶽家軍將領——樊誠!但那嶽家軍士兵說最可氣不是夜襲,而是天策軍的百名將士竟然當眾淩辱樊誠將軍的妻子!樊誠雙目眥裂,當場身亡,而其妻子也被欺淩至死!至於那些士兵,也在飽受鞭笞之後被天策軍坑殺,隻有他躲在死人堆中保住一口氣,破土還生,隻是沒有想到仍舊被天策軍所擒,但最終仍舊因悲憤過度而死。至於嶽家軍,怕也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立刻調遣萬人精軍前來攻城!

    沈閑雖不懂軍事,但聽見淫人妻女,忍不住罵了句“禽獸”,心下竟然對嶽家軍前來攻城還有些高興!不過當他聽到那管事又做了一番解釋,就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在這三個月以來,沈閑聽聞的天策軍無一不是治軍有方、軍紀嚴明,從未聽說過天策軍有燒殺搶掠、強行霸道等等惡行,況且現在的王爺,也就是鹿武公,對軍紀的要求更是嚴格,所以才能在與嶽家軍對抗的幾十年中保持不敗的記錄。而且,鹿武公那般聰明,難道會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麽?怎麽會有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那管事也是這般懷疑,當然也說了些情形。鹿武公曾親自問過駐紮邊防的將士,都說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也沒有見到或是聽到附近發生過大戰。隻是在不久前突然發現嶽家軍退兵,然後便傳出了那樣的消息。這下,不僅是鹿武公迷茫了,所有人都迷茫了,那場戰鬥究竟有沒有發生過都成為了謎一樣!

    但很快,嶽家軍便召集了三萬精兵從吳州趕來,準備攻城!期間鹿武公多次書信吳州嶽家,要求查明真相,怕有人在其中搞鬼。但是除了送來一封回信和一具屍首外,再無任何音訊從嶽家傳來,隻能說嶽家真是被激紅了眼,非得要殺光天策軍泄憤不可!

    自然,那具屍首便是嶽家將領樊誠的!

    鹿武公看了那封書信和那具屍首,隻是歎氣,之後便下令招兵買馬,準備戰事。

    周老聽到這裏,便一下應諾了管事,說是同意進營為將士們打造兵刃,但希望也能讓沈閑跟隨其一同前去,為他幫忙!

    管事自然高興,立即同意了,又吩咐二人三日後到鹿武公府入營,說完便急急忙忙走了。

    沈閑和周老便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三日後前去鹿武公府。

    而這日,許多江湖漢子聽聞嶽家軍要來攻城,便紛紛趕來,都想應征入伍,去戰場立功!所以秦安城裏湧現出不少生麵孔,也比往常更為熱鬧。相比這些個想立功做官的,普通百姓就顯得有些慌張,雖說不上亂,但氣氛也表現得緊張起來。隻有像張頭這些散漫慣了的人無所謂似的,又來找沈閑喝酒,兩人和一幹兄弟便去了西街常去的酒樓。沈閑既跟張頭兄弟相交,有些事情也不好隱瞞,便對張頭說了一番那管事所說的事情。張頭此時似乎也聽到了些風聲,顯得也不是特別驚訝,隻是晃著酒杯說道:“我看八成是真有此事!兩個月前我便聽到前方有消息說,天策軍,啊,也就是我軍裏流傳一句話,說‘嶽家軍無能,天策軍威武,王爺尹玄正會帶領天策軍踏破不渡關,橫掃嶽家軍,要將嶽家女將通通俘虜,充當軍奴’!”

    “張頭說的這個我也聽說過,還以為是軍隊裏振奮士氣的喊話,沒想到竟然成真了!”一個和張頭要好的兄弟說道。

    “無論這件事情真假,就現在來看大戰在所難免!我看城裏也就一萬守軍,加上新招募的士兵,總共不過兩萬人,怕是敵不過來勢洶洶的嶽家軍吧?”沈閑說道。

    “嗬嗬,沈兄弟還不知道吧?咱們的王爺手裏還握著一支奇兵!”張頭看了眼沈閑,略有深意地說到。

    “奇兵?”沈閑聽得一愣,望著張頭包含深意的笑容,剛想詢問,便聽得酒樓下一陣騷動,緊接著又傳來陣陣驚呼,不覺抬眼往酒樓樓梯看去。

    說來沈閑幾人坐在酒樓二樓,靠著前窗,外麵是西大街,外麵聲音也有些嘈雜,而酒樓的樓梯離沈閑所在也有些距離,但偏偏聽得清那“噔噔”的上樓聲。

    仿佛突然有一口巨大的悶鍾被敲響了,沈閑隻覺得心口驀地隨那鍾聲而顫動,他的目光也似凝固了一般,竟然不能從那裏移開!

    多少次出現在夢裏的身影,此刻忽然出現在了眼前,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明明悸動不已的心跳,卻偏偏被壓抑束縛,又因為再見而解開封印一般。

    想要狂躁,想要暴跳,想要震破薄薄的胸膛!

    “是她!”沈閑腦海中第一個念頭,不由得欣喜,不由得激動,卻沒有在意對方是否也看向了他,心中隻覺得,這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酒樓的二樓突然間也騷動起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樓梯口,所有的人都對那方凝望,隻因,那裏站在一個人,一個不屬於凡塵,不屬於人間的女子!

    “看來這裏也沒有位置了,咱們向三樓去吧!”不知何時,女子身旁一模樣俊朗的青年走了出來。或許是那女子太過美麗,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身旁還有那樣一個人。但聽到那青年的聲音,眾人不覺都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是什麽樣的人,才能站在她的身邊?

    不過當他們仔細打量起青年的時候,竟發現青年的五官和那女子有些相似,隻是更顯得俊俏和陽剛,活脫脫的美男子!

    沈閑也看著那個男子,不知怎麽,心裏竟有些酸楚。他又看向那女子,殷切地盼望她轉過臉來發現他,然後在人群中認出自己。隻是,那女子卻沒有看向他這邊,而是對那男子點了點頭,準備繼續往三樓去。

    她正要移步,忽然有三個人擋在了她身前。三人一臉的嬉笑,模樣雖說不上不濟,但也因那笑容而顯得猥瑣至極,很顯然是見那女子漂亮,膽子大想去調戲一番。

    這天底下卻偏偏有這樣古怪的人!

    “姑娘何必急著上去?我們這裏的酒桌還空著半邊,不如移步到我們那邊如何?”其中一個滿臉胡渣的壯漢說道。

    “對不起,我們喜歡清靜,還請讓開!”那女子沒有說話,她旁邊的男子說道,然後也不等那三人說話,便轉身準備向樓上去。

    “著什麽急啊,我們還想和姑娘交個朋友!”一個長得頗像老鼠的漢子說話間伸手去拉女子的手腕,隻是還沒碰到女子的衣衫,一股巨力便打在他的肘上,聽得“哢嚓”一聲,竟是斷了!

    “啊啊!”那漢子痛得伏在地上,卻聽得那俊朗的男子說道:“你們還是讓開吧,今天我可沒心情大開殺戒!”

    “什麽?”剩下的兩個漢子聽了俊朗男子的話,一時火起,兩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身上也配有兵器,這會一個拔刀一個拔劍,紛紛指向俊朗男子。那滿臉胡渣的漢子怒道:“你小子好猖狂!”說著便要動刀,隻這關頭,便聽得那女子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們這些男兒不去沙場殺敵立功、保家衛國,卻貪戀美酒女色,非我所看重!”

    那漢子突然哈哈一笑說道:“我們保家衛國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美人?哼哼,隻要姑娘你能陪我一夜,別說保家衛國上戰場了,就是讓我現在死也是值了!”

    “那,你去死吧!”忽然一個聲音傳來,一道銀光從樓梯口激射而出,竟破開酒樓的牆壁,直射到了天外!

    緊接著聽得“鏘”一聲似回劍入鞘的聲音,一道人影緩緩從樓下走上來,徑直來到了那女子的身邊。而方才出言調戲女子的大漢,渾身一個抖動,整個人從頭到腳流出血來,竟當場死了!

    “冰旋!”那人與女子站個對臉,還沒等女子開口,他便叫喚了女子的名字,目光落在女子的臉上,始終沒有去看那死去的大漢一眼。

    “你,你回來了!”女子抬眼注視著來人,眼中驀地閃過一絲溫柔。而此時坐在一邊的張頭等人,見了來人,紛紛站起身來,竟向他行禮道:“屬下見過小王爺!”

    小王爺?

    不止沈閑,所有人聽到那三個字都不覺一驚,轉眼細細看向那人。

    隻見是個異常俊美的男子,站在那兒卻與先前俊朗的男子比不出上下!他劍眉鷹目,又身著一身青白色鎧甲,隱隱透著一股隻在戰場上才能感覺到的肅殺之氣。如果先前那美男子稱得上俊朗,那此刻這“小王爺”更足以稱得上人中龍鳳!

    小王爺沒有理會張頭等人,他的眼裏隻有眼前那個女子。而仿佛,那個女子的眼中也隻有眼前的那個人。兩個世界,此刻便如一個世界,將周圍的一切都驅逐開,隻剩下四目相對,眼裏或是驚喜,或是激動,或是愛意,將這個世界全都填滿了,容不下任何東西!

    隻有他二人,似一對碧玉,立在那兒。

    隻有他二人,似渾然天成,似開天辟地以來便被精心雕琢的一對,就那樣立在那兒。

    旁邊什麽都沒有,旁邊什麽都容不下。

    沈閑感到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心,不停地捏,不停地捏,像是非要擠出血來不可。隻是他的心卻不住地說,他們兩個才是一對,才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對!

    從小王爺出現到兩人對視,所有看著他二人的人都覺得如此,郎才女貌,真正是神的傑作,他們竟然都忘了,那個調戲女子的大漢卻是死在了當場!

    “嗬嗬,你們二人隻顧這般,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忽然,那個俊朗的男子說道,聲音一瞬間將酒樓裏眾人的神兒拉了回來。

    “啊,是,是二哥,對不起,我。。”小王爺這才注意到身旁的男子,一時有些窘迫,說話竟支支吾吾起來。

    “嗬嗬,也不怪你,冰旋她也和你一般,老惦記你!嗬嗬,我們上樓去說吧,這次來還是為了王爺的事情!”俊朗的男子說道。

    “二哥,是這樣,家父知道伯父讓兩位前來,特意喚我從邊關回來,招待你們去王府做客。現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是聽到冰旋的消息,特別趕過來的……嗬嗬,還請跟隨我去王府吧!”小王爺笑道。

    “王爺既然都已經安排了,我們也就從命,還勞煩小王爺帶路了!”俊朗男子笑道。

    “二哥客氣!”小王爺回了一句,做個請的姿勢,那俊朗男子和女子便又下了酒樓。

    小王爺臨走時掃視了二樓一眼,神色忽然嚴肅非常,他對張頭說道:“剩下的交給你來處理了!”說著,眼裏帶著欣喜便跟著下樓去了。

    沈閑還如一個木人,坐在那兒,半天都沒有動過。

    由始至終,那個女子,竟都沒有向他這邊瞧過一眼!

    “呼,這下可有些麻煩了!”張頭看著那三個個漢子搖了搖頭。一個死了,一個殘了,還有一個站在那傻了一般。張頭喚來幾個手下,把人都抬了出去,死了的直接在店門外用草席一裹送去了義莊,殘了的和那個傻了的,被幾人拉著送去了官府,也沒判什麽大罪,但就讓兩人坐了牢房。隻是一會兒功夫,幾人便又回到酒樓喝酒,而這樓上,仿佛也如沒事發生過一樣,仍舊熱鬧著。

    張頭看了眼發愣的沈閑,以為沈閑沒見過殺伐,被嚇住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沈兄弟,那便是小王爺!像他們那樣的權貴,殺個人跟放個屁一樣,更何況殺得還是調戲他心愛女人的人!你也不用驚訝,等你以後進了營帳,這種事情你便能見得多了!”張頭看沈閑臉色略有緩和,開口一笑說道,“剛才說到王爺的奇兵,嗬嗬嗬,你這下應該知道了吧?方才那一男一女便是給王爺送兵來的!嗬嗬嗬,天下十大世家,蒙州的‘夢家’,你可聽說過?方才那女子,是夢家家主‘夢神一’的女兒,嗬嗬嗬,可是長得跟仙子一般?還有那個俊朗的男子,那是她哥哥,夢劍元……”張頭滔滔不覺地給沈閑講述起鹿武公和十大世家之一的夢家的一些故事,可是沈閑卻沒有聽得進去,唯獨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那個名字——夢冰旋!

    她果然還是不記得我了吧?

    也是,像我這樣平平無奇、碌碌無為的人,她又怎麽會記得?

    這般想著,反複想著,沈閑覺得自己無非庸人自擾,但偏偏又覺得有些不甘。

    他想得到那個女子的青睞,他想讓那個女子瞧他一眼!

    哪怕真的隻有一眼!

    “你們這些男兒不去沙場殺敵立功、保家衛國,卻貪戀美酒女色,非我所看重!”驀地,腦海裏突然又響起夢冰旋的那句話,沈閑像是想通了什麽,抬起頭忽然說道:“張大哥,我要應征入伍,我要上戰場!”

    張頭本講得眉飛色舞,突然聽見沈閑這話,竟愣得半晌合不上嘴。過了半天才說道:“老弟,放著煉器師那大有前途的事情不做,想去上戰場?你可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雖不知你是怎麽想的,但聽老哥一句勸,好好考慮一番,別把自己的命往那裏送!男子漢想要立功,不一定非得在戰場上!”

    “我想得很明白!”沈閑正了正神色說道,“我要去保家衛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