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最近看她那個大兒媳婦頗為不順眼, 這赦兒原先與她成婚前雖也不往後院來，但好歹都是留在府裏溫書的。可自從賈赦與她成了婚，史氏原先還想著好歹有個兒媳婦能栓一下賈赦的心的了。

    結果，這大兒子常常是一待就是在工部待上十幾天, 完全不著家了。這難道還不是因為大兒媳婦伺候不周, 才會導致赦兒不回家的。

    而且，她一個婦道人家也聽說過“非翰林不入閣”這種說法，賈赦卻好端端的一個翰林院編修卻去了工部, 跟那些下等的工匠們混在一起。這可是讓她在她的那群老姐妹中丟了一個大臉。

    就連她的手帕交南安王妃都問“你家恩候是怎麽回事, 好端端的前程不要, 怎麽就去了工部？”

    史氏為著這件事情最近連宴會都推掉了不少，這事難免讓史氏把錯歸到顧悕之的頭上。這誰叫顧悕之她那個嫡親的姐夫正管著工部呐，這可不就是雍郡王給攛掇的。不然她好端端的兒子, 怎麽會就往工部跑。

    可畢竟雍郡王再不受寵，好歹也是皇子, 史氏心裏有再大的怨氣都隻能歸咎到顧悕之頭上。

    再一個，就是賈敷的媳婦陳氏都有了孕，可顧悕之嫁進來也兩三個月了，半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魏國府居然還好意思在婚前就給赦兒立下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這種規矩。

    史氏原先和賈敷的娘這倆妯娌原先就不對付, 賈敷娘還活著的時候，她們兩個比生兒子的遲早, 生兒子的數量，丈夫的體貼度。

    史氏除了多生了一個女兒以外，竟然是半點也比不上, 這讓史氏這麽要強的一個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可後來人死如燈滅，賈赦又明顯比賈敷和賈敬出息上幾分，史氏這才放下了這件子事情。

    又聽說就連賈敷的病都是她的兒子尋了藥才治好的賈敷，史氏便覺得臉上十分有光，也算是把死人給比下去了。

    可陳氏居然有孕了？

    史氏覺得自己被氣的心髒病都快出來了。那個病歪歪成這樣的賈敷都要有兒子了，但是她膝下的兩個兒子，一個有個媳婦天天不著家，一個連媳婦都娶不到。

    史氏一麵是埋怨賈赦為何要講這樣的神藥給了賈敷，一麵又埋怨顧悕之連個男人都留不住，也沒給她兒子懷上一胎。

    這史氏還在心裏埋怨著，東院就傳來消息說，大爺收用了一個丫鬟。

    史氏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是高興，她這不正愁著兒媳婦留不住兒子，導致兒子見天的往工部跑麽？這不就來了個能勾搭住兒子的，萬一再給兒子生個一兒半女的，史氏覺得自己的心病能好上一半。

    啥？這不過是個奴才秧子，指不定能不能勾搭住大兒子？這男人嘛，都喜歡這種嬌媚的丫鬟，賈代善那個老不羞年輕的時候不也這樣嗎？

    啥？就算是生了一兒半女那也就是個奴才生出來的庶子，上不得台麵？那也是她親孫子，能讓她揚眉吐氣的親孫子。

    然而

    史氏還沒來的及高興，被她派去探聽消息的丫鬟就跑來跟她匯報了。

    “琥珀，大奶奶那兒是個什麽章程，她可有打算把秋紋抬了姨娘？”本來，這秋紋就算是伺候過大爺了，可最多也就做個通房丫鬟，等到時候有了一兒半女了在抬姨娘。

    可這不是賈赦除了顧悕之以外的第一個女人麽，

    再加上她那蠢兒子還說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這種話，還傳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所以這姨娘隻能由顧悕之這個做奶奶的賢惠的抬了。

    “太太，大爺說…說……”琥珀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用比較好聽一點的語言形容剛剛她在東院看到的那一幕。

    “支支吾吾的幹什麽？難道大奶奶不同意，大爺還打算了休妻不成？”不對，這可不成，這顧氏雖然也是千不好萬不好，可好歹也是皇帝親賜婚事，這可萬萬沒有休妻這種事情的。

    “不是，剛剛大爺抱著大奶奶的大腿說…說他是清白的。”琥珀一咬牙，好歹把剛剛她見證的那一幕講給了史氏聽。

    史氏這會兒正拿著杯蓋撥茶葉，聽了琥珀這話，驚的嗒一聲失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她也活了大半輩子了，這也沒聽過哪家的男兒還會說自己是清白的。這不該是女兒家的台詞麽。

    更沒聽說過抱著媳婦的大腿哭的，這母老虎她也聽說過，河東獅也略有耳聞，但也沒有誰家的夫君還能抱著娘子的大腿哭的。

    遠的不說，就說榮國府的老親繕國府的石明的夫人米氏那也算是個全京城聞名的河東獅了，可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帶了一大幫親兵抄了石明那外室的家。這也沒見過能讓夫君抱著哭的母老虎啊。

    “琥珀，你把你賴嬤嬤喊過來。”史氏平靜下來以後覺得這實在是個好時機，雖然她也搞不明白賈赦為何會抱著顧氏的大腿哭這種事情。

    但是，史氏一直對兒子不納妾這件事情頗有微詞，憑什麽她剛剛進門的時候太婆婆就給她塞了兩個礙眼的。可這顧氏還沒進門他那傻兒子就已經立下不納妾的誓言了。

    史氏絕不會認為兒子真的不想納妾的，這又不是和尚還有不喜歡女色的，不過是因為顧家勢大罷了。

    “賴嬤嬤，今兒的事情你也聽說了，你去找些人，把榮國府的大奶奶是個善妒的這件事情傳出去。”

    這可真真是個好機會，要是傳出了那顧氏是個妒婦，顧氏為了自己的好名聲能不主動給赦兒納妾麽？這樣一來，可就是那顧氏主動要給賈赦納妾，也不算是破了賈赦的誓言。

    這種事情要是讓徐老夫人知道，是一定會反對的，可這不是徐老夫人還在東府照看陳氏麽。爹是個病秧子，這生出來的兒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個病秧子，史氏恨恨的想到。

    雖然婆婆去了東府讓史氏上麵少壓了座大山讓史氏挺開心的，可婆婆去照看的是死對手的未出世的孫子，這又讓史氏恨的牙癢癢。

    賴嬤嬤自領命下去了，這種事情她是做慣了的，自然也不用史氏再額外吩咐。

    ****

    “大奶奶，外邊都在傳您善妒，大爺受用了的通房丫鬟都容不下。”杏子作為一個包打聽，在這個傳言還在榮國府流傳的時候就已經給打聽到了。

    “哦，知道了”顧悕之正看著高中生給她偷渡過來的言情看得認真，聽到杏子急匆匆略帶憂慮的話，隻漫不經心的應和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杏子說的是別人呢。

    這皇帝不急，太監倒是先急起來了。

    “我的好姑娘，這說的可是您。”錦繡比顧悕之還要大上幾歲，在顧悕之嫁過來以後就把她放出嫁人了，這會兒已經束起了婦人髻，依舊回顧悕之這邊伺候，卻已經被人叫俞山家的了。

    錦繡看著顧悕之漫不經心的樣子，越發著急了，恨不得擼起袖子幫顧悕之去拿了那些亂傳謠言的人。可誰叫自家姑娘打小就是主意正的，從不要她們做主。一著急把原先顧悕之沒嫁人之前的稱呼都拿出來了。

    “急什麽，我是什麽人你們還不清楚？”顧悕之對名聲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土生土長的古代人那麽看重，她又已經嫁了人，娘家的名聲本來就好，又隻有一個姊妹，嫁得比她還早，她怕什麽。更何況她是誰，她可有宮鬥秘籍這種全能buff加身的人這還有什麽可慌的。

    “奶奶，我們是清楚，可外頭人不清楚啊，而且照著府裏這個態勢下去，明兒就能傳的滿京城都是。”杏子這會兒頗有點埋怨史氏治家不嚴，要是在魏國府，哪裏能讓下人們怎麽嘴碎。

    “且讓他們傳著唄”這寫的還真不錯，顧悕之又翻了一頁，才接下去說到“等這事傳的滿京城都是了，再讓人去傳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道理。我是什麽人，不僅你們清楚，打小跟我們家相交的人家也都清楚。”這個我們家指的當然是魏國府了。

    “我明白奶奶的意思了，我讓我們家那個留心著 保管讓奶奶放心。”錦繡本來也跟著顧悕之讀過幾年的書，本身又是個聰慧的，一聽顧悕之這麽說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錦繡的男人是顧悕之嫁妝裏一個酒樓的掌櫃，是消息最最流通的地方，這讓她男人去辦準錯不了，錦繡便大包大攬的替她男人應下了這樁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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