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因為葉偉東成了市理科狀元, 市教委獎勵了五十塊錢，縣教委獎勵三十塊。

    還有記者到了三大隊對他進行了采訪，三大隊都轟動了，看看人家孩子, 學習還能掙錢, 還能像大人物一樣上報紙。

    一時間，葉家天天客盈門，葉冰嫌煩, 每天一大早就去師父那去, 楚喆肯定也要跟著的。

    村裏人才知道原來上大學國家不但不收錢, 還給補助，上完了還包分配，咋這麽多好事呢。其實這些葉爹娘也是剛知道, 人家記者同誌說的，所以他們也是現學現賣。

    楚喆倒是知道, 不過也沒人提到這個話題，他也沒想起來。

    主要是不管花不花錢，家裏都能負擔的起，所以大家也沒重點關注這塊。

    可是對於村裏人不一樣, 在他們心裏上小學最便宜，因為小學是他們幾個大隊一起建的, 中學就有些貴了，高中更是有些承受不起，沒想到比高中更好的大學居然不要錢還給錢, 咋不讓他們驚訝呢。

    上學風再次刮遍了三大隊，很多期末沒考好的學生又被家長重新修理了一遍。

    很多孩子這個抱屈，下成績的時候都打過了，咋還能打二遍呢，還講不講理啊！

    家長更有理，打二遍才能印象深刻，下次再考不好，就打三遍！反正家裏燒火棍多！

    時間就像被摁了快進，過年的時候葉冰請師父他們在家裏過的，主廚的還是楚大師。

    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家人滿意，客人更滿意。

    葉爹陪著幾人喝酒，喝的都有些多。

    錄取通知書還沒等到，平反通知下來了，葉冰和楚喆也為師父他們高興，終於自由了。

    “師父先去京都安置，到時候在京都等你們，等我電報。”嚴驍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

    楚喆和葉冰給準備了不少行李，窮家富路嘛，再說歸還的財產還沒到手，他們師父現在仍然是個窮鬼。

    嚴驍又把楚喆拉到一邊，“你個臭小子都先斬後奏把媳婦娶了，可不能讓我徒弟受委屈。”

    楚喆嚴肅保證，“要是家裏人不認冰冰，我就直接入贅葉家好了，反正這麽多年都是葉家在養我。”

    嚴驍也是知道楚喆多稀罕他女徒弟，“要是不開心就去師父那住，我那個四合院還回來了，那麽大，我自己住也沒意思。”

    他雖然年紀不算特別大，但是因為這個未老先衰的毛病，早就絕了娶妻生子的念頭，現在有了可以傳衣缽的徒弟，已經心滿意足了，如果徒弟能和他住在一起，他真的是巴不得呢。

    “那感情好。”他家師父的四合院，在以後全國都是能排的上號的私人豪宅啊。

    他準備去京都也買個四合院的，但是四合院也分三六九等，像他師父那樣地段、空間俱佳的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和冰冰現在手裏的資金不過一萬多點，他要做生意還要買房子，錢有些不夠用。

    所以他準備在金價稍微高一些的時候，把金子賣掉一部分，這樣手裏就能寬裕了。

    “師父，我和冰冰明天去送你們，咱們早點走。”避免麻煩。

    村裏人有些思想頑固的，他們認為黑五類就該一輩子，平反什麽的他們不認的。

    將師父他們送走不久，接到了平安到達的電報。

    後來陸續收到師父、程老醫生和楊教授的信，裏麵詳細說了近況，最主要的是留下了現住址，讓他們到京都一定要上門。

    等通知書一到，楚喆他們就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們要在黑牛屯擺宴，然後提前去京都。

    葉冰弄了兩頭鹿，準備直接做烤鹿宴。

    在寧朝，要是考上狀元，肯定要帶紅花騎馬遊街的，之後皇帝還要賜鹿鳴宴。

    她家哥哥也相當於一省狀元了，沒有鹿鳴宴，就直接來烤鹿宴。

    楚喆是這麽打算的，他們到了京都先去找師父，在他那兒落腳。

    然後他要帶冰冰回家看看，其實他早就打定主意了，不管家裏人接不接受冰冰，他都不會在家裏住的。

    前輩子的傷害已經在他心裏了，即使這輩子還沒發生，他也辦不到再像小時候那樣近親了，不管是對他爺爺還是親生父母。

    緣分這種事很是奇妙的，他應該是親情緣比較單薄的人。

    可是這輩子他已經滿足了，因為他遇到了冰冰，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寶寶，再也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他本來想給師父寫信，讓他幫著注意一下房子，可是想想信還不一定有他們快呢，也就作罷了，不過到了縣城坐火車之前，還是拍了電報過去。

    一下火車，大山小山嘴巴就張不上了，和縣城太不一樣了，高樓咋這麽多，還有那麽多車。

    “楚哥，以後我蓋的房子要比這些還高還好看！”小山突然覺得他有了目標。

    大山小山現在還是管楚喆叫哥呢，說是喊妹夫他們喊不出口。

    “那些汽車跑的可真快。”大山也心熱的很。

    “師父，你咋過來了？”眾人在出口處看到嚴驍親自來接了。

    “我也沒事，就親自過來了。”他房子是給了，但是轎車還是沒了，他現在坐的是通勤車。

    這陣子他和以前的朋友走動了下，又忙著收拾房子，歸還房子的時候裏頭亂七八糟的，家具器皿都不見了。

    雖然象征性還給了他一些東西，但有很多根本不是他的，他也沒糾纏這個。

    因為知道無用，有些他知道被紅衛兵砸了，也有些不知道到了誰手了。

    想要追回來，真的太難了。

    還好兩個暗室都沒被找到，裏麵的珍寶還在，隻是現在不宜暴露出來。

    眾人進了大門，跟著嚴驍進了第一進第二進，直到第三進才停下，“這幾個屋子收拾得可以住人了，你們想一起住也行，分開住也夠，隨意啊，當成自己的家。”

    “冰冰，這是師父特意給你準備的。”親徒弟的房間是特意收拾的。

    楚喆不幹了，“師父，我和冰冰住一起的！”

    終於離開黑臉嶽父了，他當然要和冰冰住一起了。

    “你別忘了答應過你老丈兒什麽。”嚴驍逗了句，新屋子就是給他們新婚小夫妻的。

    楚喆他們這次上京都不但帶了衣服、行李，還有很多熏肉。

    主要是京都山少，想要打獵獲取肉食不是很方便了，所以臨走之前，葉冰接來弄了三頭野豬，他們帶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在家裏了。

    “晚飯就交給你了，廚房的東西不多，你看能弄什麽。”嚴驍覺得國營飯店大廚還沒有楚喆手藝好呢。

    他回來最生氣的就是連鐵鍋都沒給他留，這幾年他吃夠陶罐燉了，無比想念鐵鍋炒菜。

    不過鐵鍋弄到了，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手藝，隻能繼續加水燉或是出去吃國營飯店。

    “放心師父，你等著吃就好。”楚喆拍胸脯保證。

    楚喆和葉冰進屋子將東西擺放好，“這麽多好東西，看來師父的寶庫不少啊。”他家師父真是視黃金如糞土啊。

    嚴驍給葉冰準備的屋子和別人的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多寶架，因為上麵擺滿了珍品。

    葉冰果然很喜歡，拿在手裏摸了又摸。

    “媳婦，我去燒水，一會你擦擦身子。”坐了那麽多天火車了。

    京都這邊有鍋灶，也有蜂窩煤爐，燒水很方便。

    楚喆去廚房看了一圈，大米、白麵、菜幹、白菜、土豆都有一些。

    但是調料就有鹽，師父逗他玩呢，楚喆隻能讓偉東幫著看水，他要去附近的供銷社看看。

    巧夫難為無米之炊啊！他要買醋、醬油、大醬、幹辣椒…

    京都別的不說，物資種類可比縣城豐富多了，他還買了幾片幹海帶。

    回去泡開拌海帶絲或是煮海帶湯喝都不錯呢。

    買好東西楚喆就回去了，還要抓緊時間做飯呢。

    晚飯有楚大廚動手，沒人不滿意。

    嚴驍作為主人，讓他們隨意一些，晚上好好休息。

    “媳婦，我洗完腳了，我去給你暖被窩啊！”楚喆三兩下把衣服都扒光，隻留了條四角內褲。

    葉冰泡了會腳，活躍血氣，“明天是去你家還是去程老醫生和楊教授那？”

    “先去程老他們那。”師父幫他打聽好家裏情況了，他爺爺已經官複原職了。

    爹娘還在軍區，並沒有回京。

    至於他那個姑姑被他坑的不輕，一家子沒少被批·鬥，後來據說被送到雲南大農場了接受改造了。

    他爺爺出來的早，大概一年前就出來了，最近才把小姑一家都給弄回來的。

    估計之前也有找人照顧，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

    他都想好怎麽說了，至於爺爺信不信就不管他的事了。

    小夫妻終於睡進了一個被窩了，楚喆往裏湊湊，再湊湊，“媳婦，你冷不冷？我身上暖和，你近著我點。”

    葉冰用手指點他，“我才不冷，京都可沒哈市冷，而且師父還給我們安了爐子，屋裏很暖和了。”

    楚喆覺得找了個爛借口，不過眼珠一轉，“媳婦，那你熱不，別熱壞了，脫了。”

    葉冰被他的厚臉皮打敗了，知道不讓他如願，今晚上別想睡了，直接將人壓倒吻住…

    兩人像個大蟬蛹在被窩裏拱來拱去的，不時的還往外扔件衣服。

    楚喆最後在媳婦嬌嫩的雙腿間交代了。

    將兩人收拾好，楚喆心滿意足的摟著媳婦睡覺了。

    程老醫生和楊教授雖然平反了，歸還了家產，但是都沒去工作，都過起了退休生活。

    看到楚喆和葉冰上門，都很高興。

    兩人直接拿著熏肉做禮，這玩意實惠，雖然現在兩家不缺錢，但是票據畢竟還是月月發，每個月每人三兩肉的補助真的不多。

    另一邊葉偉東帶著大山小山坐通勤車把他們幾人的學校都逛了一遍。

    葉偉東把楚喆拉到一邊，“明天你就帶我妹妹回去，她不會受委屈。”

    他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這些年冰冰重來沒受什麽委屈。

    他妹妹一直是肆意的，他可不願意為了別人委曲求全。

    楚喆拍拍他肩膀，“放心，我們家不是龍潭虎穴，沒有人能在我麵前為難冰冰。”

    自己的媳婦自己疼。

    兩人一早帶著禮物走了，下了通勤車還要走一段。

    楚喆給冰冰指了指，“這個地方就是我們的基地，我們分成兩派每天都要戰鬥的，不過不是誰厲害誰贏，是紅·軍必須贏，所以每個孩子都想當紅·軍戰士。”

    楚喆看到幾個眼熟的麵孔，估計是曾經認識的，但一時對不上號了。

    這次出走就是八年多，物是人非啊。

    他爺爺是住軍區大院的，有戰士站崗的，他們想要進去得登記，即使他曾經住過裏麵。

    “我是楚喆，楚大校的孫子，你可以進去確認下，我家住二排三棟。”楚喆不確定他爺爺什麽時候升級別的，不過家庭住址他記得很清楚。

    這位戰士有些狐疑，楚首長他當然熟悉，他家可從來沒有孫子的。

    “我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但是我還記得我家鄰居是孫參謀長家，前麵是…不過好幾年沒回來了，我也不太確定了。”楚喆為了取信把周圍幾家都說了一遍。

    小戰士敬了個禮，“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他們來的早，現在陸續有人出來上班了。

    有兩個看楚喆很是臉熟，有個問門衛，“這位是？”

    “孫爺爺，您不認識我啦，我小時候您可沒少買糖給我吃。”楚喆還是先把人認出來了，這就是他家的鄰居孫參謀長。

    主要是孫爺爺隻是老了些，頭發更花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但大體輪廓沒變。

    孫參謀激動的直拍楚喆，“你個臭小子跑哪裏去了，一跑就是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報個平安。走走，我帶你進去，你爺爺看到你不知道該多激動呢。”

    楚喆拉著葉冰，“孫爺爺，介紹下，這是我媳婦葉冰，冰冰，這是孫爺爺。”

    孫爺爺掃了眼葉冰，是個眼神清正的漂亮姑娘，“你小子真行！”

    “孫爺爺，我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還得上班呢。”楚喆不用孫爺爺送，“以後我就在京都了，肯定要去孫爺爺家打擾的。”

    孫參謀想想也是來日方長，今天小喆得和親爺爺有話說呢。

    這麽一想，孫參謀和楚喆約定了日子，又和門衛的戰士證實了下楚喆的身份，才去上班了。

    楚喆拉著葉冰走到半路，就看到他爺爺急匆匆的往外走。

    “爺爺！”楚喆喊了聲。

    楚爺爺端詳了幾眼，真是有些不敢認啊，他們分開太長時間了。

    不過還是有幾分老大（楚喆父親）的影子，楚老爺子脾氣暴，伸手就要打，“我打死你個臭小子，這些年你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回家。”

    楚喆拉著葉冰，沒讓她出手，挨了這幾下，“爺爺，我給你們介紹下…”

    楚喆將葉冰介紹給爺爺，“很多事都湊巧了，我們回屋慢慢說。”

    楚老爺子對於孫子能回來是真心高興，可是這個臭小子幾年音信全無，又自作主張娶了妻子。

    看他那身體、氣色，就知道過的不錯，可就因為過的好，他才更生氣。

    又不是身不由己，為什麽那麽狠心。

    楚喆給爺爺倒了杯茶，“爺爺，那年我才十歲，很多事都不懂，姑姑說能救你，讓我寫舉報信，我還記得姑姑怎麽說的呢……”楚喆將過程複述了一遍。

    “當時我是相信姑姑的，可是直覺告訴我不能寫，我就拖了一天，後來我覺得不能坐以待斃，要找人救你們，扒著火車到了哈市，我記得那邊有個您的戰友牛爺爺，我就去找他了，可是他舊傷複發回四川了，之後我就遇到了冰冰的父親，他把我帶回了家，隨著年紀大了，有些閱曆了，我知道了姑姑那時的不對勁，我更不敢回來了，也不敢讓別人知道我在哈市。後來政策變了，我就想回來，可是我要高考，爺爺，我考上京大了，我媳婦考上中央美術學院，我三個大舅子分別是京大、京工大、京建築。”楚喆把大山小山也放在冰冰娘家哥哥的位置上也是在給她加碼。

    楚爺爺不怒自威，“你沒騙我？”孫子和女兒說得一點不一樣。

    女兒說楚喆淘氣不服管教，趁他們上班把紅寶書給撕了，拿了錢跑了，她們成了替罪羊，革委會那群人根本不聽她們的解釋。

    她們都是楚喆害的。

    “爺爺，我為什麽要撒謊，我走之前可是給姑姑留紙條的。”楚喆恍然，“我姑姑沒少說我的壞話，她巴不得我不回來，這樣就沒人拆穿她們了。那就把小姑喊來，我和她對持好了，畢竟真的假不了。”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會查清楚的。”楚老爺子一時不知道該信誰，“你給你父母打個電話，他們這麽多年也很擔心你。”

    葉冰已經見識過電話了，黑色的帶搖把的，隻要搖幾下，千裏之外都能聽到聲音，真的好神奇。

    楚喆爹娘都是很有事業心的人，他們把所有的熱情都奉獻給了軍隊，在他身上就剩的不多了。

    楚喆聽到父母的聲音沒有太激動，他父母的聲音更是克製，問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他早有腹稿，應答的很順暢。

    可是問完了這些問題，雙方倒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父親，母親，我和冰冰以後要在京都上大學，等你們回來，我們全家再聚。”楚喆又讓葉冰給父母問了好，就把電話掛了。

    “現在還沒開學呢，你們先住在家裏，行李呢？我讓小曾（警衛員）開車陪你們去拿。”楚老爺子認為他們是住在招待所的。

    “爺爺，我們好幾個人呢，現在住在冰冰師父家呢，就在西城區，離這不遠，我嶽父的意思是要在京都買房，我最近都要跑這個，住這太嚴查來查去的。”他才不回來呢，他敢肯定他小姑一家聽到他回來，又要過來演戲了，他的時間很寶貴的，還得陪媳婦呢。

    楚老爺子很是生氣，這個孫子算是徹底和他生分了。

    在葉家長大，娶了葉家的女兒，就差也姓葉了。

    楚老爺子不知道楚喆差點就真的姓葉了。

    “走走走，別回來才好呢！”楚老爺子擺手讓兩人快走，也不提讓警衛開車送了。

    “爺爺，回頭來看你，關於我小姑的事兒，我建議你查清楚，做過了就會有痕跡，你可以重點查查我姑父。”楚喆還是給了爺爺一個方向。

    楚爺爺對他正不爽呢，他女兒帶著外孫一有時間就過來陪他，可比這個八九年不見的孫子親多了，他不相信女兒會那麽做。可是小喆當時才十歲，如果不是出了事，他不會離家出走的。

    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麽？…

    要是問題出在女婿那兒？也不是不可能。當時他首長一係都被打擊了，如果有人要給他們加罪，親人的舉報信是最好用的。

    如果女婿被對方說動，利用年幼的小喆，那就能說通一些事了。

    可是家裏怎麽會那麽湊巧出現被撕爛劃破的紅寶書，是小喆做的？還是被人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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