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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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操場上多出一灘嘔吐物之後, 李先生終於明白了ben口中的大\麻煩指的是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我剛才做的夢是真的?”一直跟在李先生身邊的助手臉色煞白地問道:“你們有沒有做那個夢?”
“我也夢見了那個女人……”被他抓住的男人失魂落魄地喃喃說道:“她穿著深藍色的戲服, 唱著古怪的曲子……”
“你們都是這樣?”李會長摘下眼鏡, 用手帕擦掉方才血氣上湧時刺激出來的淚水。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一行人確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如果真的像阿力說的那樣在劫難逃,不將厄運帶給家人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是啊, 為什麽我們會做這個夢, 明明沒人去過那座山啊!”
最先接觸過屍體的阿威依然驚魂未定, “x先生最開始也好好的沒有出事, 不是隻有在那座山上才會被詛咒嗎?”
因為盤踞在心底的無限恐懼,他連真正的出事地點都不敢提出來,隻是用“那座山”三個字代指一下。
“鬼不會無緣無故侵入人體的,你們有沒有接觸到比較特別的東西?”
宋辭訝異地看了至今還在維持著風度的李會長一眼,“還有那個阿力,沒人覺得他很奇怪嗎?x先生的朋友在死去以後全都變成了抬棺人, 可是剛才的士威的夢裏卻沒見過他,會不會是因為他跟鬼做了交易才在死後得到了解脫?”
“黃小姐的意思是,阿力把我們十個人當做祭品獻給了那個女人, 換取自己往生的機會?”李會長沉聲問道。
“有可能啊,戰爭時期出過不少漢奸, 現在冒出來個人奸也不稀奇。”宋辭環視著幾人問道:“你們今天沒覺得阿力有比較反常的地方嗎?”
負責後勤保障的年輕人忽然搖晃著癱倒在地,麵如死灰地說道:“是我害了大家。早上集合時阿力帶來了一桶水,說是老家人送來的山泉特意拿來野餐用的。我事先嚐了嚐味道,感覺確實比普通的罐裝水清甜了些, 就自作主張地拿來燒菜了。”
“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你為什麽不和我們商量一下!”
“撲街,你去死啊!”
知道真相的會員全都紅著眼睛衝上去想要廝打那個私下換水的年輕人,卻被李會長喝止住:“停手!”
李會長隻使了一個眼色,頗有兩下子功夫的助手就上前揪起了想要耍威風的人,“死到臨頭了還要內鬥!阿力起了害人的心思是防不住的,即便告訴你們,誰會把一桶不起眼的白水放在眼裏?最後還不是一個下場!”
他親自上前扶起了那個年輕人,“文輝是,我知道你雖然加入論壇的時間不是很久,人卻很細心,每次野外活動都是靠你來處理這些瑣碎雜事的。阿力的事情怪不到你身上,換做任何一個人處在阿力的位置,恐怕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等文輝的情緒稍微穩定之後,李會長又接著問道:“阿力拿來的那桶水全都用光了嗎,有沒有剩下的?”
文輝含淚搖搖頭,“因為最後的宵夜是和電台一起吃的,還剩下一半沒用到。對不起啊李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會搞成這樣。”
“這時候說對不起有什麽用!那桶水要是真的有問題,喝一口跟喝一瓶有什麽區別?”阿威憤憤地罵道。
李會長直接無視了他,繼續溫聲說道:“你去把剩下的水拿過來,我想看看。”
恨不得趕緊做出點事情彌補過失的文輝連忙跑去帳篷取水,惹得圍觀了現場的電台工作人員後怕不已。
“幸虧是頭難得大方了一次請客吃飯,要是有人去吃了他們的東西,不是也要跟著鬼上身?”露芙拍了拍厚墩墩的胸脯感慨道。
“說得我好像很小氣是的,平時盒飯少訂一份了嗎?別忘了你一個人就要吃雙份的!”眼見警報解除了一半,ben故意呲牙調笑道。
等文輝將那個白色塑料桶提過來,所有暫時無礙的人全都像之前躲避阿威那樣畏懼地後退了一步。
李先生接過水桶之後並沒有打開,反倒是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組合說道:“黃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這桶水有什麽問題?”
“你說我啊?”宋辭回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笑著拒絕道:“不好意思,我一個小孩子比起大人更怕事。”
“黃小姐何必謙虛呢,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不會讓你白白出力的。”李會長說著掏出支票夾寫了一個數字,“這是前期,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明為助手實為保鏢的男人接過支票後將狐疑的目光投在了小女孩身上,“李先生,你真的信她能辦妥這件事?”
比起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師,眼前的天眼少女怎麽看都是個跟風蹭熱度的普通人而已。
“事到如今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李某人的命不值這個價錢?”李先生語氣冷冽地說道。
助手見他動了真怒不敢再遲疑,迅速走過去將支票交到小女孩手上。
“這麽大手筆,不會是拿一張假票糊弄我?”宋辭驚訝地看著上麵的一串數字,偷偷朝黃耀祖問道。
“你別忘了他的姓氏啊!”
黃耀祖躲在她身後壓低聲音回複道:“還記得我那時候跟你說過的話嗎,好些有錢有權的人家也喜歡搞這些東西,隻不過有的玩幾次就扔掉了。眼前這位李先生貌似是富豪李家的旁支,不會做那種損傷臉麵的事情。趁著附近沒有別的大師可以求助,有的賺你就收下!”
“早點說嘛,害我差點耽誤了一樁大生意!”宋辭瞪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將支票收進衣兜裏。
“李先生,把水給我。”她的變臉速度實在太快,讓送支票的男人更加不滿。
可惜宋辭是不會把這些小嘍囉放在心上的,她肯出手也不過是看在錢的份上罷了。
小心地將所謂的山泉水倒進一個透明玻璃杯裏,宋辭輕輕嗅了嗅沒覺察出任何異味,隻是覺得手中的杯子溫度更低一些。
就在對麵的助手極為不耐想要跳出來拆穿她的神棍假麵時,宋辭招來同樣對著那杯水唯恐避之不及的黃耀祖,借著他的後背畫起了神符。
她從挎包裏拿出紙筆,行雲流水地寫出了記憶中熟悉的文字,又將浸染著夜光樹汁液和生命之泉的符紙當著眾人的麵丟進了玻璃杯裏。
不管那個鬼物是如何汙染水體的,蘊含著微量魔力的符紙自然會做出反應。
果然就像宋辭猜測的那樣,符紙才剛剛投入水中幾秒鍾,杯底就如同被急速攪拌加熱一樣沸騰起來,越來越多的氣泡密集的衝向水麵,一股濃黑墨色漸漸暈染開來。
在整個杯子全都變成好像洗過毛筆的墨水時,洶湧的氣泡終於漫出了杯沿將不堪承受的玻璃杯炸裂。
就在同一時刻,一個女人壓抑的咆哮聲瞬間響徹整個校園,“吼―――”
被這聲怪叫嚇得一激靈的黃耀祖緊緊挨著搭檔想要給自己增加點安全感,“你什麽時候學會的畫符,我怎麽不知道?”
“就在你昏迷那幾天啊。”宋辭極為愜意地往嘴裏塞了一塊巧克力。
她也沒想到第一次冒充大神會是在這種場合,不過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起碼用純淨的魔力對抗邪祟是完勝狀態。
操場上鴉雀無聲,連三個老外記者也被小女孩這一手鎮住了。
“糟糕!”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出聲的竟會是ben,“剛才那一幕應該拍下來的!多棒的題材啊!”
ben正後悔呢,旁邊的外籍攝像師大衛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用半生不熟地中文說道:“我的機器一直沒有關掉,下山後借給你看。”
“說好了,我要複製全部影像的!” ben高興地和老外握了握手。
有大師坐鎮又有這麽好的素材可以用,這次真的是不虛此行。
“黃小姐,真人不露相啊!”所有人中最開心的就是李會長了,“那個女鬼是不是已經被你驅走了?”
“哪有那麽簡單,隻是保了一時平安而已。”
宋辭搖頭說道:“這瓶水我拿回去繼續研究,你們九個人呢下山後最好不要回家,免得讓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沾染到親人身上。”
李會長當初付錢時也不知道是顧忌什麽並沒有點名是自己一個人的交易,她自然就把所有牽涉其中的人包含在內了。
“九個人?”李會長才露出的笑容忽然散了,“除了死去的阿力,我們一直是十個人啊!”
阿威的反應最為激烈,他如同驚弓之鳥似的防備著周圍不知麵目的同伴,“是不是有人剛才被女鬼抓走了?我就知道不會這麽輕鬆解決的!”
“你記錯了,” ben好容易放鬆下來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我們從帳篷裏拉出來的一共就是九個人啊,我之前還特意把你們排在了一起。”
“不會錯!”
李會長從助手那裏拿過報名表,“靈異協會這次上山的一共是十一個人。”
他邊說邊對照著名單清點人數,“阿威、文輝......阿德,正好十個人啊!”
“會長,你說的阿德是誰啊?”文輝有些怯懦地問道。
“阿德就是論壇的專用攝像唐敬德啊,難道你們沒看見他嗎?”李會長心頭陡然一驚,他忽然意識到少掉的那個人是誰了。
“可能是我忙著收拾東西忘記了。”文輝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是記得有一個攝像來著,可是我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了。”阿威也跟著戰戰兢兢地說道。
“你們全都不記得了?”
李會長突然覺得手中的表格有些發燙,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扔掉這份名冊的時候,跌落在半空中的紙張卻呼地一聲燃燒殆盡,隻剩下幾塊黑灰飄落在地上。
“怎麽會這樣,是不是那個鬼又回來了?”
露芙尖叫一聲緊緊摟住上司的腰,“頭,快讓天眼少女再畫幾張神符出來辟邪啊!”
“說的簡單,你出錢啊!” ben努力掙脫著女下屬的熊抱,“手臂放鬆點,不然不等鬼出來我就先被你勒死了。”
“黃小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李先生的臉色很難看。
他倒不是格外在意一個會員的生死,隻是更加憂心自己的安全是否得到保障。
“哪,這件事可不關我的事!完全是在你我交易達成之前發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看清楚。”
宋辭點了一下唐敬德曾經住過的帳篷,“裏麵應該有攝影機。”
有了她的提示,機靈的助手立刻就把負責錄製現場的攝像機取了過來。
在晃動的鏡頭中,先是出現了車窗外麵的風景,緊接著就是跳動的篝火,就連阿力死前的影像都沒落下。
雖然看不到扛著攝像機的人,可大家都相信了這個人就是李會長口中的阿德。
鏡頭慢慢推進,在宵夜結束後又轉入了能見度不高的帳篷。
負責攝像的人不知道是什麽怪毛病,連睡覺的時候也不忘開著機器正對著自己。
鏡頭中一個肥胖的身影靜靜地躺在薄毯裏,偶爾發出幾聲沉重的呼吸。
指針一點一點劃過,就在阿威發現屍體驚駭哀嚎的瞬間,原本鼓脹的毯子忽然跌落下來緊緊貼附在地麵上,而睡在裏麵的人卻不見了。
影像還在播放,可看著鏡頭的人卻集體出了一身冷汗。
“黃小姐,阿德人呢?”李先生艱難地問道。
其實不用多說就知道那個人必定是凶多吉少,可他還是難以接受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掉了。
“他隻是去了早就該去的地方。”宋辭很有誠意地回答道。
多出了一個變數,那對母子能把人搶走也算不容易。
“你明知道他會出事,竟然眼睜睜看著不管?” 梅維斯義正言辭地質問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麽是人道主義精神?李先生出錢你就幫他保平安,窮人就看著他去死?”
宋辭盯著正在攝影的老外冷冷說道:“抱歉,我沒念過書不知道那六個字怎麽寫,我隻知道像你這種是非不分的人出多少錢我也不會保你!”
她懶得理會自身難保還要強裝正義的女記者,對著協會眾人示警道:“說好的十人生祭變成了九個人,還不知道那個鬼會做出多麽瘋狂的舉動。與其擔心別人,各位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自己即將麵對的可怕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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