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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泰茲旅館, 143房。

    當驚魂未定的選手們躲在應援而來的節目組人員身後, 重新回到鬧鬼的客房時, 這裏已經換了個模樣。

    “怎麽可能?!”

    佐伊臉上哭花了的妝容配上一道道的血漬顯得極為滑稽, “剛才明明下了一場血雨!”

    她還記得那些冰冷粘膩的雨滴掉落在皮膚上的感覺, 同伴身上至今染有未曾幹透的血液,這些足以說明房間內發生過什麽。

    “你確定自己沒有記錯?”

    本傑明特意查看了一下浴室, “我看不出這裏有何異常之處。”

    接到求助時, 他正在房間裏和編導一起回顧當天的錄影內容是否有需要修正的地方。

    女人們語無倫次的尖叫和哭泣聲讓這些大男人震驚不已, 紛紛拿起最稱手的武器趕到了十四層。

    誰知道在眾人提心吊膽地來到了事發地時卻發現壓根沒有什麽惡鬼, 房間裏的各色物品也沒有受到暴力襲擊的痕跡,就連那幾件暴露的女士內衣也好好的擺在枕邊。

    雖然這麽說不太合適,可電影裏的鬼怪出現時總要把房間搞得一團亂不是麽。

    也許是諸位男士臉上的質疑意味太過明顯,同樣過來查看情況的旅店經理愛瑞斯笑著說道:“我能問問在發生所謂的靈異事件之前,姑娘們在做什麽嗎?”

    她戴著大大的眼鏡片,白胖的麵容自然地流露著老年婦女特有的寬容與慈祥。

    “我們……”

    艾麗莎剛要說話, 卻被佩頓冷冷地瞥了一眼。

    她的身體頓時猶如墜入冰窖一樣瑟瑟發抖,發熱的腦子也在刹那間冷靜了下來。

    是啊,事到如今自己還能說什麽呢。

    因為嫉妒企圖毀掉一個絆腳石才在無意中惹來了噬人的邪靈?還是她們都曾經懷著歹毒的惡念推著對方去死?

    無論把哪一個事實說出來, 等待五個女人的都將是萬劫不複之地。

    “我們喝了點助興的東西,一杯苦艾酒。”

    佐伊撩起散亂的頭發, 有些羞愧地說道:“你知道萬聖節就要到了,為了最後一幕的出場造型我們研究了很久都不得要領,隻能靠一點小玩意為自己添點靈感,但沒想到它的副作用那麽大。”

    她甚至還強忍著惡心抹了一指頭血漬給大家看, “這些是人造血漿,我從恐怖片劇組找來的道具。看起來效果不錯?”

    其他幾個心驚肉跳的女人在默默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樣選擇站出來道歉。

    “這還真是……”

    本傑明看著手中緊握的棒球棍,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可笑極了。

    原本他還以為梅根一行人會是劇組的不安定因素,結果最先鬧出事端的竟然是正式選手。

    餘下被打擾的同事也表示了一定的不滿,可為了節目能夠順利拍攝下去,他們隻能把這件事當做惡作劇一樣放下。

    “這樣不是很好嗎?”

    愛瑞斯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讓人有些不敢直視,“沒有事情發生就是最好的消息。”

    送走了心中不滿的同事之後,關上房門的女人們終於維持不住鎮定的神色了。

    “上帝啊!我真不敢相信,麗蓮竟然真的人間蒸發了!就在距離我們一步之遙的地方!”

    艾麗莎來回搓弄著手臂上的皮膚,惶惶不安地看著四周的牆壁,“這太可怕了!我無法忍受在這個房間多呆一秒鍾!”

    “等一下!”

    佐伊攔住了她,“你現在還不能走。”

    “為什麽?這種鬼地方有什麽好呆的?”艾麗莎大喊道。

    阿娃使勁抓著她的肩膀,“別再叫了,難道你想把別人都引過來嗎?就像剛才那樣?”

    “聽我說夥計們!”

    佩頓努力控製著顫抖的雙手再次點燃了一支煙,“這是一樁意外。在麗蓮失蹤前誰也不能確認真的會出現可怕的事情,包括她自己在內。”

    雖然每個人心裏都有看好戲的念頭,可最終的決定卻是麗蓮本人做出的。

    不管她現在是真的去了傳說中的異界還是其它什麽地方,都不需要外人來為此負責。

    “真的沒人知道?”

    西婭將矛頭指向了吉普賽女郎,“你應該見過這樣的事情,你也知道鏡子裏的惡魔是多麽可怕,所以才想通過那三句咒語陷害梅根!”

    如果不是一開始有人利用海報事件引出大家的嫉妒心,事態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是我陷害她?”

    佐伊毫不示弱地指責道:“難道這不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怎麽,可憐的小女孩承擔不住壓力想要把自身的罪孽轉嫁給別人?可以!但是別想推在我身上!”

    “誰能證明是血腥瑪麗的詛咒?或者是旅店自身的問題也不一定!別忘了這間客房曾經住過什麽人,那是最喜歡在鏡子上用死人的血描畫倒五角星的月魔!”

    不管真相是什麽,她是絕不會承認自己與麗蓮的失蹤有關的。

    何況這本就是六個人共同做出的決定,誰也別想置身事外!

    “請你們停止毫無意義的爭吵好嗎?”

    佩頓煩躁地掐滅了煙頭,“我們現在最需要考慮的是,如果有人問起麗蓮的下落該如何回答?”

    就算沒有人知道她們搞了小聚會,也會在發覺女人失蹤之後來詢問知情人的,至少劇組就不會允許在拍攝中途少了一個主要演員。

    “我從回房後就再沒見過她。”

    佐伊使勁擦拭著指甲縫裏的血漬,“哪怕上帝發問,我也會永遠做出相同的回複。”

    就像麗蓮說的,誰會相信那種可笑的傳說?即便隊伍中有人吐露了實情也沒什麽可怕的,雖然她明知道不會有人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阿娃伸出了右手,“我願意用生命中的一切起誓,絕不在任何場合主動提起那個人的名字。”

    佩頓和西婭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將右手按了上去。

    現場隻剩下艾麗莎未曾表態,她在四雙眼睛的逼迫下崩潰般地敲打著額頭,“上帝啊!真希望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佐伊強行拉過她的手交握在一起,“遺憾的是,你已經別無選擇了。”

    *

    64號房間,正在享受晚餐的梅根忽然笑了笑。

    “怎麽了?”

    坐在她對麵的小博士下意識地擦擦嘴角,“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梅根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淡金色的液體,“不,隻是臨時想到了一些比較有趣的話題。”

    “有關什麽?”瑞德問道。

    自從和珍珍探討過如何正確地和女孩子開展一段對話的問題之後,他已經決定將主動權交給對方,以此來約束自己總愛歪樓的毛病。

    “關於每個人心裏的陰暗麵。”

    梅根將細膩潔白的纖細手指輕輕覆蓋在大男孩的手背上,“願意和我說說你的家人嗎?”

    毫無防備的瑞德猶如驚慌的小兔子一樣瞪大了眼睛,“我的家庭?”

    他的表情有些猶豫。

    並非是源於父母的身份羞於見人,而是他不知該從何說起才好。

    因為小組人員承諾過不會對彼此進行側寫,瑞德從未主動在搭檔麵前說起過自己的私事。

    所以到目前為止,除了查看過探員檔案的上司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離異,更不會知道在他十八歲時曾經親手將不願離家的母親送進了精神病院。

    “如果有人知曉了前因後果,一定會覺得很不近人情。”他在心中暗暗想著。

    見他遲遲不肯開口,梅根溫柔地說道:“瑞德,如果你覺得很困難就不必勉強自己說這些。”

    她的本意並非是要讓人回想起不好的經曆,隻是想趁著閑談認識一下那位可憐的夫人,借機讓他們母子團聚。

    “不,這沒什麽好隱瞞的。”

    瑞德將視線集中在麵前的餐盤上,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冷漠,“我的母親是一位教授,這或許是我從她身上繼承到的最好的一麵。因為忍受不了妻子愈發嚴重的精神分裂症,父親在我十歲的時候獨自離開,他甚至沒有想過自己的小兒子該有多麽害怕。不過事實證明,我並沒有比他善良多少。在我成人那年做過的唯一一件值得銘記的事,就是把毫不知情的母親強行送進了本寧頓療養院。”

    他的眼神濕漉漉的,“現在你知道了,這就是我。”

    所以你大可以離著我遠遠地,而不必用虛情假意的麵具來欺騙彼此。

    “不,瑞德,不是這樣的。”

    梅根緊緊地拉住他的手,“相信我,我能感覺到你有多難過。很多時候,我們隻是不得不做出選擇而已。”

    就像最初的梅根選擇順從心中的憎恨與痛苦一樣,明知道是無可挽回的死局卻還是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她有些傷感地吸了吸鼻子,“你願意帶我去見見她嗎,在節目錄製以後。或許我們能找到一些關於溫和療法的小竅門也不一定。”

    瑞德出神地看著女孩微微泛紅的眼角,輕輕說道:“當然,我相信戴安娜也會期盼於這次見麵。”

    *

    暗夜降臨,在旅館大多數人沉沉入睡之際,如同獵豹一樣潛伏在草叢中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普拉特把早就準備好的食鹽和聖水在外套掛好,又將那消滅過無數惡鬼的頭骨刀別在後腰上,這才拿起裝著銀彈的手\槍走出房門。

    雖然對於異教徒來說用上述物品來清除邪祟太過尷尬,可放在獵魔人身上,最重要的隻是活著完成任務而已。

    隻因為萬惡的邪魔是不分國界的,再固執的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拿生命開玩笑。

    昏暗的走廊裏連個人影都沒有,寂靜的空氣中隻剩下皮靴踩在地磚上的輕微摩擦聲。

    普拉特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晚餐時驚動了不少住客的143號房,靜靜地感受著冥冥之中的詭異波動。

    他知道有人在撒謊,隔著再遠那股夾雜著惡臭的血腥味也瞞不過獵魔者的鼻子。

    普拉特也不在乎那些白種女人為什麽要自相殘殺,他隻想知道那個散發著腐朽氣息的鬼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如果能順手消滅它就再好不過了。

    帶著這種想法,他掏出了褲兜裏的萬\能鑰匙。

    好,或許這看起來十分不體麵,但這也是獵魔人必備的技能之一。

    普拉特進入房間後並沒有急著製造光亮照明,而是站在黑暗中靜靜感受著最能觸動靈媒的蛛絲馬跡。

    沒多久,他就將目光投向房門緊閉的浴室。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普拉特在浴室門口撒了一條鹽線,確保不會因為自己的驚動使得某些東西借機逃離出去。

    下一步,他點亮了洗手間的燈光。

    類似於逢魔時刻,普拉特高大的身影就這樣挺立在陰陽交接處,身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麵前卻是更加滲入骨髓的陰寒之地。

    在進入浴室的一瞬間,他的耳邊開始不停地回蕩著來自於一個女人靈魂深處的瘋狂呐喊,“好痛苦,誰來救救我……”

    那種飽含著絕望之情的窒息掙紮讓普拉特的身體也跟著不由自主的戰栗著,出於恐懼意識的本能,他立刻拔出了藏在身後的頭骨刀。

    “你在哪裏?回答我!” 普拉特喊道。

    男人扭曲的回音在狹小的空間中來回飄蕩著與女人的悲鳴夾雜在一起,讓凶案現場的氣氛愈加詭異。

    普拉特心裏已經認定了這裏就是那些凶手沾染血跡的最初地點,通過剛才的靈魂感應已經可以確認遇害的女人必死無疑了。

    但她的屍體呢?

    從那幾個白種女人身上的血跡來看,除非她們每個人都狠狠地剁了受害人一斧頭,否則絕不可能讓自己變得那樣狼狽。

    而眼前的浴室又太過幹淨了,並沒有碎屍現場該留下的雜亂痕跡。

    除非她被人帶走了,用絲毫不能引起別人注意的方式。

    想起旅館中的幾個鬼仆,普拉特眉頭緊鎖著,“會是他們做的嗎?”

    陷入沉思的男人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鏡麵出現了一絲變化,就像是被隨手扔進的石子打破了平靜,一道淺淺的波紋從中心點慢慢散開,露出了一張淌著血淚的長發鬼麵。

    作者有話要說:

    美國連環殺手“夜行者”理查德-拉米雷斯

    宋辭:有人在嗎,晚上整理存檔的渣作者瑟瑟發抖中。=、=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麽麽噠~~

    讀者“路過眼前風景,是我也是你”,灌溉營養液+12017-11-19 21:37:21

    讀者“死宅君”,灌溉營養液+12017-11-19 19:31:01

    讀者“陌墨yue”,灌溉營養液+82017-11-19 13:22:23

    讀者“楊柳笑兮”,灌溉營養液+22017-11-19 07: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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