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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之極致便是死, 死之極致便為生。

    十獄劍自麵世開始就斬殺無數生靈,其劍身所纏繞的應是死氣。

    但是當十獄劍上的死氣凝結成一體時,死氣最濃厚之處竟透露出一點生機來。

    鱷魚屍骨一頭撞上了劍鋒, 竟然沒有被幹淨利落的切成兩半。

    伴隨著淒厲叫聲,十獄劍所觸及的地方, 蒼蒼白骨上生出了一層淡粉色的血肉,直至將整個鱷魚屍骨包裹住,恢複成了生前的模樣。

    江容易見狀, 一劍劈下。

    一個小小的頭顱落於地麵上,於半空中噴出腥臭的液體,被下方的泥土吸食幹淨。

    屍骨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沒有再次死而複生, 看起來是死透了。

    這些生存於古戰場的生物並不畏懼死,反倒是畏懼於生。

    它們見不死之身失去了效果,起了退卻之心, 悉悉索索的退入了迷霧中。

    在撤退之前, 它們還不忘帶上同類新鮮的屍體,不一會兒就從迷霧中傳來啃噬血肉的聲音。

    躲過了一次危機, 林羽更加畏懼麵前持劍的人。

    要知道, 生與死之間的轉化, 不是一般修士能夠領悟的。

    隻要領悟其中的玄妙, 就等於這個人可以成為無上的存在。

    林羽不敢輕舉妄動,盯著江容易看了一會兒,發現他一直沒有動作, 才小聲的問道:“怎麽了?”

    江容易的麵色蒼白,顯然是脫力了,他沉默了一下,開口:“扶我一把。”

    “哦哦。”林羽這才走上前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江容易。

    江容易剛剛那一招,幾乎抽幹了體內的所有仙靈之氣,古戰場中毫無仙靈之氣,沒有地方進行恢複補給。

    身邊那股詭異的霧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身體,江容易體內的仙氣不足以用來抵禦,沒過多久臉上就呈現出了一抹灰暗之氣。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林羽見這個人已經力竭,根本走不動路了,小心翼翼的提出一個建議:“我、我扶著你走?”

    這個區域不能久留,萬一那些生物去而複返,江容易無法使出第二次那樣的招式,於是他點了點頭,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了林羽的身上。

    林羽身上多了一個負擔,艱難的走了幾步,還沒走出那片區域,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不會……”林羽咽了咽口水,苦澀的說,“又來了?”

    現在他們兩個人,能打得失去了戰鬥力,萬一來的又是那群不怕死的東西,他沒有任何辦法。

    四周的迷霧昏沉沉的,根本聽不出聲音是從哪個方向而來。

    林羽不敢隨意走動,生怕直直撞上去,隻能在心中祈禱,迷霧中的不明生物不要發現他們的所在地。

    哢嚓——

    這是骨頭被踩碎的聲音。

    林羽的祈禱並沒有起到作用,隻見前方的迷霧漸漸散去,顯露出了兩個人形身影。

    林羽心中一驚,傳聞,古戰場中的人形生物是最為恐怖的,它們能在上古戰役中保留完好的身體,大多都是無人能敵的恐怖存在。

    身後的羽衣警惕的曲起,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林羽隻能盯著那兩個人越來越近——

    靠在林羽身上的江容易抬起了頭,看向了來人,“你怎麽在這裏?”

    從迷霧中走出的正是周思危,他身後緊跟著一名容貌秀麗的女子。

    林羽脫口而出:“聖女?”

    周思危朝著江容易伸出了手,示意他過來。

    江容易沒有動,還是靠在林羽的身上,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動了一下,莫名的產生了一個想法——怎麽一會兒不見,養的豬又拱白菜了?

    他搖了搖頭,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腦海。

    周思危轉而看向了林羽,在兩人相接的地方停留了片刻。

    林羽被看了心中一晃,十分有求生欲的把身上靠著的人給甩了出去,江容易還處於虛弱的狀態,措不及防的就要摔倒在地。

    還好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江容易腰部,不至於讓他與地麵來上一次親密接觸。

    周思危把人抱入了懷中,以現在的姿勢來說,兩人離得極為相近。

    江容易尷尬的笑了笑,“你……你怎麽來了?”

    周思危一言不發,握住了懷中之人的手腕,立刻察覺到江容易身體中存在著一股詭異的灰色霧氣。

    他分出一縷仙靈之氣進入了江容易的身體,在其中環繞了一圈。

    江容易張嘴吐出了一團霧氣,臉上那股暗沉之色才漸漸消去。

    “怎麽回事?”周思危一邊問,還一邊掃了一眼林羽。

    他能感受到江容易的體內空蕩蕩的,仙靈之氣幾乎消失殆盡。

    林羽一個哆嗦,差點腿一軟跪倒了地上。

    還好周思危沒有太過於針對他,低下頭捏住了江容易的下巴,嘴對嘴度過去一團精純的仙靈之氣。

    “幹、幹什麽!”

    江容易掙紮的推了推周思危的胸膛。

    很好,沒有推動。

    周思危將仙氣送入江容易的體內之後,沒有著急離開,懲罰似的在嘴唇上留下了一個牙印。

    在一旁被無視了的林羽左看右看,悄悄的走到了聖女身邊,行了一個妖族通用的禮儀。

    林羽身後的羽毛低低垂下,表示了臣服,“聖女。”

    可是林羽口中的聖女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貝齒輕咬著嘴唇,神情複雜的看著前方的兩個人。

    蘇清芸初一見到周思危,就被他身上的氣息所吸引。

    一路上蘇清芸百般討好,得不到周思危一聲回應,現在卻見他對另外一個人百般嗬護,怎麽不叫她心有不甘。

    這種莫名奇妙的愛意來的過於猛烈,導致蘇清芸都沒有理智去考慮這種感情的合理性,就對一個男修士一見鍾情了。

    若是江容易知道了這位聖女的心路曆程,必定要感歎一句這就是主角光環。

    無論是多麽高貴冷豔的女子,隻要撞上了男主角,就會立刻失去理智,迷戀上男主角。

    但是現在江容易沒空來理會這位女主角。

    周思危抬起了頭,在濕潤的嘴唇上流連片刻,開口問:“為什麽要走?”

    這讓江容易怎麽回答?

    說是不好意思?還是說……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紅腫的唇瓣,轉開了話題,“這裏不宜久留,我們出去再說。”

    江容易剛一說完,就感受到了一股熾熱的眼神,看著周思危大有撲上來再親一次的意思,立刻緊緊得閉上了嘴。

    周思危手臂一用力,輕而易舉的就將江容易抱在了懷裏,轉身走向了來時的路。

    江容易提出了一個要求:“放我下去。”

    但是馬上就被簡單利落的拒絕了,“不。”周思危收緊了手臂,“省得你再逃跑。”

    行。

    放棄了掙紮的江容易將下巴搭在了周思危的肩頭,正好看到了後麵目瞪口呆的林羽以及麵若冰霜的蘇清芸。

    他湊到了周思危的耳邊,輕聲問:“那裏來的豔遇?”

    周思危感受到了耳垂處吹來的溫熱呼吸,微微側頭回答:“不認識。”

    一行人沉默的走在古戰場中。

    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的,沒有再遇上什麽奇怪的生物。

    周思危抱著人走在最前頭,他一路上用劍氣做了標記,就算迷霧覆蓋,就能根據地上的標記找回來時的路。

    可是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擺在前方的一截蒼白的骨頭。

    周思危的記憶還算不錯,他清楚的記得,從亙古星路上走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一截骨頭。

    但是地上的劍氣卻做不了假。

    跟在後麵的林羽不解,又不敢開口問,也隻能暫時停了下來。

    周思危嚐試著向前邁出了一步,前方的霧氣散開,露出了一個盤膝坐在地上的身影。

    緊跟其後的蘇清芸看見了前方的情景,驚呼道:“守墓人!”

    林羽算是見多識廣了,可並沒有聽說過守墓人這個東西,於是詢問道:“守墓人是什麽?”

    蘇清芸搖著頭退後了一步,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我們沒有一個人是守墓人的對手,隻能繞開。”

    江容易看了過去。

    這是一具幹枯的屍體,皮肉緊緊的貼在了骨頭上,隻潦草的卷著一件破爛衣服,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可他就隻是盤膝坐在前方,一動不動,就能讓江容易心跳加速喉嚨發緊。

    他們確實不是這個守墓人的對手。

    就連周思危都點了點頭,同意了蘇清芸的建議。

    一行人繞開了這位守墓人。

    等走得遠遠的時候,蘇清芸才鬆了一口氣,開始說明守墓人的來曆。

    這是古戰場中留存著的上古仙人的屍體,這些仙人於上古時期隕落其中,神魂雖然已經破碎,但身體千萬年不朽。

    日積月累的下來,身邊圍繞著的詭異霧氣入主其中,讓這些上古仙人的身體成為了隻知道殺戮的機器。

    他們被活人的氣息所吸引,所有進入古戰場中的人幾乎都是死在他們的手上。

    蘇清芸說:“除非是妖後那般的存在,任誰撞上,都要飲恨……”

    話音落下,前方的迷霧散開,又露出了那具盤膝而坐的上古仙人屍體。

    蘇清芸,“怎麽可能!”

    他們已經繞開了數十米的距離,怎麽還能撞上守墓人?

    看起來這位守墓人根本沒有移動一下,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好像是他們故意撞上去的。

    蘇清芸咬了咬牙,說道:“再繞!”

    這一行人隻有蘇清芸一個人對古戰場最為了解,其他人並沒有異議,隻跟著她再一次繞開這具屍體。

    這一次,為了保險起見,一行人足足繞開了將近百米。

    這已經是最極限的距離了,超過這個距離,周思危都將找不到亙古星路的方向了。

    可是再向前走去,守墓人還是盤膝坐在了前方的路中。

    與前兩次不同,守墓人依舊低垂著頭,但每個人都覺得有一道冰冷的視線黏在身上,令人心頭一悸,渾身僵硬。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害怕555我都寫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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