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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要做的事是找一處地方休息。

    江容易站在雲夢澤城中, 這麽想道,他們現在一傷一昏迷的,實在沒什麽戰鬥力, 要等到身體恢複了再做打算。

    隻是,這雲夢澤未免太空曠了一些。

    道路兩側的建築, 門窗都緊緊關閉著,偶爾路過一名修士,也是麵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樣。

    江容易開口喊了一聲, 那人就像是聾子瞎子一般,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雲夢澤……”江容易嘀咕了一聲,“怎麽這麽奇怪。”

    他認命的承擔住了周思危一大部分的身體, 隨意的選了一條遍植楊柳的道路, 走了上去。

    還未邁開幾步,江容易身側突的掠過了一隻小巧靈活的鳥兒,他的眼睛順著鳥兒飛行的弧度移動, 最終望向了雲夢澤上方的天空。

    其實雲夢澤的上方不是天空, 映入雙眸的是比天空還要清亮三分的碧藍色湖水。

    其中錦鯉搖晃著尾巴,透明的傘狀水母飄搖著長長的觸須而過, 五彩斑斕的珊瑚如同孔雀開屏靜靜綻放。

    江容易正要收回目光, 卻瞥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緩緩過來。

    那條魚足足花了一刻鍾的時間, 才將它的身體整個遊到了湖泊的另外一頭, 站在下方往上看,隻能看見雪白的魚腹。

    “這是雲夢澤的夢鯨。”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軟軟的聲音,“天生仙不會做夢, 於是靠著夢鯨製造美夢。”

    江容易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一個大約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跑到了他的身邊,他竟然一點沒有察覺到。

    小女孩梳著雙丫髻,上麵點綴著兩串珠鏈,額間一點紅,看起來是冰雪可愛。

    她朝著江容易微微一笑,露出兩顆米粒大小的牙齒,問:“要住店嗎?”她抬起一根白白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前方。

    江容易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裏有一幢七層樓的建築,正對門處掛著兩隻火紅色的燈籠,照亮了掛在中間的牌匾。

    上麵隨意的刻著四個字——一家客棧。

    一陣溫暖潮濕的風吹過,掠起路邊多情的柳枝,一抹嫩綠從眼前一閃而過。

    江容易側臉要尋找小女孩的身影,才發現這個小女孩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他望了一圈,一條大路上空蕩蕩的,隻有他與周思危兩個人。

    江容易遲疑片刻,還是扶著周思危走入了這一家客棧之中。

    朱紅菱格木門吱嘎一聲打開。

    江容易費力的帶著個比他還要高一個頭的人,跨過了門口的石坎。

    一抬頭,正好看見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金童玉女正在楊柳樹下嬉笑打鬧,其中一個正是剛才遇見的小女孩。

    原來是一抹畫魂,所以才無影無蹤,根本察覺不到她的氣息。

    再往裏走,櫃台之中坐著一個美人。

    這位美人正在攬鏡自照,看不清到底是什麽容貌,但隻要看見她露出的那一截皓腕,就會覺得這是一位傾世佳人。

    鏡姬知道有人進來了,可是她正看著鏡中那麵含春水膚如凝脂的美人,沒有空去搭理這兩個客人——美人,總是要得到優待的。

    直到這兩位客人走到了櫃台前,鏡姬才抿了抿紅唇,軟軟的說:“住店一百晶石一晚,不二價。”

    江容易一手扶著周思危,一手往儲物袋裏麵掏了掏。

    叮叮叮——

    幾枚晶石從江容易的指縫間落下,跌落在了櫃台之上,其中一枚還滴溜溜的滾到了鏡姬的麵前,她伸出蔥玉般的指甲,按住了還想往前滾動的晶石。

    “這點晶石,不夠。”鏡姬撚起這一枚寒酸的晶石,帶著刻薄的口吻說,“若是沒晶石,那就從這裏……”

    她一抬眸,最後半句話還沒有吐出口,就硬生生的換了一個口氣,“……可以便宜一點。”鏡姬的目光在江容易的臉龐上停留了片刻,柔柔一笑,“美人總是可以得到優待的。”

    江容易繼續撈了一把,將身上所有的晶石放在了桌上,問:“夠了嗎?”

    “夠了。”鏡姬直起了身子送出一枚玉牌,她的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氣若幽蘭,垂下眸子,拋出一個曖昧的眼神,“如果你願意陪我……還可以更便宜一些。”

    江容易瞥了一眼這位老板娘,正好可以看見胸前露出的那一抹豐盈的雪白,但他的內心毫無波動,冷漠的拒絕了這個邀請,“不用了。”

    隨後也不管鏡姬再說什麽,江容易就直接拿過了房間玉牌,刻意的避開了鏡姬那細長白皙如同蔥玉般的手指。

    鏡姬也不在意,捂著嘴唇發出了輕笑聲,目光盯著江容易的背影,直至完全看不見了,才挪開了目光。

    她抬起柔若無骨的手腕,點了點麵前的虛空,慵懶的撚起一根檀香,“芙蓉醉好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喜歡芙蓉醉。”

    畫中追逐玩耍著的金童玉女停下了動作,其中玉女化作了一縷青煙落到了地上,臉上不複天真可愛的樣子,而是透露出了些許陰狠。

    “是。”片刻後,玉女又恢複了小女孩的嬌憨,“芙蓉醉最克劍……”

    話還未說完,鏡姬就懶懶的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嘴唇邊上,“噓——”

    玉女立刻閉上了嘴,雙手接過鏡姬的檀香,向前走了幾步,又化作了一縷青煙,無聲無息的飄到了走廊上的房間之中。

    客棧門口吹過一陣邪風,兩隻紅燈籠晃悠了一圈,又將牌匾上的字照亮。

    現在卻不是江容易看見的“一家客棧”,而是變成了“生入死出”四個字。

    這是雲夢澤有名的一家黑店。

    江容易扶著人走在了狹長的甬道之中,兩側是掛著各式精致的燈籠,一一看過,其中有嬌俏可愛的白兔也有凶神惡煞的厲鬼,但是其他房間中皆是沒有燈光冒出,好像這家客棧中隻有他們兩個客人。

    江容易根據玉牌上刻著的形狀,站在了一間門口掛著芙蓉花燈籠的房間前,隻見玉牌上亮光一閃,房間門就緩緩打了開來。

    一縷冷清的芙蓉花香飄了出來,香味很淡,若不仔細去聞,根本捕捉不到這縷清香。

    江容易將周思危放在了床榻之上,這人閉著雙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身上的傷隻是在逃亡途中簡單處理了一下,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愈合。

    江容易先喘了一口氣,緩了過來以後,伸手扯開了周思危的衣領,露出了胸膛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由於時間過得太久,衣服已經黏在了皮肉之上,抓著衣領的手一用力,就能聽到皮肉撕開的聲響。

    周思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指節發白,睫毛微微顫抖,他猛的睜開的眼睛,瞳孔渙散的看著上方的天花板,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容易扶起他的手臂,將沾染了血汙的衣服脫下,露出了裏麵的身體,這才發現他傷得到底有多重。

    周思危的左側肩膀整個被洞穿了,幾乎能看見裏麵蒼白的骨頭,江容易的伸手輕輕拂過,指尖凝聚出了一團綠瑩瑩的光芒,滋潤著上麵的皮肉。

    這團綠光所至之處,都冒出了絲絲縷縷的霧氣,本來以周思危強悍的體質,隻要片刻功夫就能愈合,隻是傷口處存在著一股充滿破壞力的寒意,時時刻刻都在製造著痛楚。

    等到霧氣散開後,肩膀上恐怖的傷口也隨之消失,沒有留下一點傷疤。

    江容易轉而看向另外一處傷口。

    那是在腹部。

    周思危的身材很好,尤其是腹部,有一層薄薄的肌肉覆蓋其上,隨著呼吸上下浮動,並不誇張,但能看出包含著無窮的力量。

    尤其是在床上……

    江容易搖了搖頭,將突然冒出的念頭甩了出去,他屏住呼吸,手指挪動到了周思危的腰腹上。

    不是很軟,還可以說是有點硬邦邦的,肚臍眼的下方還長著稀稀疏疏的毛發,一直生長到了下方被褲子遮住之處。

    江容易沒忍住,朝著腹肌按了一下,十分有彈性。

    周思危連再劇烈的疼痛都能忍住,現在卻發出了一聲鼻音,“嗯……”他想要抬手阻止,但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隻能低低的說,“別……”

    江容易一本正經的解釋:“我在查看你的傷勢怎麽樣。”

    說完後,他將手從腹肌上挪開,按向了傷口處。

    等到腹部的傷口也愈合後,江容易低頭看向了最後一處——左側大腿,靠近根部的地方。

    周思危也垂下眸子,望了過去。

    這個位置有些尷尬,要把褲子脫下來,還會一不注意就觸碰到不該觸碰的地方。

    “要不……”周思危沙啞的說,“算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問:“哪兒沒看過?”直接扒下了那條褲子,手指按了上去。

    江容易的手有些冰涼,但周思危的肌膚卻是熾熱的,兩者碰觸到一起,就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指腹下方的肌膚一瞬間緊緊得崩了起來,稍微愈合了一點的傷口又裂了開來,冒出了點點血紅。

    “放鬆點。”江容易一邊說著,一邊安撫得摸了摸手下的大腿。

    可是這樣的動作好像適得其反,讓周思危更加緊張了起來,他低低的喊著:“容易……”

    “嗯?”江容易抬眸望了過去。

    周思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什麽。

    江容易感到有些奇怪,繼續低頭,抽取附近的仙靈之氣用於治療。

    大腿處的傷勢是最嚴重的,費得時間也最長,江容易的手指在上麵轉了一圈,等到傷口完全愈合後才收回了手。

    不知為何,江容易下意識的看了眼周思危的那處不可言說的地方。

    呃……挺精神的。

    而且還直挺挺的豎在那裏。

    這人都這樣了,怎麽還能這麽精神?

    “咳。”江容易掩飾的咳嗽了一聲,“好了。”他撿起一襲外袍,沒有多看一眼,隨手蓋在了周思危的身上。

    過了一會兒,江容易突然鬼使神差的說:“要不泡個溫泉?”說完後,他又添了一句解釋的話,“把你體內剩餘的寒氣逼出來。”

    周思危沒有拒絕,“好。”

    江容易先站了起來,撩開了一層薄薄的細紗,展露出了後方一方池子,池底雕刻著一團團的寶相花,池前懸著一個白玉蓮花台。

    也不知道是用了何等手段,隻需要往蓮花台上傳入些許仙靈之氣,便會泊泊的冒出了一股熾熱的水流,費不了多少時間就蓄滿了整個水池。

    水波晃動發出陣陣柔軟的聲音,清澈的水麵撒上了點點熒光,輕霧繚繞,乍一看宛如夜空閃爍,可以看見池底綻放的寶相花。

    江容易伸手試了試水溫,熱騰騰得恰當好處,他回頭看了過去,示意周思危過來。

    許是傷的太重了,周思危有點沒緩過來,身體還是軟的。他伸出右手撐著床榻費力的站了起來,腳跟剛一落地就晃了晃。

    他突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芙蓉花香,皺眉問道:“什麽味道?”

    江容易聞言也仔細嗅了嗅,麵露疑惑,“我沒聞到有什麽味道。”說著就看了一圈周圍,房間內並沒有點著熏香。

    周思危再回過頭去捕捉這股芙蓉花香,卻已經消弭在了空中,再也聞不到了,他差點就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了。

    那邊江容易已經接下了外袍,綢緞軟趴趴的順著皮膚滑下,他扔到了一邊,赤腳踩上了浴池旁的石階,一步步的沒入溫泉水中。

    於是周思危將這點疑問拋到了腦後,跟著走進了池水中。

    溫泉泉水沸且清。

    江容易的雙臂劃過了水邊,雙腳一蹬就到了池邊,伸出雙手抵上了周思危的胸膛。

    這池水雖熱,可周思危的肌膚卻比溫泉還有熾熱上三分。

    江容易分出一縷仙靈之氣進入周思危的體內,確定將所有的寒氣都驅逐了出來後,才收回了手。

    這一收手,動作間不小心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耳邊就傳來了周思危的一聲低低的悶哼。

    江容易眯了眯眼,隔著薄薄霧氣看著周思危的臉,突然環繞上了他的肩膀,將身體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要不要……”江容易將嘴唇覆上了周思危的耳朵,可能他渾身上下隻有這一處稍微冰涼一些,後麵的話淹沒在了唇齒之間。

    但無須多言,兩人都知道暗含著的是什麽意思。

    江容易小心的探出舌尖,在耳朵的輪廓處輕輕劃過。

    周思危的身體猛得一震,順水推舟的,手掌搭在了江容易的腰間,拇指屈起,摩挲著光滑瑩潤的肌膚。

    其實對於修士來說,很少會對這種事情產生興趣。

    說好聽點就是清心寡欲。

    平日裏江容易也想不到這種事情,可今天莫名的就有了反應……

    江容易感受著周思危身上的溫度,忽然聞到了芙蓉花的香氣,這香氣纏綿得狠,讓他的身體都軟了下來,就差化為一灘春水。

    就在這緊要關頭,門口傳來了“砰”的一聲。

    大門敞開,灌進來了一股冷風,將遮擋著的軟紗掀起一個角落,接著是陣陣腳步聲傳來。

    有人進來了。

    江容易停下了動作,厲聲道:“誰!”他抬眸看向了過去,泛著紅意的臉頰上生生冒出了一股子狠豔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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