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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就有小童前來敲門。
周思危走到門口,一打開門, 看見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童站在外麵,身穿著白玉京的統一服飾, 可能是生性靦腆,低著個頭不敢看人,以周思危的角度隻能看出一個圓圓的後腦勺。
周思危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接開口問道:“何事?”
小童這才說了話,聲音輕輕軟軟的,還帶著孩子氣:“神帝有請。”
周思危說:“稍等片刻。”
他轉身合上了門, 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 門才再一次打開,穿戴整齊的江容易和周思危一起走了出來。
小童還是低垂著頭,眼神隻看著地上的白玉石磚, 一句話沒有說, 隻是在前方帶路。
走出正大門之後,又走了沒幾步, 他們正好就撞見了從隔壁院子裏麵走出的蘇東凰, 以及她身後跟著的蘇清芸。
蘇東凰是認識這兩位的, 不單單是認識這麽簡單, 她還曾經派出身外化身想要抓走江容易。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不可能從一位同階的主宰手中搶人,所以現在不可能當眾與周思危撕破臉皮, 隻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蘇東凰搖著手中的羽扇,邁著長腿從周思危身邊走過,在兩人視線相對的一瞬間,她彎了彎紅唇,暗中傳過去一句話:“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說完後,也沒等著要周思危的回應,自顧自地走了。
蘇東凰莫名其妙地來的這麽一句,讓周思危有些不明白。
合作,他有什麽可以和她合作的?
難道……白玉京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周思危心中的念頭轉了一圈,麵上沒顯現出什麽,跟著小童一起走向了神帝的所在處。
傳聞神帝的住處是在神都中央的白玉塔上,可小童帶他們前去的隻是一座普通的宮殿,而不是白玉塔。
小童邁著小步上前,推開了宮殿的大門,朝著裏麵伸出了手,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周思危與江容易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在邁過門檻的時候,江容易若有所感地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小童。
一路走來,小童都是深深地埋著腦袋,根本看不出是什麽容貌,但是在江容易回頭的那一刹那,小童突然抬起頭,朝著他微微一笑。
白白嫩嫩的孩童小臉上顯現的是一個奇怪的笑容,隻是說不出到底是哪裏奇怪。
江容易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跟著周思危走入了宮殿深處。
神帝已在那裏等候多時。
他站在一張圓桌麵前,對著來人說:“坐。”
蘇東凰掃了一眼,圓桌旁邊隻準備了三張椅子。
神帝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說:“接下來我要說的事,隻有主宰之境才有資格知道。”
蘇東凰手中的扇子一揚,遮住了下巴處,她隻思考了一息時間,就坐了下來。
坐下後,她側過臉頰,對身後的蘇清芸說:“清芸,去逛逛白玉京的盛景。”
蘇清芸低低地回了一句:“是。”便從宮殿中退了出去。
見狀,江容易說:“那我也出去逛逛。”
周思危卻有些不放心,遲遲不肯同意。
“好啦。”江容易勸道,“我就在這附近,哪裏都不去,在外麵等你出來。”
江容易連著說了好幾句,周思危的表情才略有鬆動,他捏了捏江容易的手腕,在上麵留下了一個印記,極為認真地說:“不準亂跑。”
江容易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周思危這才鬆了手,隻是眼睛一直盯著江容易的背影,等到他消失在視線之中後,才轉過了身。
蘇東凰輕笑了一聲,道:“看來你們感情不錯。”
周思危沒有回答,拉開剩下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看向了神帝,毫不客氣地說:“什麽事,快說。”
神帝並不在意,目光在蘇東凰和周思危的臉上掃過,這才開口道:“此次請兩位主宰前來,並不是為了西魔洲一事……”
江容易邁出了宮殿的大門,心中突然閃過了那個小童的詭異笑容,於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邊上,可是在那裏並沒有看見那個小童。
江容易停留了片刻,收回了目光,隨後從三重台階上走了下去。
宮殿外麵的庭院中空無一人,江容易望了一圈,剛才隻比他提前一會兒出來的蘇清芸也不見了身影。
不過江容易對這位妖族聖女沒有任何想法,遇上了也沒什麽好說的,所以他並未去尋找蘇清芸,而是坐到了小池塘邊的一塊石頭上。
他低垂著頭,目光落在了下方的碧綠水麵,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條錦鯉慢悠悠地遊過,破開了平靜如鏡的水麵,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的江容易才回過了神。然後他聽到身後傳來了一些響動,還以為是周思危出來了,轉過身一看,映入眼中的卻是那一座白玉塔。
江容易站起了身,仰頭望著直入雲霄的建築。他記得很清楚,他的身後明明是一座宮殿,怎麽就變成了白玉塔?
江容易將仙靈之氣匯聚在雙眸處,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中冒出了點點亮光,想要識別麵前的景象是真是假。可是他的目光所及之處,看見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什麽幻像。
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江容易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這座平白出現的高塔,並沒有輕易地走過去查看。
僵持了片刻後,白玉塔緩緩地打開了一扇門。
江容易朝著門內看了一眼,想要知道裏麵是情況,不過以他所站立的位置,隻能看見黑漆漆的一片。
可就是這麽一眼,讓江容易的心中產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他應該走進去看看,裏麵可能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江容易知道這個想法是危險的,可是他的身體卻好像不受自己控製一般,朝著那座白玉塔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江容易與白玉塔之間相隔的距離並不遙遠,隻走了幾步就到了麵前,眼看著就要走入黑漆漆的門內。
就在快要走進去的那一刻,江容易終於掙脫開了這個念頭的控製,他的臉上汗淋淋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想要遠離這座白玉塔,可在他退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雙腿發軟,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隻有扶著牆壁才能站立。
還好……
還好沒有進去。
江容易的直覺告訴他,裏麵存在著一個極為恐怖的東西。
在停留了片刻,恢複了一些力氣後,江容易就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他轉過身,卻看見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的後麵。
是那個引路小童!
小童朝著江容易笑了笑,嘴唇微張,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這個笑容看起來可愛,可卻讓他入墜冰窖。
江容易想要避開這位小童,可是來不及了,他的背後被覆上了一隻小小的手掌,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力氣,在他的背後推了一把。
江容易踉蹌了幾步,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白玉塔中了。他急急回過頭,隻看見一麵光滑無瑕的白玉牆壁,根本看不出有門存在的痕跡。
江容易喘了口氣,扶著膝蓋緩緩站了起來。
從外頭看向裏麵的時候,白玉塔內是一片漆黑,但等到真正進入其中的時候,才發現裏麵其實是白茫茫的一片,被厚厚的冰雪所覆蓋。
裏麵溫度極低,從口中呼出的氣息在半空中化為了白霧,水霧落在睫毛上,瞬間結成了一層薄霜。
江容易動了動快要凍僵的身體,將仙靈之氣圍繞在身邊,才隔絕了徹骨的寒意。
然後他看了一圈白玉塔內的情景,可能是布了什麽陣法,裏麵的空間看起來比在外麵看見的白玉塔大上好幾倍,連綿不絕的霜雪將每一個角落都覆蓋,映入眼中的隻有白色。
江容易看得有點頭暈,他閉了閉眼,轉過身走到他進來的那個地方,伸手手指覆了上去,想要試試能不能這樣出去。
可惜,隻有指尖傳來的冰涼感覺,並未找到出去的門。
江容易又試了幾次,還是沒有結果,最後隻能朝著白玉塔的深處走去。
越往裏麵走,寒意就越發濃重。就算是江容易的修為,都無法徹底抵禦,還是有絲絲縷縷的寒意從縫隙中鑽了進來,侵蝕著他的身體。
身邊都是一層層的白雪覆蓋,根本沒有什麽參照物,江容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鍾,也許是一個時辰。
這一片雪地好像無窮無盡,根本走不到盡頭。
當他沒有知覺的雙腿從厚重的雪地中拔起,再重重落下的時候,他終於看見了一個人影。隻是這個人影待在了遠處,中間隔著蒙蒙的雪霧,讓人看不真切。
江容易往凍得通紅的手掌上哈了一口氣,稍作休息後,朝著這個人影走了過去。
走到了跟前,江容易才發現這是一個熟人,還是之前剛剛見過麵的熟人。
白城深緊閉著雙眸,背靠在一塊冰壁之上,麵無血色,幾乎與身旁的冰雪融為一體。
江容易自語:“他不是死了嗎?”
雖然他的樣子看上去很像一個死人,但還是可以看見胸膛有著微弱的起伏,這代表著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白城深兩次死亡的時候,江容易都沒有親眼所見,這下看見這人死而複生,還以為他是有著什麽秘法可以複活。
“神子?”江容易想要把這個人叫醒,問一問白玉塔的出口,可是無論他怎麽喊,這個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容易想了想,想要用比較粗魯的手段把白城深叫醒。可是還未觸及到白城深的肌膚,他突然感覺背後升騰起了一股涼意。
這與霜雪帶來的寒意不同,是在骨子裏麵鑽出來的,直教人渾身打顫。
江容易慢慢地轉過了頭,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他後麵,兩人之間隻差一步距離。
那個童子麵白無色,嘴唇卻被凍得通紅,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珠子直直看著江容易,在對上他的目光的時候,臉上費力地擠出了一個笑意。
還沒有等到江容易發問,那個童子就頭顱一歪,倒在了雪地中,隻濺起了點點雪沫。
江容易走了過去,沒有看見那個童子,隻看見碎裂成好幾截的冰塊,可以從上麵看出一個孩童的五官,不僅如此,還能拚湊出軀幹四肢的形狀,其中一截手臂模樣的冰塊還伸出手指指向了一個方向。
江容易順著它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河岸植物、包子沒有餡 的火箭炮
感謝 北極熊x7、風行止水x3、客客客小宴x2、玉知秋x2、考拉君愛睡覺x2、芝麻糖圓x2、西顏x2、維玉及瑤x2、21179827、蛙百裏、千涼、油炸麻酥酥、爪牙、852-54057786、晴天雨天陰天天天、莫傷、^0^、抱起烏拉拉就跑、.嫉妒使我人格分裂、希裏弗萊、res、木頭、羽荒が彌落、小豬佩奇、包子沒有餡、某聒、荀薇兒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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