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救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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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護病房外,許初見隻能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那人,病房內擺著各種各樣的儀器,仿佛隻有那儀器的跳動,才能證明著他還活著。

    生命,就是這樣微弱的存在。

    不久之前她想要這樣看他一眼,是一種奢侈。

    她僅僅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沒等她多看上兩眼,莫清忽然將視線盯在許初見身上,眸光中帶著令人心驚的赤紅。

    “你這麽痛苦,那怎麽不去陪他?”

    驀然間,許初見口鼻間被掩蓋了什麽東西,猝不及防,令她一點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意識在這一刻悄然抽離,她的手指緊握著口袋內的手機,卻無法撥出一個求救號碼……

    軍區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這地方已經被警察封鎖起來。

    容錚走至那間安靜的病房,伸手推門而入。

    空氣裏,有著醫院內獨有的消毒水氣味,有人細心的在裏麵點起了香薰,使得這個房間內不再是那樣壓抑。

    嗅覺敏感的他還是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很淡很淡……

    容錚隻是看了眼床上那抹蒼白瘦削的身影,她的臉色幾乎和這被子的顏色一樣,慘白。

    緊皺著眉,接著門外就傳來了動靜。

    他看著男人手上包紮的嚴嚴實實,聲音有些僵硬問道:“阿原,這是怎麽回事?”

    “出去說。”

    顧靳原知道消息趕到的時候,地上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一把染著血的刀被她顫顫巍巍地握著,他大驚,疾步走上前,而她卻是戒備地將那刀尖翻轉,失控了一般不讓他靠前……

    他們兩人走出去後,原本緊閉著眼睛的許初見緩緩睜開雙眸,明澈的水眸一如既往,隻是好似覆蓋著一層水霧,朦朧而迷惘。

    搶救室外。

    許初見就這麽靜靜地坐著,手術室外的燈亮起來足有個把小時。

    期間,醫生護士來來回回換了幾撥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一名護士的手,想要問些什麽,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護士以為她是患者親友,很快說道:“患者失血過多,肺部被刺穿,生命垂危。”

    說完後,護士掙開許初見的手疾步走進手術室,她右手伸出去本想在椅子上坐下,卻不想一個恍神,跌坐在了地上。

    空寂的走廊內傳來沉穩而熟悉的腳步聲,許初見還未抬起頭,就感覺身子一輕被人打橫抱起,放在了椅子上麵,鼻間縈繞的是淡淡的檸檬香,全部都是那人的氣息。

    男人的大手覆蓋在她的頭頂,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別怕,我知道這和你沒關係。”

    許初見的手一直在發抖,被男人緊握在手心裏。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有種令人莫名的心安。

    走廊上很快傳來急促而紊亂的腳步聲,許初見還未回頭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緊接著,“你到底還要陰魂不散到什麽地步,因為你,我兒子到現在都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現在你又對我兒媳起了殺心!”

    沈夫人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醫院通知她時,莫清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她急急忙忙通知了莫家父母,自己搶先一步趕來了。

    “臻姨。”顧靳原冷淡疏離的打了聲招呼,那雙眼睛裏麵不帶一絲溫度,他站在許初見麵前,將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地密密實實。

    沈夫人不依不撓,想到還未脫離生命危險的兒子,她本就對許初見恨之入骨,再加上這次莫清的出事,“我們沈家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麽?你非要這麽陰魂不散,害了紹廷還不夠嗎?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臻姨,我敬您是長輩,但說話別這麽不分青紅皂白。”顧靳原的聲音冷了幾分,將手心裏那隻顫抖的小手握得更緊。

    “不分青紅皂白?阿原,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這種人你護著,早晚自食惡果!我就不信你們顧家會接受這樣一個人進家門,她母親是殺人犯,她也是!”

    顧靳原微眯著眼,緊抿的薄唇透露著他不悅的情緒,被他握著的那隻小手,卻突然反握著他……

    “我們回去吧?這裏烏煙瘴氣的,還有瘋狗亂咬人。”顧靳原俯下身子,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聲音確實繾綣地哄著。

    她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就這麽握著他的手,一直盯著他的手上纏著紗布的位置,視線久久沒挪開。

    手術室內走出來一名年輕的護士,語氣不善地衝幾人揮揮手。

    “吵什麽吵,要吵到別處去,沒看到這正在急救嗎?”

    很快,手術室外已然聚集了急忙趕來的莫家二老。不明所以的莫家父母還不知曉這其中緣由,心急如焚下,自然沒有正眼看過許初見。

    以及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

    “我們是來調查這件案子的。”

    急救室外的幾人均頓住,沈夫人指著坐在椅子上的許初見,“凶手就是她!報案的人可以證明,事發的時候拿把刀就被她握在手裏!”

    許初見也不急著解釋,她的手被一陣大力緊握著,抬眼,視線撞上了那雙深邃的鳳眸。

    她一直以為莫清是想要殺她,可事情發生到後來,卻變成了不一樣的……

    “沒有監控,也沒有人證,凶手與否不成立。”顧靳原睨著眼前這些人。

    淺淡的言語,卻是帶著他獨有的倨傲。

    沈夫人的言語激烈,兩三步走到警察麵前,衝著顧靳原說:“你不要替她狡辯,還要什麽人證?”

    為首的警察示意兩邊人安靜,他朝著許初見說道:“請你跟我們回一趟警局。”

    顧靳原不為所動,腳下的步子未曾挪動一分,眼睛裏麵的寒冽,令人莫名的心驚。

    為首的警察見狀,拿起證物袋裏麵的刀,晃了晃說:“最終結果還需要調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指紋對比,更為直接。”

    那把刀上肯定是有許初見的指紋的,可她沒動手傷人,這卻是事實。

    在周圍幾道灼灼視線下,許初見慢慢地站起來,從男人手中抽回手。

    她忽視了沈夫人眼中的刻薄恨意,在所有人不明狀況的情況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錄音筆。

    按下播放。

    “你在說這事情都怪我是不是?是因為我和你糾纏打鬧才出了這場車禍?嗬,事實的確是這樣,但是沒人相信啊!許初見,要不是你勾引紹廷,他又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

    “做夢吧,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們雙宿雙飛,怎麽能讓你死的這麽幹脆……”

    “對,我是瘋了,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殺人凶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真好……”

    錄音中,莫清的聲音淒厲而悲涼,就像是瘋了一樣。

    隨後錄音中出現了一段爭執,再沒了聲響。

    在場的人均震住,尤其是沈夫人,不敢置信地氣的顫抖:“這不是真的!”

    她撲過來就想要去搶許初見手裏的錄音筆,還沒有什麽動作,就給兩名警察攔住了。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許初見把錄音筆交給警察。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正如莫清所說的那樣,若是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相信她,注定會是百口莫辯。

    人的心思變多,那就是在成長。

    而成長代價,是一次一次的陷阱與算計。

    從烏煙瘴氣的壓抑中抽離。

    夏夜的風輕輕吹拂,輕柔似紗。

    顧靳原揉了揉她烏黑的頭發,“到了明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許初見與他麵對麵地站著,她低垂著眸子,他與她的距離很近,她那卷翹的眼睫清晰可數。

    她站定腳步,忽而抬起頭,唇畔漾開一個淡淡的弧度,“嗯,都要結束了。”

    顧靳原渾身一震,握著她的手猛然地收緊了幾分。

    她的聲音雖然輕,卻是真真實實的。

    這是連日來,她第二次開口說話……

    “你說什麽?”顧靳原的雙手握著她的肩頭,聲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下來。

    許初見眨了眨眼睛,眼皮重有些抬不起來。

    眼前的景象開始重疊,模糊。

    忽然她所有的意識像是被抽離,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閉上眼睛前的那一刻,她聽到了有人焦急地一聲聲喊著她的名字,是從未有過的緊張……

    “顱內有血塊,是上次車禍的後遺症,這一次應該是再次受到撞擊才會加重的。目前來看,除了壓迫了語言神經中樞,別的暫時還沒看出來。”

    容錚皺著眉,雖然說得輕巧,可他的語氣沒有退去沉重。

    “可她說過兩次話。”

    容錚放下手裏的筆,看著眼前焦躁不安的男人,往日的沉靜和理智在他身上全然不見。

    “阿原,你急也沒用。你明知道是什麽原因,隻是自己一直在忽視。這不是生理原因那就是心理原因,你非要等到再來一次這樣的事情,她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