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這一晚,他做了整夜的噩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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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一定不在那趟航班上,一定不在!
五分鍾後,蔚宛克製著自己顫抖的手,撥出那個號碼。
一遍,兩遍,三遍……
沒有任何反應。
接著蔚宛急匆匆地給自己在蘇黎世的朋友打電話,得到的結果卻是,航班已到達,卻沒有等到她要接的那個人。
手機打不通,像是消失了一般。
航班上的信息,並沒有這個人……
蔚宛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手腳冰冷。
與此同時,顧靳原也收到了消息,那時候他正在開著一個視頻跨國會議,接到向謹言的電話之時,他幾乎握不住手機,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視頻會議瞬間暫停。
顧靳原的表情十分難看,深邃的眼睛空洞死寂的可怕,手背上青筋暴露,極力在壓抑著心中迸發出來的悲傷和絕望。
向謹言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靳原,死死地盯著外事出具的遇難者名單……
那雙深邃的眼睛裏,仿若凝聚了全世界的絕望。
“阿原,你聽我說……”蔚宛站在他麵前,哽咽著聲音,仿佛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麽。
這個噩耗,對誰來說都是難以接受。
相比於蔚宛赤紅的眼睛,他反而是越發的沉靜。
靜的不正常,卻靜得讓人生出了一種絕望的感覺,他眼底的所有光彩好似在這一瞬間全部抽離。
隻剩下黯淡的灰暗。
他摩挲著文件上的那熟悉的名字,指腹輕輕地劃過,眼中好似盛著一片溫柔繾綣。
“她在飛機上?”
蔚宛別過臉,不忍心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還是不願相信初見是在那一架飛機上。
“在……”蔚宛捂著自己的唇,試圖掩飾著自己哽咽到不行的聲音。
她明明記得,早上的時候,她還囑咐初見要早一點回來,不要讓想念她的人多擔心。
這才僅僅過了十幾個小時,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場噩耗,一場誰都難以接受的變故。
他沒有說話,側臉的線條緊繃著,那雙深邃的眸子此時此刻微微眯起。
遮掩了他當下所有的情緒,悲傷以及絕望。
“我以前說過,不管她跑到什麽地方,最終還是會被我找到,這次她倒是會躲。”他輕聲低笑。
好似就是在說這完全不相幹的事情,語氣裏麵甚至還帶著些挪俞。
“阿原,你別這樣……”可就是這樣淺淡的語氣,蔚宛心裏卻是越來越慌張。
現在的顧靳原,太不正常。
蔚宛見不得他這個樣子,遲疑了很久之後,她才出聲解釋道:“其實她沒想著要去留學,那個申請書也不是她自己的填的,你們誰都以為她會去留學,其實她隻是找個地方旅遊散心而已。”
“其實你想想也知道,媽不喜歡她,好幾次都有意無意地想把她支走,不過就是想把初見弄到國外去。這樣時間一長,她覺得你們之間就算再好的感情都不算什麽了。”
顧靳原靜靜地聽著,麵上的表情諱莫如深,從頭至尾都沒有一絲變化,讓人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仿佛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沉寂在一片黑暗昏沉之中。
因為那張申請書,他生了很久的悶氣。
以為她還是想要離開他,還是放不下沈紹廷,還以為沈紹廷在她心裏是至關重要的存在,以為她一如既往地要追著沈紹廷的腳步。
沈紹廷外派的城市正好就是倫敦,因為這件事情,他不知道對她說了多少冷言冷語。
“初見買了兩張機票,是倫敦和蘇黎世兩個地方,我不知道是什麽讓她在最後一刻,臨時改變了主意……”
蔚宛忍住了情緒,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隻知道好幾次,初見都是哭著回來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麽都不說。”
她的臉色蒼白,後麵她還想要說些什麽,抬頭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硬生生地把還要說的話全都收了回來。
是什麽讓她在最後一刻,臨時改變了主意?
蔚宛不清楚,可是他卻是隱隱的明白。
空蕩蕩的別墅內此刻又隻剩下他一個人,窗外過分黑沉的夜幕像極了他眼底的深邃,如同古井幽潭,平淡無波。
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忽然之間滴下了滾燙的液體,他一愣,似是不明白這液體從何而來。
他伸手去觸碰自己的眼睛,毫無預警地,他的指尖觸到了潮濕的溫熱。
曾經在一起的很多時候,他總是喜歡欺負她,經常把她氣的淚流滿麵,他嚐過她眼淚的味道,很鹹很澀。
“初初,我不信這次你真的能跑遠。”他低聲喃喃自語,一如既往地溫柔繾綣。
好似那人還在他身邊,用著他最細聲細語的聲音對她說話。
視線落在書房內的每一個角落,她看過的書,用過的電腦,午睡用的抱枕,都和以前一樣,不曾動過位置。
就連書桌上那好看的玻璃瓶,裏麵晶晶瑩剔透的四角小棕糖,也不見減少。
花園裏的白玫瑰正是盛時,他記得她很喜歡在那片玻璃花房內睡午覺。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一句話都不對他說,明明有心理疾病的是她,而他卻也似乎病的不輕。
那時盛夏,他覺得最美的風景,莫過於午睡時分被驚醒的她,帶著三分睡意,七分迷糊,對他淺淺一笑……
當天夜裏,狂風大作。
主臥的窗戶沒有關上,窗簾被風卷向窗外,伴隨著雷聲,大雨將至。
顧靳原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驚醒,每一次醒來,後背都是一身冷汗。
他聽著外麵沉悶的雷聲,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身邊,隻是眼前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一片。
以前每到這個時候,她定會鑽到自己懷裏,沉沉地睡去。
至此,他心裏空落落的,一股沁入心扉的寒意直接從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像是有無盡的風在刮著,冰天雪地。
他起身,關上了那扇窗戶。
腳下的步子有些淩亂,跌跌撞撞地走回床邊,不知是因為沒開燈的緣故還是什麽,原本這很近的一段距離,他花了很久才走至。
周遭的氛圍中夾雜著****獨有的味道,床頭的鏤空設計的燈罩泛著暗黃的燈光。
“初初……別哭,也別怕我。”
忽然地,他又看不清她的臉,隻有耳畔她的嬌聲低泣。
這哭聲一如很多年前那樣,讓他心生煩躁。
在心煩意亂之時,更多的,是心底的一陣澀澀的酸。
一片白霧蒙蒙中,他又看到了她脆生生地站在沈紹廷身邊,那雙清澈的明眸流轉著波光瀲灩的婉轉。
她的唇邊帶著溫婉的笑,有些拘束的喊他,表哥。
誰稀罕她喊這兩個字?
許初見,這個名字在他心裏流轉了不知道多少回,似是打開了塵封多年的一扇門。
有很多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他身邊也沒有人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久到,他自己都差點忘記了。
沒良心的壞丫頭,怎麽就對沈紹廷這麽難忘呢?明明記性這麽差……
偏偏忘了他一個人!
明明說是要嫁他為妻的,多年之後卻轉身將他忘的一幹二淨。
他見不得她哭,被他欺負的哭,在別人那受了委屈也會自己躲起來低泣,怎麽就想不到窩在他懷裏撒撒嬌呢?
但凡她能做點這樣的動作,他沒準真會把她給寵上天。
其實愛撒謊的不是她,他也是一樣。
他說看上她不過是因為臉,其實,隻是因為她。
她說,他對她不是喜歡,而是一種變態的占有欲,他承認。
可也是僅僅因為這人是她而已,是許初見,不是別人。
他試過要讓她服軟,於是許了她一個月的期限,明知道她撐不過那一個月,卻偏偏在一旁冷眼旁觀。
等著她什麽時候收起自己的爪子,對他露出溫順乖巧的一麵。
可後來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其實隻要在那時候對她好一點,不用這些算計逼迫的手段,就定然是截然相反。
他冤枉了她和沈紹廷的牽扯不清,她亦是說差不多的話讓他難受之極。他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就那樣在雨天裏把她丟了下去,甚至不管後果。
她拿著刀抵著自己的臉頰,甚至不惜劃上那一刀,隻因他曾經說過的那一句口是心非的氣話。
後來,她即使懷孕,也不顧一切的想要離開他,在他說了那麽多保證的話語後,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走。
不過就是因為在他身上沒有讓她有信任以及安全感。
這樣一件一件糟糕的事情,怎麽能讓她信任他?
起初相遇的那段時間,她尷尬地說衣服上沾上了大塊蚊子血,他足足怔愣了有好一會兒。
他在心裏想著,這又算什麽?
很久很久之前,她第一次也是有他的參與,不過那時候他慶幸自己沒能看到,避免了一場尷尬。
再後來,從她身下流出的殷紅色血,徹底的刺了他的雙眼。
她說蚊子血不管怎麽樣都是不值錢的,再怎麽樣都不會變成人心頭的朱砂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