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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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差錯……
誰都說不會再有差錯,一種碎心般清晰的疼鑽進了顧靳原的腦袋裏,整個世界仿佛突然靜止了下來。
他聽見自個兒的脈搏聲,沉重,緩慢,之後是鈍痛,就像一塊巨石慢慢地壓在心頭,沉悶得讓人無法呼吸。
秘書在外麵敲了敲門,良久之後才得到了很沉的一聲回應。
與往常一樣,照例將一杯熱可可放在他麵前。
秘書剛想說什麽話,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因為顧先生的臉色變得非常嚇人,眼睛裏黯淡無光。
好似整個人忽然之間就沒了任何光彩,仿佛置身於森冷的冰窖之中。
最終什麽都沒說,秘書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顧靳原坐在車子上,他不開口他的司機也不言不動。
司機甚至不敢問一句顧先生您去哪,因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顧先生如此難看的臉色。
失魂落魄這兩個字,好似從來不會在這個天之驕子身上出現。
可如今,卻是真真實實的,甚至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
很久很久,司機才聽到顧先生低聲說了一句:“回半城灣。”
司機很快啟動車子,並調起了悠揚的鋼琴曲,因為在顧先生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
第二天的時候顧靳原一個人去了一趟南京,回來後整個人精神煥發,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對工作投入了讓極大的熱情。
可向謹言卻發現,現在顧先生對待工作的態度簡直可以用癡迷來形容。
好似隻是在借著這樣的方式在麻痹自己。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以前的軌道,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顧靳原這三個字依然是在富甲一方的環境中呼風喚雨,名門之後,意氣風發。
除此之外,再沒有與他有關的負麵新聞,看樣子這位顧家三少,是真的要定下來了。
顧家選兒媳的眼光定然很高,名流圈子裏早就傳開了是喬家二小姐,剛步入時尚界的新銳珠寶設計師。
據說有人問起這位喬二小姐,她甚至笑著點頭。
楊續在某一天開玩笑地問顧靳原這件事情,顧靳原也不爭辯隻是勾了勾唇說:“她倒是什麽話都敢說。”
後來,顧靳原會大院的次數越來越少,一直都是一個人待在半城灣裏。
他會每天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上一束白玫瑰,放在好看的玻璃瓶內。
營造一種溫馨且清新的感覺。
這天,他的私人電話響了,看了號碼竟然是容錚,容錚這段時間不是經常給他打電話,可每次打電話嘮叨最多的話題就是他的眼睛。
顧靳原本不想接,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接了起來。
是關於許老爺子的病情,各方麵專家都已到位,希望能盡快讓病患轉移到北京來。
“好,以你的名義,如果問起來,就說是……她的朋友。”
聞言,容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什麽心思,一聲輕歎,應下了。
她的家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一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天,顧靳闌給他打了電話,在電話中小心翼翼地問他還要不要回家。
他點了點頭,卻實很久沒回去過了,是母親的生日。
像是例行公事一樣回到家裏,整個席間他卻也和往常一樣和家人有說有笑,然後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與之前那番安靜死寂,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顧靳城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顧靳原站在窗台邊,寂寥的背影看上去有那麽一點孤單的味道,他怔忡了一下,很快又斂起眉來,沉聲嗬斥:“你居然還敢喝酒?”
說著兩三步上前奪走了他手裏的酒杯,接著又是一聲冷哼:“倫敦那邊的醫院都已經預約好了,你盡快安排一下,早點動身。”
顧靳原回過頭,眼睛微微眯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又抿著唇往後靠在牆上,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而那眼底的眸光卻是比月光還冷。
那眸光冷的仿佛無能能觸及。
顧靳原綻出笑意,問:“哥,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清脆的一聲,顧靳城把高腳杯往窗台上一放,瑰麗的紅色蕩了一圈,顧靳原看在眼裏,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個人。
他初見到她的時候,亦是這般美好的顏色。
帶著能吸引他的味道走近他的世界。
更是曾經的那段日子裏,他灰暗的世界裏,唯一的一抹裝點之色。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就好。”顧靳城身體一歪,也學著他的樣子靠著牆,嘴角泛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窗外,沒有月光的天空黑沉沉的。
刮起了風,外頭的大樹被吹得嘩嘩作響。
顧靳原沒有搭腔,反而是給他也倒了一杯酒,慢條斯理地品嚐起來。
好半晌,他抬起眸子,毫不掩飾地說:“以前我從不相信什麽命中注定,現在,有些信了。”
有些人的出現,是命中注定。
就像他強行闖入她的世界,落地生根。
可她亦是這般,讓他不可推拒,無法逃離。
顧靳城挑了挑眉,也不拘泥地碰了碰就被,跟著輕抿了兩口紅酒,“能在你這裏聽到這句話,我有點不敢置信。”
顧靳城今天穿著深灰色的風衣,整個人顯得高大且又文質彬彬,整個人漫著儒雅斯文之氣,掩去了他往日的冷冽寒肅。
顧靳原依舊掛著淡笑,隻是那眼底再不見笑意。
霧都全年空氣濕潤,多雨霧,時常充滿著潮濕的霧氣。
這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二個月,重新動了一次手術,又恢複到了之前那般暗無天日的日子。
出乎意料的,他卻沒有十年前的那般絕望,許是經過了歲月的積澱,亦是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霧都濕潤的空氣,總是能讓他想起記憶裏的那座江南城市,流水脈脈。
連生養出來的女孩兒,說話都好似帶著甜甜的味道。
不像這異國他鄉,聽不到一絲熟悉的聲音。
護工在他耳邊說在他出去的那段時間,他的手機響了一次。
顧靳原問了號碼之後,才得知是蔚宛的。
他們家的那些人誰都怕影響他的治療,蔚宛這段時間幾乎很少和他聯係。
幾乎沒有遲疑,他很快就回了電話。
“抱歉,沒及時接到你的電話。”
蔚宛捏著手機,有些遲疑,她的手邊擱著一封信,熟悉的筆記熟悉的字眼,在收到的第一時間震驚不已。
——安好,莫念,勿擾他人。
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幾個詞,甚至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解釋,輕描淡寫地就將那場讓人難忘的事故翻了篇。
這期間到底是何種緣故,什麽解釋都沒有。
就在蔚宛出神的這一會兒,顧靳原接著問了好幾次,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哦,其實沒什麽事,就是媽想你了,讓我打個電話問問你情況怎麽樣。”蔚宛讓自己得聲音聽上去沒有什麽奇怪。
平靜淺淡,就仿佛隻是隨口說著什麽話一樣。
顧靳原牽了牽唇角,聲音裏麵也帶著些上揚:“沒事就好,我這裏一切安好,讓媽不用掛念。”
因著蔚宛的稱呼又改了。
他不得不感慨,命運有的時候還真是兜兜轉轉,就是這樣捉弄人。
收了線,蔚宛捏著手裏的這封書信,鎖進了自己的抽屜裏。
除了這一封信之外,她沒有任何聯係的方式,以前的那個號碼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那個人離開的時間不長不短,卻因為每個人的刻意回避,以致於差點就淡忘了那人的存在……
蔚宛看著自己的手機又哭又笑,情緒失控了很久。
她若是想要開始新生活,那誰都不要打擾。
倫敦的一月,氣溫卻比國內高了很多,現如今的帝都,應是大雪紛飛之時。
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
離航班起飛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安靜的貴賓休息室內有些沉悶的感覺,他走出去想要透透氣。
又是半年的時間。
與他而言每一天都是漫長而難捱,這半年的時間很久很長,久到仿佛能讓人忘了某個人的名字。
可午夜夢回,被夢靨驚醒時,那種痛苦卻徹骨難忘。
助理為他買了一杯熱可可,可能是因為最近的顧先生脾氣太好了,助理忍不住問:“顧先生,您怎麽喜歡喝怎樣的東西?照理說……”
話還沒說完,顧靳原淡笑了下,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各有所好。”
曾經好像也有人那麽問過他。
說什麽像他這種追求高品質生活的人,為什麽喜歡喝這種甜膩的東西。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俊朗優雅,尤其是眼角上揚處那抹淺淡的弧度,很容易讓人忘了他還是個殺伐果決的商人。
登機提示響起之時,顧靳原回頭掃了一眼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
他或許還在做著夢,是不是什麽時候會在異國他鄉,重新遇上那一個身影。
可笑的想法,甚至他自己都這樣嘲笑著。
這個地方每天都在不斷上演著離別和重逢的故事,隻是於他而言,卻都是離別。
“顧先生,我和您說,剛剛在給您買熱可可的時候還發生了見好玩的事情……”助理追上他,絮絮叨叨地說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