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結局篇:能那麽欺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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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楊續說的那樣,他還沒醒,睡得似乎也不舒服,眉心微微蹙著。
也許是室內的溫度太高,他額頭上漸漸出了層汗,下著眉宇間的不悅之色越來越明顯。
許初見知道他有點潔癖,她歎了口氣,在洗手間熱了塊毛巾給他擦臉,他將臉轉到一邊似乎在抗拒著她的觸碰。
她剛想收回手,卻被他緊緊抓住,嘴裏還低聲喊著‘初初’……
這下許初見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此刻甚至懷疑是他裝的,可低下頭仔細一看,卻又不像是裝的。
放下毛巾,她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會兒,指尖還忍不住撫著他的眉,即使是在睡著,他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是減了幾分盛氣淩人,少了幾分倨傲。
她轉身打量著這間病房,盛夏的陽光從玻璃窗子裏麵透過來,同樣的場景慢慢切換,好似和很久以前漸漸重合。
“顧靳原,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幾個年頭?”她輕點著他的眉眼,聲音輕的像是念給自己聽。
到底認識多少年了?若是從那時候算起,快十三年了吧……
許初見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眼睛上,曾經這是她沉淪的開始。
想起自己一次一次的招惹他,甚至有些無賴地在他身邊,在深夜裏抱著枕頭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求他收留……
這一幕一幕,讓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隻是後來,這些曾經被她忘的一幹二淨,偏偏他從未忘記。
有的時候她也在想,他到底是給過她依賴的那個哥哥,還是後來強行闖進她生命裏的顧靳原。
是那個好脾氣的他,還是冷眼相對的他,可兜兜轉轉不過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都是他,都是一個叫顧靳原的男人。
他叫她初初,這是曾經她給他的特權。是不是那時候她沒有纏著他,沒有主動招惹他,就不會有多年之後的事情。
他們的相遇本來就是一場意外,雖然這中間分岔了十年的光景,可命運還是把她和他攪在一起,糾纏不休。
她替他掖好毯子,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得到,收起了所有情緒輕聲說:“不是我想來看你,是孩子鬧得厲害,可能比較喜歡你。”
顧靳原是被一陣低聲的說話聲音吵醒的,他睜開眼睛之後緩了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人影兒。
此時許初見正和他的主治醫生在說著什麽,他清醒了好一陣子眼前的霧氣才褪去,然後視線才定格在許初見身上,思緒有半刻的停頓。
她在門口把醫生送走之後,轉身走進病房,就看見顧靳原靠著床頭眸色深深地看著她。
許初見腦海裏麵還回響著醫生剛剛說的那些話,他的眼睛從兩年前的那場人為的車禍之後,就開始斷斷續續出了問題,那時候是因為他護著她。
就在她還胡思亂想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得走近了他身邊。
“誰把你叫來的?”顧靳原的臉色不是很好,態度有些別扭的生硬。
他故意不讓人告訴她,雖然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一絲的擔心,可他還是下意識地不想讓她知道。
“不想看到我?正好,那我走了。”她輕飄飄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就準備離開。
許初見的身子已經很明顯,她的長發用皮繩紮了起來束在腦後,帶著學生稚氣的容顏也逐漸顯出了當媽媽的風韻,這時被她一瞪,顧靳原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顧靳原握了握拳,感覺說話有些不利索。
“嗯。”她應了一聲,不喜不怒。“我聽楊續提起了兩句,所以來看看。”
行,楊續。他記住了!
顧靳原笑眯眯地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許初見雖然有抗拒,卻還是依了他的意思坐在床上。
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她的肚子,很輕,生怕多用了一分力氣就會嚇著了這個寶貝。
“初初,出事那天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他輕聲喃喃,“但是我又想,有可能也是老天爺覺得我把你的生活攪得一團亂,這是在替你出氣。”
許初見的喉嚨有些發緊:“你這種人,天不收。”
他不在意地輕笑了笑,“當時,周圍太黑太冷,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也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那個生死攸關之間的電話,他竟然想到的都是她。
“那你想要對我說什麽?”許初見問完之後自己也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用著不一樣的方式,好似已經問過了好多遍,可每次給出的回答,可從來都說著心口不一的話。
顧靳原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緒像破風般洶湧而來,不再有任何的顧忌和保留。
他將她摟緊了些:“初初,我愛你。”
這是他從來都不曾說過的那句話,輕飄飄的一句,卻讓人的心無端的沉悶。
許初見閉了閉眼,她的後背抵著他的胸膛,此時聽到的都是他強有力的心跳,卻攪亂了她整個心湖。
她淡淡地“嗯”了一聲,才問:“然後呢?”
“然後?哪裏還有什麽然後?我還能期望什麽?”顧靳原突然放開了手,低頭怔愣地看著她嬌小的身子,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慢慢升起,是一種從身體到心裏的疲憊。
他能期盼什麽?以為就算在生死邊緣掙紮了一圈之後,她就能輕易接受他?
“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許初見起身,沒有回頭,隻是簡單地這麽吩咐了一句就離開了房間。
而顧靳原一直看著她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許初見心不在焉地回到家裏,顯然被剛剛那段對話攪得心煩意亂。
這天她再來的時候,正好和門口的楊續撞了個正著,楊續手裏提著一個大的公文包,是事發當天遺留下來的,有些散落的文件是好不容易找回來的。
不過楊續現在不是很敢出現在顧靳原麵前,就匆匆忙忙地叫住許初見:“這些東西你幫忙給他吧,我為了生存還是趕緊跑路的好。”
說罷就把那些東西一股腦的全都給了許初見。
病房內並不見得到顧靳原的身影,許初見手裏拎了一些水果,她放在桌上就開始打量起了剛剛楊續給她的那些東西。
公文包,筆記本。
她也沒心思去看這些,剛拿起那本筆記本又打算隨手放在一邊。就在此時從筆記本裏掉出來一隻鋼筆,滾到了她的腳邊。
許初見有些費力的彎下腰去撿,卻不小心看到了正好翻開的那頁筆記本上書寫的內容……
短短的幾句話,卻一字一字讓人心裏鈍痛。
出事那天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當時,周圍太黑太冷,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也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她想起他說的那些話,眼眶有些發澀,抬手將那頁紙張撕了下來,想了想還是將那本筆記本重新收好。
顧靳原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她在這裏,麵上的那些不悅之色一掃而空,笑眯眯看著她說:“怎麽繃著一張臉,誰欺負你了?”
“沒有。”許初見淺淡的回應他,卻又在下一秒抬起頭來衝著他說,微嗔道:“除了你,誰還會做這種事情?”
顧靳原一時沒反應過來,許初見已經很久沒這樣和他說話了,嬌嗔嬉罵,好像重新開始有了一點點小脾氣,是那種……從來不曾有過的小性子。
那以後,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顧靳原在檢查下來沒事之後又繼續出現在許家,而許初見依然沒有鬆口答應他什麽。
也就是說顧先生到現在還是處於沒有名分的尷尬境地。
許則揚夫婦則是當他是透明的,不過不再是一來就把他趕走,時間久了,刀子嘴豆腐心的舅媽還會看著外麵的天氣說一句,“這雨又下大了,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這顯然是留人在家裏吃飯的意思,顧靳原這會兒眯著眼瞧著站在一旁的許初見,他這會兒大概知道她這性子是隨誰了。
不過許初見就算是在放桌上麵也沒有給他多好的臉色,還是淺淺淡淡的樣子。
有的時候顧靳原還會自告奮勇地跟許老爺子殺幾盤,他從小被自家老爺子抓著練手,棋藝不說更是青出於藍,好幾次許老爺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而顧靳原卻總會在關鍵時刻輸上那麽一步,不著痕跡地落於下風。
許初見懷孕以後就有了午睡的習慣,隨著身子重了之後有的時候她一睡甚至是一下午,而且懷孕之後口味變得也很厲害,就喜歡吃甜甜軟軟的糕團。
這段時間,顧靳原從公司開車去許家的時候,總會繞一段路去那間老店裏麵排很久的隊,去買一份甜甜的糕點。
還有最近她喜歡那種撒了厚厚的巧克力粉的蛋糕,口味變得很多。
他更愛看的是她明明嘴饞的樣子,卻又因為是他買的就晾在一旁不多看。
顧靳原在這時候就會笑著說:“初初,你看咱們孩子隨誰啊,這喜歡的口味都和我一樣,一定是喜歡我多一點,要不,你也和寶貝學學?”
許初見擦了擦嘴,很不給麵子地嗆聲:“孩子小不懂事,所以可能被騙了。以後喜歡別人也是一樣的。”
“你!”顧靳原太陽穴微微跳著,以後喜歡別人?她是說孩子,還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想都別想!
最近許初見好像還就喜歡上了和他嗆聲,有的時候顧靳原被她氣抹不開麵想晾她幾天,結果人家照樣是該吃吃該睡睡,反而是他自己管不住腳步還是會每天來報道。
許初見著三個字,已經深深地刻進了他心底,是他心頭的朱砂痣,割舍不斷。
這天許初見剛睡醒就見他站在她房間裏麵,在她的書桌前打量了好一會兒,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看她,笑道:“沒想到你小時候長這麽胖?”
他手裏指著一張老照片,是她大概四五歲的樣子,梳著可愛的羊角辮,肉肉的臉頰笑的甜甜的。
許初見撐著身子坐起來,看清楚了他手裏拿的照片,耳根子一紅。
隨之而來回答他的,是一個柔軟的枕頭。
顧靳原笑著接過,重新走到她床邊坐下,這間房間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碎花的窗簾,玩偶,音樂盒,以及一些小擺件。
不知怎麽的,他視線落在了房間裏一麵全身鏡上,思緒飄得似乎有些遠。
以前他來過一次她的房間,卻又很湊巧的正好看見她在換衣服……
他還記得自己應該是還說了什麽混賬的話,現在想起來,恨不得時光倒流能讓他把那些話通通收回。
唉,以前,他怎麽就能那麽欺負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