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番外:我記得吃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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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知故問。
“阿原,這次誰勸我都沒用了,真的。”她淺淡地開口,嗓音中染上了些沙啞,卻是慢慢揚了揚唇,展開一個再淺不過的笑容。
以前顧靳原還會勸她,現在,真的已經誰勸都不管用了。
“我比較好奇,是俞素染死而複生了,才讓你現在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這死而複生,有點不大現實。
“你也說了,他的心思比較難猜,你說你看不透,我也從來沒有看明白過。但是我隻知道一點,他恨我,不是一點點。”
顧靳原的表情難得嚴肅了下來,手指在敲打著茶幾的桌麵,若有所思。
“我還以為,這事情就這麽過去了……”顧三少的語氣中,帶著難掩的惆悵。
這都已經快過去了半年之間,看到蔚宛和顧靳城這兩人的關係似乎也在緩和,他和家裏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可現在,卻是有些弄不清。
顧靳原走了之後,蔚宛將這間屋子重新收拾,要早知道是這樣,就應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不回去。
隻要見不到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就不會再一次讓自己變得這麽難堪。
等她徹底收拾好之後,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天色已然大亮。
蔚宛將房間裏的窗簾全部拉開,充足的光線照了進來,好似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感知到一些溫暖。
相比於那個冷冰冰的別墅,她寧可待在這邊。
時間已經指向了九點半,蔚宛出了一趟門,在最近的藥店內買了些東西,人總是要對自己做出的事情負責。
關上門,蔚宛這一路心虛的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從藥盒裏麵扣出了藥片,就這樣直接吞了下去。
房間裏,時間滴答滴答的流走。
除了這聲音之外,也聽不到別的。
蔚宛疲憊的坐在沙發上,腦子裏麵是一片空白,現在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令她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好一個相互折磨。
誰動情多,注定是受折磨的那個人。
而對於沒有感情的人來說,這什麽都算不上。
不知道這時間過了多久,小腹處傳來的疼痛令她有些難以承受的蜷縮起身子,額頭上漸漸有冷汗浮現。
強行打起幾分精神,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指尖在觸摸到這溫度時,滾燙的幾乎讓她握不住。
灼人的溫度。
可她緊握著,一直沒有放開。
她的思緒慢慢停止,過往的一切一切都在腦海裏慢慢重複。
想起了很多事情,好的壞的,溫情的,冷淡的。
卻是很多都是有關這個叫做顧靳城的男人。
從最早見他的那一次開始,一年,兩年,三年……
一直到現在。
這期間究竟是為什麽才走到了這一步,蔚宛比誰都清楚。
手機在這一刻響了起來,她疲憊的伸手接過來,唇畔漾起一抹笑容。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她按下了接聽鍵。
誰都沒有先開口,電話之中隻有雙方的呼吸聲。
終究是蔚宛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先開腔說:“來提醒我做措施麽?放心,我記得。”
有些話說出來,傷人一千自損八百。
就像現在,蔚宛不知道自己將這話說出來,人家心裏到底是何種想法,但唯一清楚的一點就是,她自己心裏很難受。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
“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蔚宛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稍微顯得平靜一些。
而電話那頭的人,始終沒有說話。
就在她的耐心即將耗光之時,在切斷電話之前,有人快了她一步,電話那頭隻傳來了忙音。
她丟了手機,再次仰躺在沙發上,緊閉著眼睛,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掩藏起來。
如果說人可以將什麽東西從記憶裏徹底刪除,蔚宛希望那一定是一個人的名字。
就像從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
這樣的記憶,實在是太痛苦。
窗外臨近正午的光線熱烈明媚,將室內襯得一片清亮。蔚宛躺在沙發上,也能感受到外麵那一片濃烈的溫暖,隻是她自己不願意出去,不知去如何麵對這一份溫暖和熱鬧。
她不知,這樣的生活,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算結束。
樓下一輛車子靜靜地停了很久,遲遲沒有過移動的跡象。司機一直在等著身後的男人發話,可他始終一言未發。
明明是這種熱烈的盛夏,而坐在後座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迫人氣場,讓人無端的覺得寒涼。
司機從後視鏡內輕瞥一眼,隻能看到男人淡漠的側臉,他的視線落在窗外,卻不知是在看什麽。
終於,司機忍不住,清咳了一聲,問道:“顧先生,您接下來要去哪裏?”
男人深邃的眼神終於有了幾分別樣的神色,修長而節骨分明的手指輕捏著自己的太陽穴,思忖了一瞬,沉吟道:“去香山。”
司機在顧靳城身邊跟了不少時間,他也知道在這位顧先生心裏一直有一個放不下的人,是一個早就已經離開的人。
隻要去一次香山,他就會在那兒一待就是好半天。
盛夏時分,並不是祭拜的高峰時期,這個墓園顯得一片死氣沉沉。
顧靳城將一束鮮花放下,而在這旁邊,有著一束枯萎的梔子花。
很顯然,在不久之前有人才來過這兒。
這不久之前來的到底是誰,他心裏大概有幾分明了。
他彎下腰,手指輕輕點著這枯萎的花瓣,一雙深邃的眼睛諱莫如深。最終,他將這束花隨意地丟棄在一旁。
在這冰冷的墓碑前靜靜地站著,從背影看,明明是在這盛夏的陽光之下,可他卻像是生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任何溫暖都無法將他帶出。
此時,顧靳城才發覺自己走神了。
腦海裏麵清晰回想起來的,竟然是另一個女人的一聲聲質問。
相互折磨一輩子嗎?
聽上去很可悲,可他心裏卻偏偏生出了這種近乎於變態的念頭。
那就一輩子吧。
雖然這一輩子,到底是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視線再次停留在這冰冷的墓碑上,女孩子清淺卻明媚的笑容似乎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有些閃躲,像是無法直視著這雙眼睛……
一場慈善拍賣。
衣香鬢影間,來來往往的都是政商屆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一直到結束,陸珩望著上司的臉色,始終是興致缺缺。
是受一個合作方的邀請,才會出席這一場活動,如果是按照顧先生平時的脾性,他肯定不願意來,而今日,卻不知曉是為何。
僅僅是象征性的拍下了兩件無關緊要的東西,而這天價的數字,在他眼裏不置一詞。
後來,主辦方抱歉地宣布,本來應該展出的一件業內知名珠寶設計師的收山之作,最終因為某些個人原因沒能展出,有人唏噓遺憾,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聽聽也就過去了。
走出拍賣會場的時候,天上竟然又飄起了小雨。
雨點不大,落在男人深色的大衣上,很快就隱沒了蹤跡。
陸珩快速走到車前,拉開車門,隨後關上門,將外麵的喧囂全部阻隔。
十月,北方城市早就已經進入了秋,這夜晚的風,帶著些寒涼。
顧靳城拿起自己的手機,好多個未接電話,都是母親打來的。
他慵懶地靠著車椅背,視線落在窗外快速飛馳而過的昏黃路燈上,浮光掠影,虛幻縹緲。
這座城市離著京城有兩個小時的航線路程,他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這次出差的時間似乎有些長。
給母親回了個電話,他靜靜地聽著母親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說這些什麽,在關鍵之處偶爾回上一句半句。
“你這是多久沒回來吃飯了?就算再忙,抽空回一趟家能浪費你多少時間?”傅友嵐忍不住在電話那頭抱怨著。
這大院裏,真的是越來越冷清。
“媽,沒幾天了,這周末我回來。”顧靳城淺淡地應著電話裏的人。
他說話總是這樣的四兩撥千斤,就衝著冷淡的話語,就足以讓人心裏不舒服,卻無法發作。
傅友嵐沉吟了一瞬,才說:“這周記得和宛宛一起回來,我記得她生日快到了,正好回來一起。”
“好。”
很是淺淡地應了這一聲之後,顧靳城掛斷了電話。
隻是這話到底他聽進去了多少,這一個‘好’字裏麵又到底是在回應著些什麽,似乎沒有人弄得清楚。
在回酒店的路上,顧靳城忽然改變了主意,車子停在了城中心一家高端商場下。
男人的視線在麵前擺著的一排珠寶前掠過,最終隻選擇了一套祖母綠的翡翠首飾,這一看就知道是送給自己母親的禮物。
“先生,您還需要挑選些什麽東西嗎?譬如要不要給太太準備些什麽禮物?”
店內的經理看著眼前這男人出手闊綽,有些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在舉手投足間顯露出來,是人怎麽學也不可能學的來。
男人清淡的目光似乎有幾分動容之色,可僅僅隻是一瞬的時間,再次重歸於寂靜。
他的視線在展櫃前掠過,而後慢慢收回,淺淡而又疏離地開口:“不用了,謝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