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新婚愛未晚】(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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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過多久,蔚宛忽然低頭輕笑了出來,在他不解的目光裏,主動挽著他的手臂,湊在他耳邊低聲問:“容醫生,你真的考慮好了嗎?我不是小女生了,也不喜歡那些花言巧語的浪漫……”
但凡做了決定,那就是一輩子。
容錚握著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裏的一片冰涼,隨之收緊,輕緩而又沉穩地回答:“當然。”
離開之時,蔚宛看著自己手指上多出來的戒指,微微勾了勾唇,無聲地輕笑。
她知道容錚今天的航班離開,工作上的事情,並沒有幾天。
在機場等待的時候,蔚宛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好一會兒才說:“你說,你今天剛求了婚,轉身就說要出國,難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聞言,容錚忍俊不禁,“唔,可以這麽說。”
“不會的。”她彎了彎唇,如是回答。
畢竟承諾不會輕易許。
她不再年輕了,隻希望有最後一份安定。
機場的另一邊,容顏俏麗的女子看著身邊的男人忽然停下的步伐,淺勾起唇笑著問:“你前妻在這,不要去打個招呼?”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不遠處那兩人親密的樣子有幾分惹眼。
*
有些人明明不想遇見,可總會在不經意間遇到,有時候隻是回眸的一瞬,或者隻是一個轉身的距離。
容錚微微側上前半步,將蔚宛護在身後,而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並沒有鬆開。
即使是在人潮如織的機場大廳,這氛圍有種說不出來的尷尬。
熟人相遇,並不想打招呼。
估計在場的四個人中,應該是沒有人願意再互相見麵。
蔚宛在容錚身後,她沒有抬起頭去看站在不遠處的顧靳城,更是吝嗇於把視線分給血宋未染,他們兩是什麽關係,不關她的事。
在身後扯了扯容錚的衣袖,細聲細語問:“阿錚,時間快到了吧。”
他微勾著唇,悄然無聲地將視線從顧靳城身上挪開,低下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中柔情肆意:“那我先進去,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蔚宛笑著點頭,隨之,他伸手將她耳畔邊散落的發絲理正。
這一番動作落入別人的眼裏,便是顯得有幾分繾綣的味道。
再抬眼時,那兩人早已離開。
“不要再回來。”這是顧靳城和宋未染說的最後一句話。
聲線漠然凜冽,映著深邃的眸色,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好似有種震懾人心的作用。
宋未染往身後看了眼,在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在搜尋著什麽,搜尋無果之後,再次轉身看著自己麵前的顧靳城,不經意地說:“放心,我不會回來了。也許回來等著我的就是牢獄之災,那還回來做什麽呢?”
很顯然,顧靳城不想站在這裏聽她說什麽廢話。
或許來這裏機場送她,隻是想親眼看著她離開,避免一切其他的可能。
男人的神情寡淡,聞言什麽並沒有表態,而是轉身欲走。
在他剛邁出兩步的時候,宋未染卻又在身後叫住他,“你前妻是要結婚了吧,我看她手上好像已經帶著戒指了。”
很顯眼,不僅僅是俞素染看到了。
在相遇走近的那一瞬間,他亦注意到。
“嗯。”顧靳城簡單的應了一聲,眸色有些深沉,思緒仿佛停滯住,有一瞬間的愣怔。
看了眼自己腕表上的時間,宋未染再次將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背影上,一如很多年前第一次見麵那樣,清貴冷雋。
隻是此刻,好似在他的背影上,看到了幾分蕭索,孑然一身。
“那套公寓你可以賣了,畢竟死過人,會有點晦氣。”宋未染定了定神,兩三步走到他麵前,阻止了他的步伐,似是有話要說,卻又是欲言又止。
顧靳城麵色之中露出了些許疑惑之色,他比她高出了很多,自然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冷睨。
神色之間有幾許不耐煩。
一瞬之後,宋未染不在意地繼續說:“我隻是給你個建議,反正都決定要把過去的事情兩清,你還留著那間屋子做什麽?對了,之前我姐的一些東西,我也都放在那公寓裏麵了,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翻出來看看,就當做留個念想也行。”
顧靳城沒什麽興趣,隻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本日記本。”宋未染故意著重說了最後那三個字,卻又沒讓自己顯得這麽刻意,掩飾地笑了笑說:“我姐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當年她的遺物裏麵,我保存時間最久的也就隻有那本日記本。”
俞素染的東西不多,而能留下來的則是更少。
宋未染能確定,他一定從來沒有去翻看過別人的隱.私,卻不想,這一錯過,便是這樣久。
廣播裏已經在提醒航班信息,宋未染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背影,唇畔微微輕勾,無聲地笑。
這些紛紛擾擾,至少和她已經無關了。
*
蔚宛剛把容錚送走,回到自己家,剛把車子停好,下車之後就被眼前人攔住了去路,她皺眉:“有什麽事?”
陸珩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子,麵上保持著滴水不漏的微笑:“蔚小姐,顧先生在等你。”
她順著陸珩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靜靜地停靠在不遠處。
有些嘲諷地看著陸珩,她慢慢開口:“他等我,我就有必要一定要去見他?你們家上司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
午後的陽光明媚奪目,卻因為是在冬季,即使是在陽光下也依舊覺得有些寒涼。
而比這氣溫更加寒涼的,是她如雪的眼睛,譏諷不屑。
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陸珩麵上露出了些許為難的神色,他記憶裏對蔚宛的印象依舊停留在以前,性格好的幾乎沒有脾氣。
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說話針鋒相對,甚至帶著嘲諷。
也許真的是因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在經年而過的時光裏,哪有什麽一成不變的。
蔚宛就算自己心裏有氣也不會撒在不相幹的人身上,她衝著陸珩微微一笑說道:“陸先生,你覺得離了婚的夫妻,還能有什麽共同話題?”
說到這,蔚宛覺得很慶幸。
曾經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幸好沒有留下來。否則,若是走到了現在這樣一步,沒準還得想著要怎麽和顧靳城搶撫養權吧……
心底漫上一陣輕微的刺痛感,瞎想什麽呢?
還不等陸珩說話,她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收回視線,自顧自的往樓道方向走去。
隻是她沒走兩步,就聽到了身後傳來開車門的聲音。
緊接著,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步步在她身後響起。
蔚宛的神情微怔,可腳下的步子卻像是一點不受影響,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而身後的人也就這樣不疾不徐地跟著,她不坐電梯,他也便跟著走了樓梯。
直到已經走到了家門口,蔚宛才徹底忍不住轉過身,眸光裏麵盡是不耐煩之色,對著顧靳城的語氣自然也不好。
“還要繼續跟著?”
以前她倒是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癖好。
相比之下,顧靳城的表現要比她冷靜太多,麵對她的質問,亦是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深色的大衣襯得他身形修長俊挺,一身清貴冷雋的氣質。
略顯菲薄的唇微微抿著,走到蔚宛麵前,深邃的眸光凝著她帶著怒容的臉,聲音淺淡:“我們談一談。”
“不。”蔚宛的手放在門把上,想也沒想拒絕。
就這樣一個動作,素白纖長的手指上,那枚戒指異常顯眼地進入了男人的視線內。
顧靳城撇開眼,解釋說道:“你的律師聯係過我兩次,是關於你在那間公寓裏出的那件事情,畢竟我是房主。現在有些後續問題……”
他還沒說完,蔚宛直接出聲打斷他:“我早就不追究了,沒人再會來煩你,沒什麽好講的。”
她神情戒備地望著他,直視著他深邃似海的眼眸,反正她不曾看透過,到了今時今日,亦不想再去看清。
很明顯是逐客令,可似乎對顧靳城來說,沒什麽用。
“蔚宛。”他走上前,在她強撐著底氣的目光裏,慢慢俯下身,清雋的語調落在她耳畔,“告訴我,宋未染和你說了什麽,讓你這麽輕易放棄?”
這個困惑在顧靳城心間盤亙了好久,即使有人和他說過是大概是什麽原因,可在他心裏到底是有幾分不相信。
他想親口聽她說。
近乎以一種執著。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蔚宛不悅的直皺眉,尤其是落在耳畔的灼人氣息,更是讓她心生出些許不安。
她咬著唇,用力一把推開了顧靳城,“追不追究完全在我,她沒和我說什麽,我隻是不想和過去再有牽扯,這難道也不行?”
男人的目光冷沉,冷眼睨著她,周遭的溫度像是在突然之間降低了幾個度。
平淡無瀾的聲音之中終於透出了些許不一樣的情緒,隻見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左手的戒指上,輕掀薄唇道:“這不像是你做的事情。”
她無聲地譏諷,隻覺得可笑。
“那我應該怎麽做?還是像以前那樣不擇手段,然後再家人麵前裝可憐,讓他們再來為我討回公道嗎?”蔚宛輕笑著,聲音卻逐漸冷了下來,“我不追究,是因為看在那個死去的人麵子上,怎麽說我都是欠了她一條命不是嗎?”
顧靳城的目光遽然收縮,手臂撐在她身邊的牆壁上,屬於他的冷雋而熟悉的氣息籠罩而下,鋪天蓋地。
“別說謊,我分得清楚。”
蔚宛在他靠近的這一瞬間閉上了眼睛,聽著頭頂上方傳來的冷淡語調,唇邊嘲諷的弧度更加明顯。
而確實,蔚宛已經輕笑出了聲。
直迎著他的複雜的目光,語氣有些不屑:“你分得清楚?你能分得清楚我和你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顧靳城,你太自以為是了!”
每個人都在說著一些真真假假的話,可蔚宛在此之前,她從沒對他說過任何一絲謊話。
隻不過,他不信罷了。
就連那一份喜歡,也從來沒有被他所承認過。
顧靳城低頭看著她幾欲惱羞成怒的臉,眼眸深處帶著些許複雜,腦海中的思緒像是擰在了一起,有些東西似乎未曾理開。
撐在她身側的手放下,而那修長的手指卻直接扣上了她白皙的下巴,語氣近乎於偏執,像是執意要知道這件事情:“好好回答。我和宋未染沒什麽,而你不像是這麽輕易會放棄的人。”
這不是蔚宛的性子。
起初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顧靳城下意識地以為是不是她誤會了些什麽,誤以為他會因為某些原因會偏幫著宋未染。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了,更何況他不擅長解釋,可在這時候也像是偏要得到一個答案。
蔚宛扭過臉,啪的一下揮開他的手掌。
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什麽,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緋色。
她清澈的眼底帶著幾分倔強和他對視,怒道:“你和她有沒有什麽和我沒關係!我說了,我欠了俞素染一條命,現在正好把這愧疚抵在她妹妹身上,不是正好兩清?至於我,沒受到什麽實質性傷害,但若是因為這件事情繼續和過去有什麽牽扯不清,那才是得不償失!”
和宋未染說的幾乎一樣。
他慢慢地離開她身邊,目光沉靜地打量著她的臉色,忽而問道:“你不是一直在強調,過去的事情和你沒關係?”
這六年裏,他們兩人冷戰的次數實在太多。
不吵架,隻是冷戰,甚至是相互嘲諷。
蔚宛對著他永遠不可能吵起來,可以前一旦說到這個話題上,永遠都是沉默相對。
她閉了閉眼,強迫著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隻要忽視掉從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她的思緒就會更加清明一些。
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靨,看著男人冷漠的神情,她輕緩地說:“二哥,我不認為你現在和我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看到了嗎,很快我會結婚,自然要和過去斷了牽扯。”
蔚宛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樓道裏麵,卻一字一句清晰地進入他的耳中。
還沒等到顧靳城說話,她放下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不知怎麽的掌心內冷汗涔涔。
隻是她的麵上依舊維持著冷靜,不動聲色地從自己包裏找出鑰匙。
開門之時,回頭戒備地看了他一眼,直到覺得保持了足夠的距離,她才放心大膽地轉動鑰匙。
顧靳原站在原地沒動,看到她這戒備的神色時,淡漠的眸光裏閃過些許不屑。
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怕他?
“我不渴求你的祝福,不打擾就行。”
這是蔚宛最後和顧靳城說的話,聽上去隻是一個很簡單的要求,卻包含了多少無奈的心酸。
明明是家人,卻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這般境地。
不希望祝福,惟願互不幹擾。
砰地一聲,蔚宛將門關上。
門外那道清俊的身影連同著熟悉的氣息,盡數被她隔絕在外。本來就是錯,好不容易走回了正軌,又怎麽會再次回到深淵之中?
不會的。
蔚宛依靠著門,看著自己手指上多出來的戒指出神。有時候覺得自己做出的事情是否太過草率,可轉念又想,好像從來沒這麽深思熟慮過。
和容錚在一起,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在什麽都承諾不了的情況下隨意的決定。
這一輩子,她碰不到第二個容錚,不會有這麽好一個人借著友情以上的名義,在她身邊這麽多年的陪伴……
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而承諾了,就發誓要用自己的一生來相伴。
隻因為他值得。
……
天氣越來越冷,一場初雪讓整座城市更添了些許寒涼。
這高幹圈子裏麵的消息總是藏不住的,有人在說,江家那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終於自作孽把自己給玩進去了,也有人說,這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而最終隻會變成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料,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就隻會一笑而過罷了。
“顧先生,江家的律師又來了。”陸珩走進辦公室,將一杯咖啡放下,順便將這情況匯報了出來。
原本誰也沒想到,這江家和顧家井水不犯河水,怎麽突然之間顧靳城就來了這麽一道。
這會兒案子都結束了,不過是因為有人不死心,想要再見他一麵而已。
顧靳城將鼻梁上的眼鏡取下,褪去了幾分清淡的斯文,眸底深處的不屑之色冷淡嘲諷。
翻了翻手邊的文件,手指在一串數字上麵停頓了些許的時間,似是在思忖著什麽一般,隨後將這文件合上,十指交疊隨意地抬起頭,問道:“江懷承想見我?”
“應該是的。”
陸珩想了想又說道:“我覺得誰碰上這種事情應該都會覺得鬱悶吧,不是說以前這江家少爺鬧出了人命都能擺平麽,結果現在因為這事情進去了,總覺得有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感覺。”
顧靳城沒接話,修長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打著。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走,陸珩亦是一直沒出聲打擾他,隻是靜靜地等著接下去顧靳城會有什麽指令。
良久,顧靳城唇畔劃過些許輕蔑的弧度。
如果不是一開始江懷承出現在蔚宛麵前,這麽多年下來,他都該忘了有這麽個人存在。
“那就去看看。”
陸珩問:“現在嗎?”
“嗯。”倒是要看看,到了此刻還能有什麽話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