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陌路舊歡(9)“容錚,我長得不如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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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容錚在急診室外看到熟悉的人之後,心裏總算像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隻見梁織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下,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會兒容錚也不管剛剛才和她吵過架還是怎樣,快步走到她麵前,詢問道:“沒事吧?”

    梁織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那眼神之中帶著些迷茫,甚至在這一瞬間還有些錯愕。

    “問你話呢,到底有沒有事?”容錚再次耐著性子詢問了一遍,見她不回答,於是也隻能自己低頭檢查。

    梁織動手揮開他,不耐煩地說:“我沒事,我走都走了,你還找我幹什麽?”

    她一說這話,容錚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在和一個小孩子說話。

    就沒見過這麽不分好壞不分是非的。

    但還就是讓他給碰上了,這沒有辦法。

    他耐著性子,頗為無奈地說:“好,是我不對,是我不該趕你走。你在我家想住多久住多久,我不趕你行不行?”

    梁織聽著他這不情不願的勉強語氣,自己心裏倒更不是滋味。

    她把視線瞥向一邊,生著悶氣,小聲地說著:“你家又不是我家,趕我走很正常。”

    得,這倔丫頭還真是說不聽了。

    看樣子而且還是個喜歡記仇的。

    容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又問道:“你沒事怎麽跑來這裏了?”

    梁織的眼睛看著急救室外,她隨意地指了指然後說:“就差那麽一點點,可能現在我就躺在那裏麵了。”

    她從容錚家裏跑出來之後,梁織鬱悶的發現自己竟然也沒什麽地方好去,隻覺得自己這兩天過得實在太失敗,先是和梁宋大吵了一架,狼狽不堪地遇上了容錚,現在又這樣……

    其實說到底還都是她自找的。

    “嚇壞了吧,我聽說事故現場是三輛車子相撞,又是雨夜,撞傷了好幾個人,我和你哥都特別擔心你。”

    耳畔聽著容錚這溫潤而又和煦的嗓音,她愣怔的眸光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不隻是因為什麽,心中那股後怕勁兒現在一股腦的全部湧現了出來,甚至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

    容錚在她麵前站著,本是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姿態,此時卻微微俯下身,手掌慢慢地撫著她的發頂,輕聲安慰著說:“好了,沒傷著就好。我剛才也不是趕你走,隻是怕你在我家待的時間久了,家裏人會擔心你。”

    梁織乖巧地任由著他,早就忘了不久之前她還和他吵了一架。

    “當時我躲在門衛那裏躲雨,一個好心的孕婦姐姐經過願意分我半邊傘,反正隻要過個馬路,才能到對麵去打車。她還特意囑咐我這雨天的路得小心腳下,結果還沒等走到馬路對麵,就出了點事……”

    容錚聽著她的輕聲低語,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急救室,又問道:“那現在呢?”

    她抬起頭淺淺地笑起來,原是看著有些暗淡的眼眸,在這一刻明亮了幾分,唇邊的笑容簡單美好。

    “好人當然有好報啊,現在那個姐姐已經沒什麽大礙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事,剛剛她家人都來了,尤其是她丈夫緊張的樣子,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梁織在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許感慨,要說是羨慕嗎?

    有那麽一點這個意思,可也不全是羨慕。

    “然後你就一直在這裏等著?既然別人已經沒事了,怎麽還不回家?”

    聞言,梁織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容錚這下明白了,這可能還在慪氣。

    他罷了罷手說:“行,當我什麽都沒說。”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容錚才聽到她的淺聲細語,“我爸這兩天不在家,回去就是有江姨和梁宋,更不想回了。”

    果然是任性的小姐脾氣,不過這樣的相處下來,容錚也知道了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隻不過就是脾氣差了一點,倔了一點,還有容易炸毛。

    除此以外,看上去也隻是個心思簡單的小姑娘。

    容錚大概理清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於是在她身邊坐下,淺聲安慰著說:“你看,你總羨慕別人是幸福的,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你爸爸和你哥哥,會怎樣緊張和難過?”

    她不言語,隻是微擰了擰眉心。

    最討厭這樣的說教!

    隻不過現在說話的是容錚,沒辦法,再怎可不想聽,她也隻能忍著。

    “你說你自己怎麽就就這麽缺心眼呢?人家路人隻不過分了你一半的傘,你就在這兒感激這麽久,那你爸和哥哥呢?就忍心讓他們為你擔驚受怕,萬一出了點什麽事情,你想過沒有?”

    梁織被他說得不耐煩,皺著眉說:“你能不能不提梁宋啊!”複又補了一句解釋,“我之前在你家裏給我爸打過電話了,所以他不會擔心的。”

    在她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肩膀上覆上男人溫暖寬厚的手掌,以及耳邊響起的清潤男嗓,“回你自己家裏,還是回我家?”

    她疑惑著看著他,總有種感覺是自己聽錯了什麽。

    “你這麽驚訝的表情做什麽,總不能一直在醫院裏待著,我聞了一天消毒水味道也夠了,回家吧。”

    梁織愣了愣,麵上浮現了些許別扭的不好意思。

    “你……你不趕我走了?”

    容錚失笑,揉了揉她腦袋,玩笑般地說著:“我隻能慶幸這次你沒出什麽事,我可經不起嚇。”

    她抿了抿唇,似乎還想說什麽反駁,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被她給咽了回去。

    隻要是在容錚麵前啊,總是能讓她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

    她猶猶豫豫地問:“容錚,你脾氣怎麽這麽好的?”

    他沒回答,隻是拉著她的手臂站起來,走到停車場把她塞進副駕駛位置時,他才回答說:“要不是我脾氣好,你哥估計也不會讓我來看著你。”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受不了吧?

    梁織臉頰發燙,不知是羞還是氣,不過人家說的這是……

    實話。

    這樣說來,梁織還真的覺得,自己麻煩了他不少。

    輕咳嗽了了一聲,她喃喃道:“等我爸回去,我就回家。”

    “既然有這個覺悟,倒也不錯。”容錚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溫煦朗潤,就像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丫頭除了脾氣壞了一點之外,沒什麽大毛病,不過自己知道收斂,那也不會太麻煩。

    他一邊開車,一邊又說:“我先跟你說好,我平時在家的時間不多,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聽你亂發脾氣。”

    “我真的有這麽無理取鬧?”她皺著眉問。

    然而容錚隻是笑笑,不置可否。

    梁織愣了幾秒,隻覺得自己的臉漸漸開始發燙,她欲蓋彌彰地低下頭,小聲地自言自語:“什麽嘛,說的好像我最近經常給你惹麻似的。”

    回到家之後,屋子裏麵突如其來的暖讓梁織鼻子癢癢的,也許是在外麵待的時間長了些,在這時竟然不忍靠近此時的一片溫暖。

    她洗了個澡出來之後,頭發還沒擦幹,就聽見容錚在講電話的聲音。

    容錚看了眼她身上的穿著,掛斷電話之後,他微挑著眉,“你有自己的衣服,為什麽偏偏要穿我的?”

    “順便嘛……這個就放在浴室裏麵,我就順手拿了。”

    梁織說話之時,臉上的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她扯著襯衫的衣角,往下拉了拉,似是想要遮住什麽。

    寬大的深色襯衫遮住了所有該遮的,容錚卻一眼看到了她右邊小腿處的擦傷,麵積不小,已經結了痂看上去卻仍挺嚇人的。

    在外麵的時候她穿的是黑色的褲子,以至於他不曾發現她的傷口。

    他衝她勾了勾手指,待她走近之時,輕緩地出言道:“以後這疤估計也挺好看。”

    梁織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不過就是擦傷而已,流了點血,哪能有他說的這麽嚴重?

    隻不過這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又怎麽可能接受的了以後可能會留一塊很大的疤痕,她攥了攥衣服的下擺,試探性地問著:“真的會留疤?”

    容錚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感覺不到疼還是怎麽?之前間你跟個沒事人一樣,洗澡的時候碰到傷口沒?”問完這話,容錚發覺自己這是問了句廢話,就衝她這個性子,怎麽可能會注意?

    他取來家裏常備的醫藥箱,用消毒棉小心地擦拭著她小腿上的傷口,也許真的疼,她稍稍縮了下,麵上卻是裝著一點也不同。

    容錚盡量放輕了動作,問:“在哪碰著的?”

    “就是剛剛外麵出車禍那會兒……”

    哦,那這樣聽上去,她的運氣還真的不錯。

    至少沒出事。

    他的目光溫淡和煦,處理的差不多之後,他想起來又問:“還有哪兒有傷口?”

    梁織舉起自己的兩隻手掌,用掌心對著他,麵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意味。

    “還有手上……”

    容錚再次擰開消毒水瓶蓋,拉過她的手耐心地重複先前的步驟,開玩笑般地嘲諷著:“也不知道你究竟怎麽長這麽大。估計從小到大就不是讓人省心的主。”

    “你又知道我不讓人省心了?”梁織忍不住反駁,順便給自己辯解。

    說真的大多數外科醫生的手都很好看,像鋼琴家那樣修長有力,隻不過外科醫生的這雙手承擔著太多責任。

    梁織這樣近距離地觀察著他的手,和父親的手真像。

    她感慨般地說:“我現在倒是覺得,你們醫生裏麵也是有好人的。”

    聞言,容錚故意下手重了一些,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這麽給你舉個例子,之前我在一個科室實習過,都是艾滋病人,這些人飽受病痛折磨,有的時候甚至會有很多偏激的想法……”

    梁織打斷他的話,問道:“就是像以前新聞上播的那樣,各種報複社會嗎?”

    他搖了搖頭,“那種人隻是一小部分,但我親眼見過,當初和我一起的一個朋友,被一個艾滋病人注射了自己的血液,本來遭殃的是當時的一個護士,結果後來我朋友替她擔了。”

    聽到這兒,梁織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緊張地問道:“那後來呢?”

    誰不知道這艾滋病毒血液接觸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後來啊,我那朋友感染了艾滋,去年我參加了他的葬禮。”

    “啊?”梁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這些,“這……真的好不值得。”

    容錚把醫藥箱收拾好,隨意地罷了罷手說道:“這沒什麽值得不值得,在選擇這個行業的時候就要麵對很多未知的風險,就像明知道某些地方有疫情,一大把的醫學界人才還是要去一樣。”

    梁織忽然覺得他話裏有話,心中微微動容,喉間發澀。

    “就像我以前也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遇到有風險的棘手問題是,一直都是未婚的醫護人員在第一線工作,已婚的擇有選擇的餘地。不過我現在明白了……”容錚笑了笑,見她愣怔的模樣,忍不住輕撫了撫她的腦袋,“所以啊,不要對這份職業存在偏見,尤其是你一家都是醫生。”

    梁織攥緊了手掌,有好長一會兒時間沒說話。

    在一陣良久的沉默之後,她收起了自己臉上的失落神色,如是問道:“容錚,你有沒有特別牽掛的人?”

    男人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揚,溫淡清淺地說著:“家人。”

    “哦。”她應了一聲,總感覺他是在有意無意的教育她,這種感覺倒也不是說討厭,很奇怪,要是換做梁宋這樣在她耳邊說這些道理,估計早就甩臉子走人了。

    容錚站起身之後,溫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地說著:“不早了,你上去睡吧。”

    “那你呢?”

    難得梁織還會主動關心一下人。

    “我習慣性看點資料再睡。”

    梁織想了想,不知為何心裏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她笑嘻嘻地說:“要不我陪你一起?這個時間讓我睡,我哪裏睡得著?”

    “那可不用,你隻要不給我添亂,就已經是給我省事了。”總之容錚這話裏,滿滿的都是嫌棄。

    梁織不好意思地撫了撫自己的頭發,也不惱,隻是試探性地問著:“你沒有認床的習慣吧?”

    自己昨天晚上霸占了別人的床,還把人趕到了客房,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些。

    容錚看著她這一本正經地模樣,不由得笑了笑說:“還可以,沒有你這麽嬌生慣養,好歹是在我自己家裏,不會有那麽多嫌棄。”

    “我也沒有這麽……難伺候啊。”

    最後梁織還是被他趕回了臥室。

    又是一個小時之後,書房門被打開,從外麵探進來一個腦袋,容錚聽見動靜往門口看,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筆,好整以暇地問:“要進來就進來,不進來就回房間睡覺。”

    哪知道梁織就是這麽厚臉皮,她不客氣地走進來,然後抱怨地說著:“我在你家還是沒找到梳子,你平時都不用的麽?”

    “我頭發的這個長度,確實不需要梳子。”容錚這理所當然的一句話,徹底堵死了她接下去要說的。

    梁織憤惱地理了理自己的長發,洗完吹幹之後沒有好好打理就顯得特別蓬鬆,看著就影響心情。

    她突發奇想道:“容錚,要不你幫我綁個麻花辮?”

    “……”

    容錚沉默了下,指腹揉著自己的眉心,語氣之中頗帶著些無奈,“你自己手殘麽?”

    這種事情,讓他一個大男人來做?

    而後,梁織舉起了自己的兩隻手放在他麵前,掌心上均裹著紗布,“的確手殘,不方便。”

    她也沒管容錚到底願意不願意,從一旁的書桌前搬了張椅子就在他跟前坐下,也不回頭,而是笑嘻嘻地說:“現在綁個麻花兒,等明早起來的時候頭發就是好看的卷兒啊。”

    他淺淡地潑了一盆冷水,“我不會。”

    “怎麽可能不會!我爸和梁宋都會,小時候經常是我爸給我梳頭的。”梁織想了想,又道:“你們外科醫生的手這麽巧,怎麽可能會不會呢?哦對了,那麽複雜的手術結都能打的好看,綁個辮子很容易嘛……”

    本來這語氣還算是正常,可慢慢的到後麵竟然生出了一些撒嬌的意味。

    她的頭發又黑又長,他用指尖理了理,順開微微有些打結的地方。

    “梁織。”他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應該是小人得誌的竊喜。

    她疑惑著回應,“嗯?”

    “你知道,得寸進尺這四個字怎麽寫?”

    氣氛尷尬了一瞬,而之後,她笑彎了眼睛,緩緩道:“那這也得看你給不給我進啊……啊,你輕點啊。”

    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穿梭,其實這並不難,看看就會了,隻是容錚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替這丫頭做這事情。

    他不由得感慨說:“最好哪天帶你去把這頭發全剪了,省的煩。”

    “那可不行,我還不知道以後的丈夫到底喜歡長發還是短發,不能自作主張給剪了。不過梁宋喜歡長發……”

    梁織適時截住了話語,好端端的,又提起梁宋這個晦氣的人做什麽!

    等他將手中的最後一段發絲用發圈纏繞好,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好了,你現在回去吧。”

    梁織用手撫了撫,而後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當成鏡子照著看,所有的發絲整齊的被束在腦後,這本就隻有巴掌點大的臉顯得更加嬌俏。

    她走了兩步,又笑眯眯地轉身,對著他說:“那我走了啊……”

    然而容錚隻是罷了罷手,像是一句多餘的廢話都不願與她說。

    梁織亦是識趣地離開。

    不過還沒走書房門口,容錚又再一次叫住了她,“梁宋把你的東西送來了,在客廳,你自己去拿。”

    聞言,梁織心裏那些原本快要平息的惱意有死灰複燃的勢頭,把她的東西都給送來了?

    這是打算讓她一直在外麵帶著不回去麽?

    她扁了扁嘴,沒什麽好語氣,隻是淺淡地應了一聲,“哦。”

    在關上門的一瞬間,原本隻是在心裏罵罵,現在嘴裏開始不停地念叨,梁宋這個混蛋,就沒見過比他還要混蛋的人!

    梁織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裏放著的小型行李箱,這是她遺留在那間酒店裏的,竟然直接被梁宋打包送了過來。

    錢包,證件,手機,衣物……

    一應俱全。

    這下她在這裏待多久估計都沒事了,梁宋打的是這個主意是嗎?

    她合上了行李箱,憤恨道:“我偏不如你的願,我明天就回家!”

    要是一直在這裏待著,哪有讓他這麽省心的事兒!

    翌日清晨。

    容錚早上出門之時特意經過主臥門前,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沒敲門而是轉身離開。

    心想著一個這麽大的人在這,還能丟了不成嗎?

    然而當他晚上回來時,卻是早已不見她的身影。

    容錚在客廳裏踱著步子,打量著屋子裏麵的擺放,輕笑著自言自語道:“還知道要把東西收拾了再走,也不錯。”

    哪隻是不錯,這顯然已經是出乎了意料。

    不過走了也好,省心。

    *

    梁織連著四天沒回家,等她回來的時候,卻恰好看見家門口停著她不認識的車牌號,片刻之後,梁宋陪著白薇走出來,兩人並肩走在一起,這親密的姿勢,看在梁織眼裏相當不是滋味。

    她躲在一旁的柱子後麵,等著白薇離開之後,她才從很柱子後麵走出來,涼涼地嘲諷說著:“這麽晚放心讓你未婚妻一個人回去?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感情有多好呢,看樣子也不見得。”

    梁宋這時候也沒在意她說了什麽冷嘲熱諷的話,兩三步就走到她麵前,拎起她的行李箱,又端起了訓斥的口吻,“織織,下次那麻煩你不要這麽任性,你二十歲,不是十二歲,到底要說多少次你才會聽一聽?”

    梁織一聽這話又容易來氣,她從他手裏奪過自己的行李箱,微惱地看著他,恨恨地反駁:“我就算任性也比你好!敢做不敢當,就這樣,你別管我,管你的未婚妻去。”

    梁宋下意識地看了眼身後,確定沒人出來,他才將自己的姿態放軟下來,無奈地說:“織織,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哥哥,也有權力管你的事情。”

    “哦,然後就把我送到你朋友家裏?最好我在你朋友家裏住上十天半個月,眼不見為淨最好?”

    梁宋一向對她的不講理很服氣,現在這個當口又不能再和她硬著來,卻也無法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阿錚認識了很多年,爸也認識他,知道是什麽人品性格,才敢讓他去看著你。倘若不是這樣,我們也都不放心。”

    梁織一聽就知道他這話裏麵很多水分,涼涼地反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爸怎麽說的,肯定又說我不懂事跑出去找朋友玩,就把你自己的罪行巧妙地蓋過去了。”

    梁宋的眸色沉了沉,他沒接話,沉默了半晌之後,他隻是道:“我隻是想讓爸放心,不然,你要我怎麽和爸解釋?”

    解釋什麽呢?

    那不成要把他們兩人的事情說出來?

    也許梁織做得出來,但是梁宋絕對做不出。

    “你讓開!”梁織一把把他推開,心裏憋著一股子氣,真是一分鍾也不想看到這個人,就想要快些離開。

    夜晚的月色寒涼皎潔,這滿地的銀輝,卻是讓這夜顯得更為孤寂。

    大門被摔上的聲音很響,足以證明她心中的氣還未消散。

    天越來越冷,臨近過年時分,梁織亦是隻願意待在自己家裏哪兒也不去,隻不過最近這家裏,就是讓人添堵。

    這天她剛從外麵回來,就聽到了客廳裏的歡聲笑語,柔柔的女聲傳入她的耳中,辨識度很高,她幾乎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誰。

    哦,不就是白薇麽,就隻不過是訂個婚,就這三天兩頭往她家裏跑了?

    招呼也沒打一個,她自顧自地走過客廳,往二樓走去。

    梁父適時地喊住她:“織織,這孩子怎麽現在越大越沒禮貌,也不過來打個招呼。”

    梁織很不情願地轉身,麵上掛上了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走到自己父親跟前,對著這一家子的人,做出很有禮貌地樣子,“爸,江姨。”

    梁父眉一揚,目光示意著她往旁邊看。

    然而梁織這丫頭就當完全沒看到,把那兩人當做不存在。

    “還有呢?”梁父見她這滿不在乎的模樣,語氣稍稍嚴厲了幾分。

    梁織隻是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梁宋,而後又換上了特別假的笑容,“哦,這是梁宋的朋友嗎?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麵上皆露出了尷尬之色。

    尤其是白薇,分才臉上還掛著笑容,這會兒很明顯神情沒那麽自在。

    不過教養好的就是不一樣,即使是這個情況下,也依舊是要保持著風度。

    梁父指責道:“織織,這是你嫂子,有點禮貌。”

    這本就隻是一個化解尷尬的台階,哪知道梁織壓根就不領情,她微笑著衝白薇打了個招呼,又側眸看向梁宋,漫不經心地說著:“梁宋,你什麽時候結婚了麽?這麽重要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織織!”梁父大概也意識到這丫頭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在這沒事找事兒。

    他站起來衝女兒勾了勾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等她走過來之後,梁父耐心地和她解釋,“你自己貪玩兒連你哥哥的訂婚宴也沒出席,這會兒看倒是開始怪起我們來了,你說說,你這丫頭到底懂不懂事?”

    “你好。”梁織這才算是把正眼落在了白薇身上,語氣態度都很好,可唯獨,這目光不太友善。

    打了個招呼之後,她隨便找了理由回自己房間,來叫她吃晚飯時,她也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句在外麵吃過就打發了全部。

    夜已深,一直等到外麵沒什麽動靜,梁織才自己摸索著走到廚房,要是運氣好,還能有一份夜宵。

    “織織,你心裏有怒氣可以衝著我來,今天這樣不懂事的行為,下次我不希望再看見。”

    她一回頭,就見梁宋不知什麽時候就站在她的身後。

    一下子連食欲都沒了。

    晃了晃自己手裏的筷子,她隨意地問:“來替你未婚妻打抱不平?我本來就沒見過她,不認識這不是很正常嗎?”

    “梁織,你是個大人,不要總是這麽幼稚。”

    人幼稚和成熟的區別,就在於能不能理智地控製自己的情緒。

    很顯然,梁織絕對不是這種人。

    她一步步慢慢靠近他,兩個人的距離近的能看清楚對方眼睛裏各自的倒影。

    “梁宋,你就這麽喜歡她?我們有十年相處,你和她,到兩年了嗎?”

    “和時間無關。”

    他冷冰冰的話語一下子就像個沉重的巴掌打在她臉上,一把推開他,自己就往樓上走去。

    將近十點,梁織卻一點沒有困意,心中煩躁的很,甚至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口。

    ……

    容錚在開門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自己家裏的不對。

    鞋櫃旁的女鞋,客廳內亮著的燈光,無一例外,都在提醒著他,家裏有人。

    走至客廳,就見茶幾前的地上蜷縮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此時正抱著一瓶紅酒,像是找不到瓶口在哪兒,一個不小心卻撒的地上到處是酒液,滿室醇香。

    他花了幾分鍾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

    悄然走上前去在她麵前蹲下,“你怎麽來我家?”

    聞聲,梁織雙眼迷糊地看著他,而後又蹭到他身邊,醉醺醺地用下巴蹭著他撒嬌,“容錚,我長得不如那個女人?為什麽梁宋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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