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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問十分擅長找話題, 燕子郗還是無聊得昏昏欲睡。

    他的樣子落在慕問眼裏,慕問很高興他這樣子‘脆弱’:“阿輕睡,你本來就需要多休息。”

    燕子郗並不推辭,戰艦上有很多房間, 他起身:“那你自便, 待會我或許不能送你了。”

    慕問怎麽舍得叫醒他來送自己,當即表示沒事。

    等燕子郗走遠了,慕問仍掛著淺笑, 阿輕這樣才是最乖的, 和自己輕鬆地聊聊天, 困了就去休息,其他的事情,半點都不沾染。

    真好啊, 他的阿輕,又美又乖巧。

    慕問不舍地下了戰艦, 過不了多久,燕子郗也醒了,去軍部述職後,回到燕家。

    燕家守衛森嚴, 氣派恢弘,一草一木莫不昭顯著這個家族的底蘊。

    燕老元帥坐在大廳裏, 如猛虎打盹:“回來了。”

    燕子郗點頭:“是。”

    燕老元帥打量著他:“你身上的傷好了?”燕子郗:“已經不算嚴重。”他之所以有那麽長的假期,就是在遠征軍時受傷嚴重,險些瀕死。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 燕夫人最看重自己的儀態,現在卻從樓梯上快步下來:“沉思回來了嗎?”

    沒人回答她。

    燕夫人滿臉都是作母親的喜悅和焦急,她沒看到衛沉思的身影,對著燕子郗道:“少將,你答應我的,將沉思帶回來。現在沉思人呢?”

    燕子郗疏離道:“夫人,衛沉思隨後就會回來。”

    燕夫人聲音有些尖:“你還叫他衛沉思,他叫燕沉思,是燕家的兒子!沉思這個名字不算好,我要重新給他取一個,燕……仁義禮智信,燕重光,就叫燕重光!”麵前這個少將叫燕輕,她就要改名叫重光,讓別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燕家長孫。

    燕子郗頜首:“夫人自己同他商議。”他轉身上樓放行李,表情沒動容一丁點兒。

    燕老元帥看得一清二楚,心裏歎氣,燕輕這樣的天才,難道真要同燕家離心離德嗎?

    他沉著眼看向自己的兒媳婦:“隨我過來。”

    燕老元帥一生征戰沙場,現在卻多次提點一個內宅婦人,燕夫人道:“兒媳已經對燕輕不算苛刻,燕家好歹養大了他一場,他要是就這樣離去,在哪裏都會被指責忘恩負義。而且爸,他是少將,沉思也不會差,沉思才是燕家的血脈啊,您對燕輕要時刻防著他叛離,對沉思就全不用擔心這些。”

    燕老元帥拉不下臉來罵自己兒媳,隻提聲道:“糊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麽,燕輕剛從戰場上送回來養傷時,你特意換了血清的事,是我替你瞞住的。”

    “我們燕家這幾代,我已經不能再上戰場,你的丈夫和他的那幾個兄弟,都隻是中庸之才。隻有燕輕,陛下十分賞識他,你的沉思到底是什麽樣子還不好說,現在燕輕才是你應該抓緊的對象。”

    燕夫人聽到血清事情敗露,心裏害怕極了,但為母的剛強令她道:“什麽好的都是燕輕的,那我的沉思呢?沉思自小流落在外,當時我生他時,被誤診精神力僅為亞種中等,可是他現在能參加新兵選拔,說明曾經他是被冤枉了啊。他吃了那麽多苦頭,難道以後燕家還是燕輕的嗎?”

    “糊塗!我還沒死,你們就在想著燕家是誰的了?”燕老元帥的精神力震懾出來,窗戶玻璃全部碎去,他氣得身子都有些顫抖:“當時做出這種蠢事的,是你和你的丈夫!現在你想來怪誰?”

    燕夫人腳邊碎了一大片玻璃,她這時臉色雪白,也不敢再頂嘴了,美麗的眼睛裏流出淚水。

    燕老元帥平複怒氣:“燕輕打小就親你,是你次次躲避責罵,才讓你們的母子關係越來越遠。你曾經做的錯事,我都為你瞞了下來,現在你隻需要對燕輕好,穩住他為燕家效力。你要明白,燕家我不會交到一個外人手上,但也不一定是你的丈夫和兒子手上。”

    這樣半哄半嚇的話,讓燕夫人眼睛亮了亮,她聽得懂公公的意思:“兒媳知道,兒媳會顧全大局的。”

    她當即吩咐人做了一碗粥,親自端去燕子郗房裏:“燕……”她還是不想叫他名字:“少將,我來給你送東西。”

    燕子郗開門,禮貌道謝。他對這粥有些印象,他還沒去遠征軍前,一天受傷太重,不得已回家令人做飯,新來的傭人手比較生,直接將燕夫人的養顏美容粥給他端了上來。

    燕子郗為人再謹慎,也認不得女人吃的養顏美容粥,他隻以為那是碗養生粥,吃了之後燕夫人大發雷霆,說他什麽都要爭搶,貪得無厭。

    一碗粥尚且如此,更別說其他的。

    燕子郗聽不得人吼,當時無動於衷,第二天就搬去軍校,直接在校內備戰遠征軍。

    要不是因為衛沉思的任務,他根本不會再回燕家。

    燕夫人擠出微笑,想找些話來說,敗於他的冷氣之下。她心裏更想著非親生的果然養不熟,敷衍了幾句話便出去。

    而衛沉思,也終於踏上了這片土地。他手心裏攥著養父的照片,眼裏的恨意如有實質,又被強行壓下。

    他的長相十分英俊,有些像年輕時的燕老元帥,燕夫人高興得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呼他:“沉思,快過來吃飯。媽媽等了你好久。”

    就是這個女人,派人殺了他的養父。衛沉思深吸一口氣,露出微笑要上前去,燕老元帥卻道:“等等,燕輕還沒回來。”

    燕輕……教官。衛沉思心裏一抖,低頭掩飾自己的異樣。

    燕老元帥對衛沉思的印象也很好,畢竟是親孫子,而且一看就實力不俗,是個可造之材。

    他算得上和藹道:“燕輕是你哥哥,你應該同他很熟,他訓練過你。”

    衛沉思想著燕子郗就感覺複雜,既敬又恨:“是的,教官實力超群,我很佩服他。”

    燕夫人臉色一拉,燕老元帥道:“你哪裏該再叫他教官,你們都是燕家子孫,你該改口叫他聲哥才是。”

    衛沉思還沒來得及說話,大門就打開,兩個同樣著軍服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他第一眼,就被冷冷清清的燕教官吸引過去,同燕子郗視線一觸,尚且青澀的衛沉思,費了好大勁兒才不讓自己躲開視線。

    燕夫人迎上前去,為燕長空脫下外麵的長大衣:“長空,你看誰回來了?”

    燕長空看了眼衛沉思,不善言辭地點點頭。

    燕老元帥道:“吃飯。燕輕,過來坐我身邊。”燕子郗冷靜地脫下衣服,走過去坐下。

    他的右手邊就是衛沉思。

    衛沉思:……說實話,雖然他經常想起燕子郗都想著把他揍趴下,但真讓他離教官那麽近,他萬分緊張。

    畢竟燕教官是僅憑一個看時間的動作,就能嚇壞一群新兵的人。

    以往高高在上的教官,現在就在他左手邊吃飯,離他很近很近……

    衛沉思竭力想忽視燕子郗,但是總忍不住將心神放他身上,啊,教官在吃魚了,他吃魚好奇怪,居然從尾巴吃起,不過好斯文,一看就不會被魚刺卡到……

    燕夫人這時給衛沉思夾了塊魚,正是一條完整的魚尾巴:“沉思,你才回來,路上一定辛苦了,餓不餓?”

    衛沉思有些尷尬,對燕夫人的舉動生不起半分好感,無論燕夫人表現得多麽溫婉,都不能掩飾她為了私欲殺人的事實。

    何況殺的那人還是衛沉思的童年支柱。

    他低聲道:“我不愛吃魚,教官喜歡吃。”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他這句話的意思就像是拿他不要的東西,來給燕子郗一樣。

    衛沉思正要補救,燕老元帥就道:“還叫教官,要叫哥哥。”

    教官……哥哥……

    衛沉思怎麽叫得出口,他猶豫很久,還是艱澀道:“……哥,你吃魚嗎?”天,他腦海裏一片空,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怎麽又扯到魚身上了。

    燕子郗沒什麽感覺,秀氣地吃完碗裏最後一塊魚:“我吃過了,你們慢用。”他懶得讓人胡亂猜測,起身時對著衛沉思道:“沉思慢用。”

    沉、思、慢、用。

    沉、思……

    衛沉思覺得教官冷冷的聲音像是在他耳邊說的,直直傳入了心底,他血液又熱了起來,燕子郗則已經走上樓去。

    等所有人吃完飯,燕夫人又在考慮衛沉思住宿的問題,她是想讓衛沉思住燕子郗的房間的,但是之前燕老元帥並不答應她。

    而現在,燕夫人想著燕子郗畢竟做過衛沉思的教官,應該會有謙讓的覺悟,加上自己去說和,他一定會同意的。

    畢竟那間屋子是燕夫人懷孕時,就給衛沉思準備好的房間,被一個外人住了那麽久,她現在一定要讓自己的兒子住進去。

    燕夫人完全不像一個名門貴婦,腦子裏整天除了打扮和儀態,全都是這些不著調的事兒,不然也不會做出殺兒子養父的事情。

    她美麗的臉上綻放笑意,在燕子郗麵前說明了來意,燕子郗頜首:“讓沉思過來找我。”

    燕夫人優雅地一笑,去找衛沉思:“沉思,你去燕輕房間,媽媽有驚喜給你。”她準備去將這幾年內給衛沉思購置的東西全都拿出來,讓兒子感受到她的愛。

    衛沉思莫名其妙地去了燕子郗房間,教官不是去睡覺了嘛?他現在去拜訪會不會十分不禮貌。

    他敲了敲門:“教……哥,你睡沒睡?”

    燕子郗換下軍服,穿上褲子:“進來。”

    衛沉思一進去,就看見他的軍服被搭在掛衣架上,頭發有些微的亂,一看就是才換過衣服,偏偏一臉冷淡。

    衛沉思不去看他:“……哥,你叫我做什麽?”

    燕子郗道:“沒人時,你可以叫我教官。有人時,才叫我哥。”他起身走過去,精神力驟然壓迫在衛沉思身上,衛沉思咬牙不後退。

    燕子郗看著他,語意有些危險:“你想睡我房間?”

    衛沉思艱難開口:“沒、有。”他瘋了才想來睡燕教官的房間,嫌命長嗎?

    燕子郗頜首:“嗯,你一直都很尊敬我,我知道。”他視線看入衛沉思眼底深處:“一會燕夫人來,你該知道如何做。”

    衛沉思又被教官全麵壓製,心裏反抗意味漸漸增長,卻苦於自己不夠強。

    他修煉沒多久,就連魂獸都是幼年體,根本打不過這個強勢的教官。

    衛沉思還在蟄伏,就被扔了一懷的衣服,燕子郗:“幫我拿去洗了,謝謝。”

    衛沉思點頭,身上壓力頓鬆,燕夫人腳步聲傳來,她推門進去:“沉思,你東西收拾好了沒?”

    衛沉思手心握緊:“夫人,我不睡這間房,我要換一間。”

    燕夫人皺眉,還是妥協,去看另外的房間。而衛沉思,抱著衣服走到燕子郗房裏的隔間,將衣服放到設備裏,等好了又拿起來熨平,晾起來。

    一切做完,燕子郗才冷冷道:“你可以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雲豹的第一天,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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