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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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的囚室燈火通明, 按照二級戰犯的待遇,他本來在囚室裏過得不錯。
可是現在,幹淨的地麵上滿是鮮血,一地殘肢斷手, 這位少將站在他麵前, 眼底冰霜下一片平靜。
他不對勁!殘忍的刑訊手段,不擇手段的逼供,宋成心底恐懼。即使是被燕子郗捕捉那天, 他也沒給他造成那麽強的壓迫感。
宋成退著往後縮, 被一柄精神刃阻止, 他不斷掙紮:“你想做什麽,燕輕,我要殺了你……”
他的掙紮對燕子郗來說, 就像是在放慢鏡頭,手腕一翻, 藍色膠囊進入宋成嘴裏,立即化掉。
燕子郗等著他的反應,以終端錄下一切,很快地, 宋成斷掉的手腳瘋長,體積肉眼可見地變大, 表皮深紅,他桀桀怪笑,發狂地撲向燕子郗。
燕子郗沒動, 精神刃凝實,破風而去,刺在宋成肩上,一股強勁的氣流裹挾著宋成,將他釘在牆上。
劇痛讓他變得清醒:“燕輕……咳,你做了什麽?生化手段嗎?你卑鄙!”宋成感到充盈的力量在他肢體內,他不知道燕子郗做了什麽,隻知道他是個隱忍的瘋子,提升敵人實力,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燕子郗的確不光彩,他真刀真槍上戰場時,被陰謀陷害以致瀕死。
燕子郗現在都記得那場戰役,他手下士兵的血,澆到他身上,最後變成汙黑凝固。燕子郗自己作戰瘋狂,卻從不拿別人的命來玩笑。那一戰,他本來該勝的。
他一身冰冷,看不出任何偏執:“收拾你的狀態,等別人檢查時發現你的異樣,你會死在解剖室。”他看向宋成,眼底冷光瀲灩:“我不想浪費能量源,你也不想丟命。宋成,聽我的吩咐,這樣異變的痛楚,你妹妹無法忍受。”
這是威脅,但該死的宋成隻能聽從。他十分恐懼:“你想做什麽?”
燕子郗沒有回答的興致,他隻確定宋成為他所用就夠了。
燕子郗走出去時,囚室裏恢複整潔,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用儀器將宋成異變的過程發給蟲族現任元帥,備注燕輕。
守門的士兵上前關門,激動地朝他敬禮,啊,這是燕少將!
燕子郗禮貌回禮,腳步未曾停留。他剛走到軍部門口,衛沉思等在那兒,立刻迎上來,仔細看著教官,擔心極了:“哥,你去做什麽了?”
教官和以往別無二致,衛沉思眼裏卻好像還刺著那份鮮紅的心理測試報告。如果不看到那份報告,他絕對不會想到教官的心理已經如此……
軟軟的教官,變得極端厭世,全都怪慕問,在衛沉思心裏,燕教官哪兒都好,病態了也是被人欺負成這樣的。
他得溫暖教官:“哥,你今晚想吃什麽?”衛沉思像是不懂眼色一樣,特主動地給燕子郗係上安全帶:“家裏我做了魚湯,外麵我也找了一家餐廳。”教官喜歡吃好吃的,衛沉思早就發現了。
也就是教官,才能一個大男人又喜歡花,又喜歡吃,還特別懶,換到別人身上這叫一堆缺點。在教官身上,就叫做身嬌體軟,讓人想將他寵到天上去。
燕子郗看了眼安全帶:“回家訓練,你的極限重力還沒測試。”他什麽都不想吃。
衛沉思道:“好。”好個鬼,現在教官都這樣了,再聽他的能行嗎?
他開車很快,燕子郗出聲打斷:“你想開去哪裏?”這不是回家的方向。
衛沉思特有男人味地低沉著嗓音,一本正經逗教官:“玉帶蝦仁、花籃桂魚、蟹黃蝦盅……”他抱了一堆菜名:“哥,我特想吃這些菜,這些日子我吃我做的飯太膩了。你就當陪我去,反正今晚我能將你安全送回家。”
要是平時,燕子郗或許會半推半就,但他現在一點也不想:“開門,我回家訓練。”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去。
連吃的都沒辦法勾~引到教官了,衛沉思才不信他就那麽無動於衷,這個人可是能精分出燕心萌動的少將。
對於教官,不能看他的表象。衛沉思逗他:“哥,你耳朵尖又紅了,你明明想去。”
燕子郗還真拿不準自己耳朵紅沒紅,他的確挺愛吃那些菜的,但他分明現在不想吃啊。悄悄從後視鏡裏看自己的耳朵。
沒紅。燕子郗冷靜道:“開門。”
真的很有氣勢,要是教官沒去悄悄看耳朵就更有氣勢了。衛沉思啪一下開門:“哥,餐廳到了,你等我吃過,我們再回去。”本來他要去的餐廳還要遠些,但為了誘捕‘作作’的教官,也隻能臨時修改計劃。
吃飯不重要,帶教官散心才是首頁的。衛沉思想帶著燕子郗進去,就見教官看他一眼,似乎想了一下,進入車裏關上門。
發動器的聲音立馬響起,黑色轎車離弦而去。
衛沉思隻能看到教官挺拔的背影……一言不合,劫車就走,天,教官你軟能不能軟徹底?
衛沉思心拔涼,打開通訊:“哥……”
“不要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衛沉思,回來訓練。”燕子郗單手開車,這不是他的車,不用擔心軍部心理室的問題,直接將車速調到上限。
衛沉思出師未捷身先死:“哥,我怎麽回來?”車都被你開走了,他聽見簡短的兩個字:“走路。”通訊被掐斷。
走路他應該要走到明年,最關鍵的是,教官的心理狀態就像隨時能脫韁。衛沉思被掛了通訊,他並不糾結怎麽回去的問題,隻是想賣慘讓教官開心下。
他現在表情立刻沉穩下來,打車趕回家。
衛沉思上了三樓,氣喘籲籲:“哥,你回來得好快。”
燕子郗背對著他,手上捏了幾張紙:“你看到了。”他回頭,眸光極冷。
紙上鮮紅大字極為刺眼,衛沉思心裏一沉,不再刻意玩笑:“哥,這不是大問題,你隻是被慕……”他不想提慕問的名字刺激教官,衛沉思看得清清楚楚,教官最新的測試是才做的,被慕問擄去後,他從厭世變到了極端厭世:“他傷害你,做得不對,這是他的問題,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他的事,他隻想殺他而已。
燕子郗什麽都聽不進去,沒人會想自己的心理狀態曝光於人前:“這就是你今天行為反常的原因。衛沉思,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他起身,軍服扣子早被他在等待衛沉思回來的途中煩躁解開,凜冽而危險。
“我們的同居關係結束,燕家我也會脫離。現在你,立刻搬出去。”
衛沉思頂著壓迫,模樣專注,帶著野獸般的執著:“我不搬,你說脫離燕家,那我們的兄弟關係結束。教官,阿輕,我喜歡你。你之前說我想殺你,我從來沒那麽想過。”他指著自己的胸膛:“我死了都不會讓你死,世界上不隻有傷害,你很強,但我會追趕你,直到能……”
很真摯直接的表白,但燕子郗現在滿心都不在上麵:“別叫那個稱呼。”表情冷淡,壓抑著心裏的煩躁。
精神力有一些宣泄出來,房間內擺設無風自動。
危險程度最高,衛沉思記得這個評語,他沒一點兒退縮走上前:“那你喜歡什麽稱呼,燕燕,輕輕?他叫過你阿輕又怎麽了,我就不能叫了?我會給你幸福,幸福能彌補傷害。”
一道精神刃擦著他臉過去,那是要命的殺招,衛沉思剛躲過去,下一道精神刃無間隙而至。
和教官真正對戰,隻有恐怖兩個字來形容。他像是每一道攻擊都經過周密計算,衛沉思連躲避的方向都在他掌握中,很快身上就帶了血。
鮮血更刺激了燕子郗,他此時眼裏孤寂,連殺意都沒有,衛沉思的血濺在他衣領,沾了些在雪白的脖子上。
衛沉思心裏疼得要命,教官喜歡花草,性格很軟,現在變成這樣。
他咽下口中的血,生生受了幾道攻擊,近身還想纏上去,抱住不對勁兒的教官,結果被燕子郗握住肩膀,摔翻在地上。
精神刃抵到衛沉思的喉間,他的手始終是擁抱的姿勢,沒一點兒攻擊性。
還不怕死嗎?燕子郗眼裏有一瞬間的掙紮,精神刃一偏,喝道:“出去!”他直接將衛沉思扔出門外,嘭一下關上門。
燕子郗骨子裏冷,打開其餘的抗生素,一支支地注射進手腕裏,越到後麵,手腕都在發抖。
通訊響了起來:“燕少將,別來無恙。”是蟲族元帥。
燕子郗的聲音無波,根本看不出他現在狀態不穩定:“別來無恙。”現在主動權在他手裏,他沒有習慣先談條件。
蟲族元帥恨燕子郗,但也佩服他,可憐他:“少將應該是知道了什麽,你的視頻我們很感興趣。”
長久的靜默,蟲族元帥知道這位少將仍然如以往一樣強勢,苦笑一下:“少將,我們可以談談條件,你想要什麽?”
燕子郗道:“你們同慕問的一切聯係。”蟲族不是個個都是宋成,慕問再謹慎,也總有疏漏的地方。燕子郗能殺掉慕問,但不夠,總要有人給死去的士兵一個交待。
本來死於戰場的勇士,最後卻是死於陰私手段,誰不會恨?
蟲族元帥道:“可以,但那屬於最高機密,少將也要拿出相應的誠意,我們想見到王子。”
“你們不會有完全的罪證,隻是一場私下交易而已,構不上最高機密。宋成目前很安全,你們要想見他,帶上東西來找我。”
蟲族元帥道:“少將真的半點不讓?你心裏的恨應該不會少。”
燕子郗:“我可以耗時領軍攻陷當初的蟲族部隊,到時候你們的資料我都能拿到。元帥,我隻是不想大費周折,何必發生令雙方都大失元氣的事。我給你們的視頻有多少價值,你應該最清楚。”
蟲族元帥沉默半晌:“……好,我可以答應少將。少將不如考慮改投蟲族,我可以以人格擔保,少將的榮譽隻會更高。”
即使燕輕殺了那麽多王族,以他的實力來說,隻要他倒戈,蟲族隻會歡迎。畢竟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人。蟲族元帥也是不懂那位皇子為什麽要自斷臂膀,謀害這樣的尖刀。
燕子郗:“我們的談話隻限於交易。”蟲族元帥遺憾:“那少將當我沒說。”
燕子郗掐斷通訊,忍著痛去洗澡。
而衛沉思則當真安分地搬出燕子郗的家,他不怕死,隻怕教官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厭世。
現在他說什麽做什麽,教官都不會放進心裏去。他已經把自己全副武裝,糖心被包裹在堅硬的外衣底下。
衛沉思要留著命,打開一道柔軟的口子,才能進教官的心防。
教官要脫離關係,還會再回一次燕家,衛沉思有自信,把教官的外衣層層脫下,露出最軟的一麵。
作者有話要說: 喵~~~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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