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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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久停步在一個院子外,她再也不想繼續前行了,收入眼中的死亡已然叫她眼中混沌,滿溢的血腥味更叫她窒息。
死亡和腥血,會讓風月久心痛,不,她不該觸景傷情,央君臨沒有死,他一定或者在某處,會等她的那個解釋,等與她相守一生。
“太子殿下,你在哪兒啊?”
風月久的眼淚被殘餘的火光灼幹,那家院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哭聲,風月久驚而注意到哭聲傳來的方向,她輕步前往,在院中的地窖下發現一個約四五歲的男孩,他躲過了一劫。
“姐姐!”
男孩猛地投身進風月久的懷裏,哭喊著姐姐,風月久安慰男孩不再哭泣,在他稀碎的講述中,風月久知道了,果真是山賊屠村,泯滅人性。
“姐姐你救救我姐姐吧,她被壞人抓走了!”
“你姐姐?”
山賊屠村,燒殺搶掠,見到年輕漂亮的姑娘就會搶去,結果必定是難以想象的淒慘。風月久如何能置之不顧,但僅憑她一人之力,即便是拚上性命,也是絕對鬥不過山賊的。
風月久必須吝惜生命,不能逞能逞強,但她也不會對如此慘況置之不理。
風月久在死亡的村莊中尋找,在村莊最偏遠的方向找到一家幸免於難的屋院,裏頭還住著一個老奶奶,屋子破舊得像廢墟,卻也是因為它破,才讓此處唯一逃過了死亡的火焰。
獨居老奶奶還養了一匹老馬,風月久將男孩交給老奶奶,借走她的老馬,前往最近的鎮上請求支援。
風月久不確定自己能搬回救兵及時救下那些無辜的姑娘,但她希望男孩能不失人生的希望。
風月久要前往的鎮子在汲南村以北方向,距離汲南村也就兩個多時辰的腳程。風月久連夜趕路,老馬終究是老了,馬不停蹄,到了天亮才趕到鎮上。
風月久一刻也不停歇找往鎮守住處,鎮守府外侍衛護衛得密不透風,三丈開外,侍衛便圍了上來。
“何人?”侍衛勢氣十足地問。
“我是太子妃!”風月久毫無顧慮地回道。
侍衛們有一刻猶豫,並不看風月久衣衫襤褸便將她視作胡言亂語的瘋子或歹人,而是進去府裏找鎮守大人通報。
半個月前,鎮守收到鳳城城主的密信,太子和太子妃遭遇襲擊,讓他沿著汲水搜救搜尋,太子的屍體是他們找到的,可太子妃確實不知所蹤,鎮守也不知鳳城早已安排了一具屍體當做太子妃,與太子的屍首一同運送往衡都。
鎮守深思熟慮,一般人不敢冒充太子妃,而侍衛說的風月久的情況,或許當真是遭遇襲擊而死裏逃生的太子妃。
風月久在鎮守門外被一群侍衛圍堵著,引來了許多路人圍觀。鎮守從府裏頭腳步匆匆出來,敬稱風月久一聲“太子妃”。
風月久很慶幸,鎮守相信自己是太子妃,鎮守章請她請府,可她卻即刻提起村莊遭遇屠殺的事情,讓鎮守大人趕緊差兵鎮壓山賊,解救被抓的女子。
鎮守即刻應下,讓手下集結士兵出發,風月久本想與士兵同行,鎮守卻強留她,如今太子已死,太子妃能讓他找到也是大功一件。
“太子妃,您不能去,太子殿下已經遇害,您必須……”
“你說什麽?”風月久驀地感覺耳中一抽抽,“你們找到太子殿下了?”
“半,半個月前,下官帶領士兵親往管轄範圍內的汲水支流尋找太子妃您和殿下,在汲南村下遊找到了,太,太子,太子殿下的屍首。”
鎮守的話吞吐不安終於是說完了,風月久刹那如心死碎裂一般,拽著鎮守的衣襟就吼道:“你騙人,太子殿下怎麽會死,你胡說,你胡說!”
這還是在府外,太子的死訊嚴令保密,在衡都的旨意下來之前,不能外傳。可風月久如此大驚失色的一喊,恐怕就要讓消息漏了出去。
“太子妃,您別這樣,請您跟下官進去再說!”
鎮守讓侍衛攙扶接受不了太子死訊,癱坐在地的風月久扶起來。風月久確實一時接受不了那個假消息而神智錯亂一刻,但她沒有徹底崩潰。
風月久想起汲玉來,她的話和鎮守的話有出入,如果太子的屍首在汲南村下遊搜找到,她為何說沒有發現?還有那日她從汲玉來家離開,風月久明明感覺有個人追趕自己,可回頭卻隻看見一個女子的背影有一點熟悉,原來是汲玉來。
汲玉來的隱瞞,她的異常舉止,追來和不語,難道真如她所猜想那般?
“太子殿下沒死,我知道他在哪兒了,他一定在那!”
風月久推開侍衛,以最急最狠之勢,逃離了鎮守的掌控範圍之內,跑出鎮子,一路往南。
“太子殿下,你在那裏,你一定在,等我!”
兩個多時辰的腳程,風月久迷路,摔跤,奮不顧身,終於回到了汲南村。各家各戶準備午飯的時間,風月久經過一夜的奔波,長久的勞頓,以及心中的悲怒壓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卻倒在了汲玉來院門口。
“太子殿下……”
汲父外出采藥未歸,汲母扭傷腿未愈,汲玉來在廚房裏準備午飯。
央君臨在房間裏休息,其實他身體除了還有點虛弱之外並無大礙,可汲玉來非讓他在房裏待著休息。
央君臨的心情比剛剛醒來的時候平穩許多,可又怎麽做到毫無動搖。他失掉的是前半生,身份,姓名,家庭,親人,這一切都成了空白。
央君臨又沉浸於煩擾的思緒,混沌一片,除了頭中隱隱作痛再無收獲。
風緩緩吹開窗戶,吹散了央君臨的亂麻思緒,他抬起頭來,通過窗戶,看見了院外倒著一個人。
央君臨怔住一刻,他從屋裏出來,走過並不寬敞的院子,從這門到那門,從腳下到她身邊,央君臨每一步都聽到自己身體裏麵有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時急時緩,時喜時悲,那是他昏迷不醒中唯一的所得。
央君臨走到倒地的風月久身邊,他蹲身,輕輕一推風月久的身體,她翻身露出麵容,那張臉映入他一片空白的記憶,並不被淹沒,甚至,央君臨腦海中回蕩的每一聲呼喚都能搭配上這張臉的喜急表情。
風月久的臉和聲音牽扯著央君臨頭感劇痛,他不敢看這張臉,卻情不自禁定睛凝視,刺激自己,打破空白,但空白之後仍是空白。
汲玉來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準備清洗,卻見央君臨坐在院外地上,身邊還躺著一個人。汲玉來慌張跑出去,扶沉溺在記憶碎片中痛苦不堪的央君臨,更見去而複返的風月久。
“你怎麽樣?”
汲玉來關切問央君臨,他卻盯著風月久目不轉睛,明明很痛苦,卻無法停止掙紮。
“她……”
“你認得她?”汲玉來蹙眉有一絲焦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央君臨心緒越發波瀾起伏,汲玉來認為是因為他看見了風月久,而風月久或許真的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汲玉來拽過央君臨往院內推,讓他的視線離開風月久,她將風月久扶起來,她隻是累倒了,並無大礙。
汲玉來攙扶睡倒沉重的風月久,幾欲傾倒,央君臨跟在她身後,總想上前,終忍不住想搭把手。
“不用,你身體還虛弱,我可以的。”
汲玉來拒絕央君臨的相助,確實他體虛不應該費力,可她的心思中,有另一分自私,不希望央君臨碰風月久。
就算,他們二人可能真是夫妻,即便風月久為尋夫君累倒,盡管央君臨對她心中有所感應。
汲玉來如此想,心情便越發平靜不下,她原本就是嬌弱的女子,一個逞強撐不住,便連帶著昏睡的風月久傾倒過去。
而如此緊張時刻,央君臨下意識地做了選擇,他扶住傾斜的風月久的身體,順勢將她抱起,即便身體未能全然恢複,可他卻體會抱風月久在懷時熟悉的感覺。
汲玉來尚未摔倒,一個踉蹌站住,卻見央君臨抱著風月久的情形,二人如此默契般配,即便一個失憶一個昏睡,依舊與彼此互相關聯,或許,他二人的關係可以就此下一個定論了吧。
汲玉來心中微微一涼,央君臨卻二話不說將風月久抱進屋裏,往他一直睡的房間去。另外一個房間,汲母雖然腳扭傷未愈,還是忍不住拐著也要出來,正好看見央君臨抱風月久進屋的場景。
一個男人,將一個女子抱起在懷中,央君臨的眉宇之間,滿是堅定的關懷。可門外有另一個女子,以最悲切的目光,追隨央君臨抱著別人的背影。
汲母拐著走到汲玉來身邊,問道:“月久姑娘,他們真的是……”
“不知道。”汲玉來苦澀一言。
“什麽不知道,要不是夫妻,怎麽會……”
“娘你別說了!”汲玉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轉身跑出正屋。
“玉來!”汲母隻知自己這傻女兒,此次恐怕真的動了情,難以自拔。
由於汲玉來花了時間冷靜自己的心情,午飯時間推遲了一些,飯菜上桌,汲玉來到房中叫央君臨吃飯,看他坐在床邊守候風月久,此般情景溫暖得讓她心酸。
汲玉來忍住酸楚之意,微微帶著一絲笑容往央君臨走去。
“先吃飯吧。”汲玉來看央君臨又是一副無心飲食的模樣,便再道,“就算你不吃飯一直坐著,她也不一定會醒,還是先出去吃飯吧。”
從方才開始,央君臨就守在風月久身旁,不再被似有若無的記憶逼迫得頭痛,卻終是什麽都沒有回想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