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少年與撒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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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小平頭少年靠近她的一刹那,就讓她失去了跳舞的興趣,因為,小平頭少年身上有種很濃的古龍水味道,很不舒服,讓她瞬間想起商彥身上的那股清新的茶香味,一想到商彥,所有一切都索然無味。
回到沙發區,董琢玉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拿過桌上的酒瓶,哐哐倒了半杯後,仰頭一飲而空。
今天下班的時候,她還看見了林馥茵開車來接商彥,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實在是像滾進了她眼裏的刺,紮眼得很。
飛飛湊過來,笑嘻嘻地找董琢玉劃拳,董琢玉甩甩頭,將胡思亂想的念頭拋開,然後開始和飛飛玩起了劃拳。
桃子和曉妖精玩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後,也回到了沙發區,曉妖精看了下手機,湊過來跟董琢玉幾人吼到,“我朋友來了,叫我們上二樓包廂去!走吧!姐妹兒!”
曉妖精朋友來了?董琢玉眉頭輕蹙,將手中杯子裏的小半杯酒仰頭喝光,唇角輕彎,去就去吧,曉妖精雖說愛玩,但能讓她認可的朋友可卻並不多。
camel的二樓是ktv,曉妖精帶領著董琢玉幾人,到了201包廂,然後推開門。
當看清裏麵坐著的人的時候,董琢玉不禁嗤笑一聲,女人的第六感還真是準得沒話說,那吊兒郎當地斜坐在沙發裏的人,不是顧斯逸是誰?
顧斯逸見到董琢玉幾人,站起身,朝著她們走過來,先是跟曉妖精行了個西式貼麵禮,然後才跟董琢玉幾人自我介紹,“幾位美女好,我是酒吧老板,也是曉妖精的朋友,顧斯逸。”
“你好你好!我是曉妖精朋友,陸桃桃,叫我桃子就可以了,顧老板真是一表人才啊!”桃子笑嘻嘻地伸出手,跟顧斯逸握了握手。
“你好,我叫白飛飛。”飛飛也隻是禮貌地伸手跟顧斯逸輕輕地握了握。
“董卓,我們又見麵了,真是緣分。”顧斯逸向董琢玉伸出手,唇角輕彎。
“恭喜你酒吧開業!”董琢玉回以禮貌的笑容,伸出手,跟顧斯逸輕輕握了握。
“今晚酒管夠,玩高興,這邊請!美女們。”顧斯逸笑著對著董琢玉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斯逸英俊風流,又很會說話哄人開心,很快,就跟桃子和曉妖精幾人玩成一團,而董琢玉因為有心事,離他們遠遠的,全程都隻是一個人默默地喝著酒,看著前麵的液晶屏電視裏的mv,直到感覺身邊的沙發陷了下來。
董琢玉端著杯子,朝著左邊看過去,發現是顧斯逸。
顧斯逸端起杯子,輕輕碰了碰董琢玉手中的杯子,然後仰頭一飲而盡,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沙發上,“是不是一開始就覺得我英文名很奇怪?”
“嗯....”董琢玉沉吟一聲,即使奇怪,她也沒有興趣,隻是還是很配合地開口,“不知顧先生為何取這麽個別致英文名字。”
“我十三歲的時候,有一天,我父親一個很好的朋友跟我說,斯逸,見過沙漠嗎?我說沒有,他又問我,叔叔帶你去沙漠探險好不好,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喜歡探險的少年,於是滿口答應了。”說到這,顧斯文輕笑一聲,將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幾上,“於是,他帶我到了撒哈拉,我們乘坐私人飛機,兩千米的高空,裝好降落傘之後,那個叔叔又對我說,我們一起跳下去,然後進入沙漠深處探險,一定很有趣,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嗎?”
“發生了什麽?”董琢玉微微側了身子,看著顧斯逸,很給麵子地繼續問到。
“他把我推下飛機後,自己卻沒有跳下來。”顧斯逸唇邊依然噙著笑,看著前方的液晶電視機屏幕,目光幽深,似穿過了牆壁,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那後來呢?”不得不說,顧斯逸這個不知道是胡編的還是真實的往事,確實引起了董琢玉的興趣。
“後來,他乘坐著飛機,咻地一聲,飛走了。”說著,顧斯逸還抬手做了個飛機飛走的姿勢。
“再後來呢?”
“再後來?”顧斯逸微微側了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越笑越抑製不住自己,彎著腰,將頭埋到腿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良久之後,他才直起身子,收住笑,轉過身,看著董琢玉,“後來呢,就是一個十三歲少年的孤獨的,絕望的沙漠之旅。”
“你編的這個故事挺有趣的。”董琢玉輕輕笑了笑,從桌上拿過酒瓶,給彼此添滿酒。
“你以為我是編的?”顧斯逸唇角輕勾,目光灼灼地看著董琢玉,然後摸出手機,幾點幾點之後,翻出一張照片,塞到她手裏。
董琢玉結過手機一看,是一張報紙照片,上麵一串英文,她沒有耐得下心去譯讀,目光緊緊地鎖住配文下的照片。
黑白照片,年代有些久遠,十幾歲的少年,渾身都似退了一層皮般,唇瓣幹裂到結了一道道血痂,長發如枯草一般,臉上的皮膚褪掉了一大塊一大塊的皮,讓她震驚的不是照片中的少年有多慘,而是少年那晦澀的眼神,空洞到絕望。
他說的這個故事是真的,因為照片上的少年,即使麵龐青澀稚嫩,但確實是顧斯逸,不容置疑,如果真如他所說的,他被他叔叔騙下飛機後,他叔叔離開了,讓隻有十三歲的少年獨自麵對廣袤無垠的撒哈拉沙漠,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想讓他死。
因為全世界都知道,撒哈拉沙漠,被稱為死亡禁區,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進入撒哈拉,根本就是有去無回,她無法想象,被拋棄在撒哈拉中的顧斯逸,是如何堅持著活著走出來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叔叔,會下這樣的狠心。
董琢玉將手機還給顧斯逸,良久,也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要說什麽,該說什麽,連安慰都是多餘。
“可能我比較幸運吧,一個人在沙漠裏扛了兩天後,我遇到了撒哈拉威人的駱駝商隊,他們救了我。”顧斯逸端起酒杯,將董琢玉的酒杯塞到她手裏,輕輕碰了碰,自顧自飲,“現在想起來,依然感覺那段記憶就是場夢,撒哈拉,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冒險旅程,本來我的英文名很普通,jim,因為撒哈拉,我將自己的英文名換成camel,因為有生之年,撒哈拉,我還想再進去一次。”
“那你那個叔叔怎麽樣了?”董琢玉端起酒杯,看著顧斯逸,出聲問到。
“死了。”
聽到顧斯逸說謀害他的那個叔叔死了的時候,董琢玉的手猛地一抖,杯子中的酒隨之濺了出來,她差一點就把杯子摔到了地上。
顧斯逸好笑地看著董琢玉,從茶幾上的紙巾盒裏抽出幾張紙巾,遞給董琢玉,“瞧把你嚇的,往前推十幾年,可能在國外中東地區那邊,會有什麽地方軍割據盤地,什麽謀殺拚火什麽的,現在可是法製社會,我還能搞什麽謀殺嗎?他是自殺的,也就是去年的事情。”
董琢玉沒有作聲,因為她知道,就算自殺,那也肯定跟顧斯逸脫不了什麽關係,如果換做是她站在他的立場,保不齊自己從沙漠活著回來後,就提刀去砍那個敗類去了,她同情他,並理解他,因為,如果不是撒哈拉威人的商隊,他在那個吃人的沙漠,必死無疑,他那個叔叔差點殺了他,而他如果報仇逼死他那個叔叔,也並不能說他是多壞的人。
“嗯....”顧斯文突然沉吟一聲,修長的雙腿交疊,側過身子,看著董琢玉,“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麽給你講這個故事?”
“因為他逢人就講,講他當年一個人從撒哈拉中心爬出來多了不起!”曉妖精突然湊過來,拍了拍顧斯逸的肩膀,“我出去一會兒,酒快沒了,再叫點酒。”
說完,曉妖精起身,身子有些微微搖晃,出了包廂。
董琢玉幹笑兩聲,隻能裝作誇讚的樣子,“顧先生你人真是風趣有意思。”
顧斯逸笑了笑,背靠在沙發上,他知道,因為曉妖精的話,董琢玉對於他剛才講的,懷疑他摻了一半兒的水分,她不信的有多少他不知道,至少有一點他敢肯定,她不相信他口中的叔叔謀害他,不過也無所謂,相信與不相信,水分他摻的多或少,他全憑自己心情。
這個故事講了那麽多的版本,隻有這一次,是純度百分百,無任何水分。
“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不管怎麽樣,十三歲,能到撒哈拉走一遭,也是英雄一枚。”董琢玉舉起手中的杯子,看著顧斯逸,雖然之前覺得他就是個吊兒郎當的貴族花花公子,在這一刻,她覺得他很厲害。
將自己的酒杯倒滿,顧斯逸舉起杯子,與董琢玉輕輕一碰,唇角悄然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知我這個英雄,能有幸跟你結交個朋友嗎?”
“幹了這杯酒,從此....是朋友!”說著,董琢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