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賀府夜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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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時分,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賀府都籠罩下一片霧蒙蒙之中,看不真切,像是空中樓閣一般,斷月給楚蕪蓧他們安排的房間很簡單,楚蕪蓧睡在外間,夏俊堯睡在裏間,外麵有一張很大的桌子,此時一燈如豆,夏俊堯正在油燈下靜靜的看著一本書。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這是青城自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雨,可謂是“春雨貴如油”,楚蕪蓧倚在有點破舊的窗欞前,看雨打嬌嫩的樹葉,竟有別樣的詩意,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不是誰都能吟誦的出來的。

    “咳咳。”在外間讀書的夏俊堯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楚蕪蓧輕輕的歎了一口,微微的蹙起了粗粗的眉毛,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單衣,輕悄的走到夏俊堯的身後,輕柔的為他披了上去,語氣裏有著淡淡的憐惜之情:“早點睡吧,不要太為難自己。”

    夏俊堯點點頭,對楚蕪蓧笑道:“姐姐,謝謝你。”

    楚蕪蓧笑了,輕點了一下夏俊堯的鼻頭道:“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禍福與共,謝謝二字,言之太重。”

    夏俊堯低下頭,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楚蕪蓧正擔心他是不是又陷入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之中,正要開口喚醒他,卻見少年抬起了頭,眸中似有光亮閃爍:“我自是明白的,所以我必須使自己便的強大起來,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楚蕪蓧輕輕的撫了一下少年的頭頂,眼神溫柔道:“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很強大的人,強大到可以守護身邊的人,也可以守護一座城。”

    半夜裏,雨更大了些,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雷聲,少年在裏間睡得香甜,因為他知道楚蕪蓧就在外麵,他很安心,而楚蕪蓧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這賀家究竟有什麽秘密,為什麽會這麽無堅不摧,為什麽這裏的人都是這麽深不可測,除了一些小毛病,根本就找不出什麽致命的缺憾,莫非,這就是賀家百年矗立於青城的秘訣。

    青城賀家內佳人愁眉緊鎖,不知所以然,青城之外,甘穀嶺之上,黑袍男子,劍眉星目,站立在山洞之內,望著天邊無邊無際的春雨,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溫暖,翻過這一座山嶺,就可窺見青城的全貌了,當然,也可以見到那個時而耀眼如鳳凰,時而狡黠如狐狸一般的女子了,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跋山涉水,隻為更加的靠近你,風餐露宿也覺得是一件美妙的感受,軒轅宇自然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情,他隻知道要趕緊去青城,看看那個女子,哪怕一眼也好。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一場春雨,下的真是好時候,讓人禁不住的歡欣鼓舞,期待著這一場春雨能給他們帶來好的訊息,讓他們能有所收獲。

    楚蕪蓧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進入了房間裏,頓時滿室馨香,夏俊堯伸了個懶腰,穿上不屬於自己的女裝,開始一天的生活與勞作。

    夏俊堯正打掃著庭院的時候,馬兒嘶鳴聲突然隔空響起,在青石板上踏出驚雷一般的聲響,楚蕪蓧皺起了眉,對夏俊堯小聲的說道:“院中策馬,真是放肆。”

    夏俊堯搖了搖頭,鄭重的對楚蕪蓧說道:“姐姐來到青城不久,自是不知道這青城城主的習慣,不管還是刮風還是下雨,這青城城主都要策馬在這城中跑一圈,借以宣揚賀家的威名和震懾青城的百姓,就算是在自家的府中,也是進門不下馬的。”

    楚蕪蓧這才明白自己的失言,作為北冥的女皇,住在皇宮大院之中,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都要在進皇宮大門五十米之外下馬跪迎,而這賀平添策馬疾馳,反倒觸了楚蕪蓧作為皇帝的逆鱗,讓楚蕪蓧覺得此人很放肆,可賀平添要是不放肆,他就不是賀平添了。

    “姐姐。”夏俊堯拉了拉楚蕪蓧,讓她稍微彎一下腰,不遠處,斷月正邁著小碎步緩緩的向他們走來。

    “你們兩個不要掃地了,先去服侍四公子用早飯吧。”斷月淡淡的對楚蕪蓧和夏俊堯說道。

    楚蕪蓧點點頭,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拉著夏俊堯去了賀子熙的庭院之中。

    賀家的四公子,對衣服挑剔,對兵器挑剔,對下人挑剔,尤其是對侍候自己用餐的下人更是挑剔,先前不知道有多少婢女就是在伺候賀子熙用餐的時候出了亂子,不是被亂棍打死,就是被砍去雙手,前一個婢女,就是散落了飯粥,被賀子熙派人把那婢女扔到了甘穀嶺喂狼,屍骨無存。

    楚蕪蓧在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她和夏俊堯才來了不到一天,就被安排這樣危險的活計,看來,有人想試探一把他們了,試探這一項楚蕪蓧早就熟能生巧,見怪不怪了,可這夏俊堯未經人情世故,能不能躲過賀子熙的鷹隼一般的眼睛呢?

    賀子熙給楚蕪蓧的感覺就是太鋒利,有一種刀鋒出鞘的鋒利,就像是一把打造了多年的寶劍在那一刻展現於世人的眼前,賀子熙不同於沐霖的蒼白和柔弱,也不同於朝歌的邪魅和風流,更不同於洺奕的冷漠與決絕,他更多的就是太過尖銳,這種尖銳,是能刺穿人胸膛的尖銳,一不小心,就會頭破血流,粉身碎骨。

    斷月走的有點太快,讓人有點跟不上腳步,看的出來,斷月是施展了輕功在裏麵,楚蕪蓧自然是不能暴露自己會武功,隻好無奈的張口的叫道:“姑娘,能不能走慢點,我們快跟不上了。”

    斷月回頭,眉間不可思議的一皺,冷冰冰的對楚蕪蓧說道:“我叫斷月,不叫姑娘,斷月,是一把劍的名字。”

    這是斷月和楚蕪蓧講的第一句話,我叫斷月,斷月,是一把劍的名字,而這個名字是賀子熙親賜的,在賀子熙還是風揚的時候,每位皇子都要選在一位死士守護在自己身旁,就像是最重要的心腹一樣,必要時為自己衝鋒陷陣,九死一生,而斷月就是賀子熙在金陵帝培養的萬千死士中所選中的,因為風揚有一把絕世的寶劍名字就叫斷月,因此斷月就成了一個死士的名字,因為在他們沒被主子選中之前,是沒有名字的,隻有被人選中,才會獲得擁有名字的機會。

    九天之上,金陵為尊,上可斷月,下可稱臣。

    楚蕪蓧點點頭,知道金陵的鑄劍師在這四海八荒裏是最有名的,以劍的名字給人做名字也不稀奇,便了然的喚道:“斷月,你能不能走得慢一點,我們跟不上了。”

    斷月自然明白這姐妹倆是沒有武功在身的,隻好漠然道:“快一點,不要讓四公子等急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行走的步伐卻明顯比剛才緩了一些,楚蕪蓧嘴唇一勾,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西昭,皇城。

    風吹動荷塘邊的拂柳,青草的氣息越發的濃鬱了起來,迎春花齊齊開放,在空氣裏散發著不怎麽香甜的味道,朝歌依舊是一襲紅衫,膚色勝雪,眉眼高挑,邪魅至極,不經意的抽了抽鼻子,對立於自己身側的虹桉問道:“現在是什麽節氣了?”

    “太子,已經是驚蟄了。”虹桉淡淡的回答道,眉宇間卻籠上了一絲不可察覺的哀愁,來到這西昭已經兩月有餘了,可是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太子卻一點不見著急,但這卻愁壞了虹桉,東渚皇上每天一封信問自己的兒子事情進展如何,剛開始虹桉還能回上幾句,可現在,虹桉可是一句話也回不了了,朝歌太子每天就是喝茶,賞花,調琴,比之在彩繪樓還多了幾分閑情逸致,虹桉自然是知道太子心裏另有打算,可這打算不和自己說,總讓虹桉多了幾分不放心。

    正靜默間,有小太監手持浮塵,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朝歌三尺之外,打了個千小聲而又恭敬的說道:“太子,三皇子求見。”

    朝歌微微蹙了一下自己好看的眉毛,看了一眼虹桉,兩人眼神交流,頓時明白三皇子軒轅昊來這裏所為何事,冷冷的笑了一聲,一揮手道:“讓他進來吧。”

    朝歌所在的地方是四麵無牆的涼亭,隻掛了五彩的帷布在風中漂浮著,俗氣之中又透著點點雅致在裏麵,朝歌若無其事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漫不經心的對虹桉問道:“三皇子的底細已經摸清楚了,靠的無非就是自己的母族高家,至於那四皇子,除了查出與這位三皇子是宿敵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

    虹桉黯然的搖了搖頭對朝歌說道:“四皇子的一切消息,包括他身邊的人,甚至是他的母親是誰,都查不到一點痕跡,好像他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