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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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月領命退下後,賀子熙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俊堯,冷冷的笑了一聲,用腳踢了一下地上的一把劍,劍騰空而起,像是一隻離了弦的箭一般直直的射向那棵高大而又繁茂的木槿樹,隻聽得哢吃一聲巨響,高大的木槿樹被劍攔腰砍斷,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窟窿,風聲嗚咽,樹葉翻飛,在空中淩亂的抖動著。
楚蕪蓧窩在窗欞下冷冷的看了這一幕,心裏一震,這人的內力雄厚,實力不可小覷,能用一把劍生生的砍斷一棵一個成人雙手合抱才能抱的住的樹,可見用力之深,要是真的動起手來,楚蕪蓧絕對不可能能打得過賀子熙,反而有可能被擒,但是,楚蕪蓧低頭看了一眼潔白手腕上依舊焦急吐著蛇信子的清歡,這是上古神獸,這是九天碧皇,有了清歡,楚蕪蓧在和賀子熙的打鬥中或許能夠有幾分勝算。
現在楚蕪蓧已經不但心賀子熙走進來發現自己,夏俊堯很好的拖延了時間,讓賀子熙已經沒有心情走進這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書房,楚蕪蓧可以很大方的走出去,然後再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要是時間允許的話,她還可以沏一杯花茶,給賀子熙去去火氣。
楚蕪蓧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打開書房的大門,慢慢的走了出去,看到院子裏的場景,在賀子熙不遠處低下了頭,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我的書房如何,可打掃幹淨了?”賀子熙見楚蕪蓧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嘴角噙著笑意淡笑著問道,這樣冷不丁的一問,倒讓楚蕪蓧感到一陣心驚,這人絕對不是眼前的模樣,他的麵具太多了,多到讓楚蕪蓧有點反應不過來。
楚蕪蓧害怕的點了點頭,對賀子熙說道:“沒有得到公子的允許,就私自進了公子的書房,是奴婢的錯。”
賀子熙冷哼了一聲,走到楚蕪蓧的身邊,低聲道:“我的書房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在裏麵待久了,身體會吃不消的。”
話音剛落,楚蕪蓧就感覺到一陣眩暈,對,就是那書房裏的熏香,就是那熏香的問題,是熏香裏放了東西,要不是楚蕪蓧打開窗戶看外麵的情況,現在可能已經暈倒在書房裏麵了,想到這,楚蕪蓧就一陣心驚,她一直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這次卻犯了這樣的一個大錯誤,還險些露出馬腳,連累了夏俊堯。
楚蕪蓧腰彎的更深了一些,言語裏有著深深的急切與擔憂:“公子,奴婢.....不知......”
“你不會下跪是嗎?你看,你妹妹都跪下了,你這個姐姐卻還站著,真的是姐妹情深啊?”
男子的話語就像是來自地獄裏的幽靈,雖是輕飄飄的,卻是那般的令人不寒而栗,楚蕪蓧雙手死死的攥緊,臉上的青筋在隱隱約約的浮動,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身體也是止不住的顫抖,好像下一刻,女子就要暴起一樣。
她楚蕪蓧是北冥的女皇,上可跪天,下可跪父母,何時要跪一個臣下的兒子,而且是一個不通情理,殺人如麻的惡魔,她楚蕪蓧,真的做不到。
“不跪是嗎?不跪的話,就讓你妹妹替你跪著吧。”賀子熙悠悠的說道,聽起來心情似乎是好極了,說完,提步就要往院子外麵走去,走到夏俊堯的麵前,還不忘補上一句道:“你的姐姐真的是待你很好啊。”
男子長袍隨風翻飛,像是一隻巨大的蒼鷹要翱翔於天際之上,但這楚蕪蓧的眼裏,卻是那麽的刺眼,作為北冥的子民,賀子熙實在是太放肆了,這樣放肆的人要是統治青城,對青城的百姓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災難,而這個災難,現在楚蕪蓧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解決的了。
女子目色鮮紅,走到夏俊堯的麵前,蹲在身子,帶著絲絲的歉疚的對夏俊堯說道:“是我的大意連累你了。”
夏俊堯平靜的抬起自己的臉頰,臉頰上也有細密的汗珠從臉上流到脖頸間,可是少年的那一雙眼睛卻是那麽的澄澈透明,透明到可以窺見這世間所有的黑暗與醜陋,楚蕪蓧的醫術也算是上等的了,怎麽就沒有發現那熏香有問題呢,楚蕪蓧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世間的熏香會是她楚蕪蓧還沒有了解到的呢,看來,還是要好好的翻一下醫書才好,這樣的錯誤,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是九死一生,不可饒恕的。
夏俊堯搖搖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能先幫我包紮一下傷口嗎?為了提醒你,我隻好推倒兵器,弄傷了自己,造成了一個假象。”
楚蕪蓧在他的提點下發現了他的傷口,也不管什麽好壞了,扯下自己身上的算是柔軟的布料,掏出身上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給夏俊堯仔細的包紮了起來。
少年額頭上都是汗水,滴落到武台上,和已然幹涸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在這個地方,見證了這個少年的血與汗,屈辱與卑微,可楚蕪蓧知道,眼前的少年,鎮靜,睿智,更有不服輸的毅力與決心,現在他雖然是跪著的,可是總有一天,這個少年會從這個地方重新站起來,俯瞰著這座城,洗刷著屬於自己的恥辱。
“我所說的這棵樹上有個黑衣人是真的,隻要關乎利益,兄弟鬩牆都是可能發生的,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們發生內鬥。”少年咬著牙說道,麵色蒼白,可話語卻是那麽的清晰明了。
楚蕪蓧抬頭看了一眼倒在塵埃裏的木槿樹,有點惋惜的說道:“這院子裏就這一棵花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少年也笑了起來,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道:“你喜歡這木槿花樹?”
楚蕪蓧搖搖頭笑道:“我雖是喜歡花,但不喜歡木槿花,這種花看似華美堅硬,可還是能被人懶腰砍斷,我所喜歡的,是那種漫天遍地生長,不是這般孤獨矗立的,連一個映襯都沒有。”
夏俊堯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楚蕪蓧,張口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女子的側臉太過美好,讓他忘記了那些血腥與殘忍,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身份,甚至連名字都不知曉,無憂隻是她的化名而已,她來自哪裏,為何來到青城,這些他都不知道,可他就是信任眼前的這個女子,看到這個女子,他仿佛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己在黑暗的泥潭裏被她用手緊緊地拉了出來,給了自己一絲希望和溫暖,而夏俊堯心裏也明白,眼前的女子絕對不是自己能高攀的起的,能屈能伸,鳳舞九天。
此時此刻,賀子熙麵無表情的走過院門,走過院門外的荷塘,走過九曲回廊,走過壁照,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就要下山了,漆黑很快就要籠罩住整個賀府了,賀子熙沒有在意這漸暗的天色,往天空中放飛了一隻潔白的白鴿,這是給笠歌的回信,他就算是再恨笠歌,可兄弟之間的情意還是在的,這隻潔白的白鴿叫舞歸,楠離舞歸,是從同一個地方而來,繼承了同一支血脈,這兩隻稀奇而又寶貴的鴿子,被笠歌一隻送給了楚蕪蓧,一隻則送給李自己最疼愛的弟弟,風揚。
這世間的事情總是這般曲折離奇,誰都不會想到,住在同一所的院子,以主仆相稱的兩個人,竟然會擁有兩隻血脈相連的鴿子,有時還會給同一個人送去一封帶著親切問候的信件。
鴿子舞歸在空中低低的盤旋了一圈,便直衝上了九天碧霄,在賀子熙溫和眼光的注視下,越飛越遠,最後消失不見,在舞歸消失的一瞬間,男子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凝結,變成了一種嗜血的殘忍,因為,在青城的一道小巷中,正發生這一場暗殺。
“叮鈴叮鈴。”馬車上的金鈴發出悅耳的鈴聲,在無人的小巷中像是一支歡快的樂曲,滿目的青翠之下,是白牆碧瓦的農家小舍,可是,這天馬上就要黑了,景色在人的眼睛裏,慢慢的模糊了起來,馬車裏的人卻端端正正的坐著,麵前擺著酒杯,隻是空蕩蕩的,好像在等著人為他斟酒一般。
賀子旭一襲暗紅色長袍,頭戴玉冠,麵色平靜,隻是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就像是蟄伏已久的猛獸在這一刻蘇醒了一般,他好像是預料到了潛在的殺機,可是也隻有他一個人感應到了一般,馬夫依舊閑閑的抽著馬鞭,不緊不慢的向前趕著路。
忽的灰暗無色的天空中飛來一隻潔白的白鴿,穩當當的落在斷月握劍的手臂上,常常的嘶鳴了一聲,便又極快的飛走了,飛去的方向斷月沒有心思去看,隻是這白鴿傳達的信息她已經收到了,那就是“時機已到,可以動手”。
斷月再在青城的最高處的一處樓閣之上,樓閣四麵都是窗戶,此刻全部大開,將青城的景色一覽無餘,斷月把手指放在嘴裏,長長吹了一聲口哨,在這空蕩寂靜的小巷顯得分外的駭人。
馬車裏的人聽到了這一聲口哨,冷冷一笑,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灑在了桌子上,笑道:“終於開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