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市的空氣一向清新舒服，小鎮上更是如此，兩人昨天到了這裏，之後又在客廳裏談話，看望外婆的事情自然就變成了第二天。

    薄顏知道越子悠應該是去外麵跑步，大致洗漱後，就打算在行李箱裏麵找一件適合看望外婆的衣服。

    手剛放在行李箱上麵，就想到昨晚找睡衣時，打開行李箱看子悠收拾的行李。所有的衣物用袋子分別裝著，整齊得跟軍隊裏的豆腐塊毫無差別。

    目光突然落在一側的內衣物上，刷的想起昨天一時衝動說的那句“我想在上麵”。

    然後……

    薄顏莫名覺得看到這些內衣，都心慌麵熱。再說，哪有人收拾行李，把內衣按顏色深淺分布。

    在行李箱翻了兩下，薄顏瞬間看到一件黑色長款風衣，拿出來一看，才反應過來，子悠那樣細心謹慎的人，既然知道是帶自己來嵐市，怎麽可能不做這些準備。

    幸好這衣服衣領夠大，基本能把脖子遮完。要不然頂著一脖子吻痕去見外婆，薄顏想想都覺得怪異。

    薄顏迅速將衣服換好，全身都有些酸軟，原地跳了幾下，又做了些伸展運動，才徑直走向客廳。

    本想簡短做個早餐，到客廳就聽到廚房傳來輕微的聲響，走近，“你不是晨跑去了？”

    越子悠將早點端過，看倚在廚房門上的薄顏，“昨晚讓你累了，今天自然得趕緊給你補充體力。”

    薄顏：“……”

    “薄一一。”越子悠站在她旁邊，莫名喊了句，這才一本正經說：“昨晚，你的表現，我很滿意，以後，我不介意你再表現幾次。”

    薄顏臉跟調色盤似得左右變幻，好半晌才穩了穩心神，頭一次接不出話，隻灰溜溜轉身，去了餐桌。

    ……

    到墓地時，已經是上午九點。

    進入墓園的是一條小路，越子悠自然要把車像第一次在嵐市遇到薄顏那樣，停在最下麵的馬路。

    薄顏下車，回頭看越子悠停放在一旁的卡宴，募得就想起第一次在嵐市遇到他，那時候“99999”的車牌號碼可是讓她印象深刻。

    “發什麽呆。”越子悠抬手在她麵前動了幾下，另一隻手自然是捧著一束花。

    薄顏回神，兩人並肩，沿著小徑石梯一步步向上走。

    “一一。”

    薄顏一直隻顧著朝前走，視線右轉：“怎麽了？”話落，就看到越子悠手指指向一側。

    “我記得你說外婆喜歡那裏的花。”越子悠說。

    薄顏有片刻呆愣，看著越子悠手裏的花束，想起第一次在嵐市偶遇他，之後他陪著自己去采外婆最喜歡的花，不過是那麽一次，那時候，薄顏記得，他們其實並沒有怎麽熟悉，至少那時候，自己沒想過把他當伴侶。

    但他手裏的花和當初自己為外婆采的分明一模一樣。

    薄顏目光再次落在他的黑色風衣上，明顯是看望已故親人的裝束。

    薄顏倏地將他右手扣住，“不用了，有這個就行了。”

    說完又補一句：“外婆肯定很滿意你這個孫女婿，說不定比對我還滿意。”

    越子悠毫不客氣：“當然。”

    薄顏偏頭笑，這次就讓越少爺高興一下唄。

    ……

    到墓地已經是半個小時後，薄顏將花束放在墓碑前，看著外婆的遺照，細心將墓碑周圍的青草打理一番。

    完了後，薄顏對著墓碑：“外婆，你看，我把子悠帶來了，他是我愛的人，你的孫女婿。”

    越子悠對著墓碑恭敬點頭，這才抬頭看墓碑上的照片，很簡單的黑白照，照片上的老人兩鬢斑白，單從臉上從容不迫的表情就能看出，這樣一位溫婉能讓母親惦念這麽多年的老人當年是何種風采。

    薄顏雙手合十，在心裏默念：外婆，抱歉，這兩年沒來看你，我現在過得很好，爸媽……爸媽他們現在也開始改變，相信他們也會越來越好的，對了，我要結婚了，就在聖誕節，我很開心能夠嫁給子悠，你一定也在為我開心是吧，你臨終前的話我記住了，我會控製自己的脾氣，和愛我的人好好相處，我會和子悠好好在一起生活的。

    越子悠安靜站在一旁，將薄顏的表情收在眼底，目光再次落在麵前的墓碑前。

    還未來得及見麵的外婆，感謝您將薄顏撫養長大，感謝您給了我生命裏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

    “外婆，您就放心把薄顏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越子悠在薄顏身側標準的行過祭拜禮後，才對著墓碑說了句。

    薄顏睜開眼，就看到越子悠對著墓碑，一臉嚴肅認真，心頭猛然升起個壞心思，故意挑釁道：“要是你以後對我不好呢？”

    薄顏本就是開玩笑，就想逗逗他。本還想繼續說，突然注意到越子悠緊凝自己的視線，那種目光，莫名的就讓薄顏心神一震。

    越子悠偏頭看她，如冰瞳般深幽的目光一轉不轉，低聲反問：“我會對你不好？”

    不給薄顏回話的時間，低緩的聲音又繼續說：“你放心，我怎麽可能對我的命不好。”

    分開的兩年多，越子悠無數次想過，如果當初沒在隨心所欲酒吧遇見薄顏，他又會怎樣度過一生。

    但無論如何想，越子悠堅信一點，那就是沒有薄顏的餘生再好，也不及現在一分。

    薄顏呆愣在原地，滿目驚愕和詫異，一時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原來，原來……

    薄顏募得扣緊手心，眼眶不爭氣的升起一絲氤氳，心頭倏地升起一絲愧疚和抱歉，當初她莽撞的決定，去了國外。

    薄顏突然想起和他和好的那天，他用手肘遮麵，不讓自己看到他微濕的眼眶，哽咽的聲音說出那句“我要你從生到死的一輩子。”

    ……

    祭拜完之後，兩人自然是原路返回。

    薄顏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他戰友的事情，腦海裏不禁浮現第一次和他來這裏的場景，他鳴槍祭拜慕時澤，滿目的悔痛和愧疚，那時候，他第一個動作卻是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怎麽停了？”越子悠發現薄顏的動作，輕聲問。

    薄顏想，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在子悠心裏，慕時澤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個結，若是以前，薄顏也許會選擇避而不談。

    但現在，薄顏不會和他客氣，也清楚，既然來了嵐市，不去看慕時澤，隻怕子悠心裏也過意不去。

    “子悠，我們去看看你的戰友。”薄顏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麽，“你帶槍沒有？”

    越子悠沉默幾秒，才點了點頭。

    ……

    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場景，隻不過這一次，薄顏的身份變了而已。

    墓碑上依舊是個身穿軍綠色軍裝，陽光俊逸的少年。這一次，越子悠隻是帶著消音式的空包彈槍。

    薄顏站在旁邊，目光不由自主停留在一側的小山林。

    “子悠，我記得我第一次，你說有人在偷窺。”薄顏指了指一側的小山，“後來，你查出來沒有？”

    越子悠嗯了聲，卻也沒有直接告訴薄顏，那人就是葉寒聲。

    想到寒嘯前些時間發來的消息，時隔兩年多，該出現的人可一個沒少。

    ……

    看望完所有人，薄顏就拉著越子悠到小鎮上轉，古樸的小鎮和當初在桑姨那裏極像，青石板的路上隔得好遠，都能聽見兩人腳步聲，兩側的木製小屋裏，大多數都售賣一些手工製的飾品。

    薄顏特意給範伊人和越念伊等挑選了小鎮上各具特色的禮物。

    兩人用完餐，回到小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薄顏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滿頭大汗，一股腦軟在沙發。

    越子悠抬眼就看到薄顏跟個小蟲似得，在沙發上動來動去。

    薄顏刷的坐起，隻覺口幹舌燥，抓著麵前桌上的冷水就打算猛灌。

    越子悠見狀，手更快把薄顏按住，眉頭微皺：“廚房有溫水。”

    薄顏毫不介意擺擺手。

    越子悠直接將冷水端走，不冷不淡丟出“等著”二字後，直接去了廚房。

    薄顏吐了吐舌頭，從後麵對著越子悠做了個鬼臉。

    剛一動作，前麵背對著自己的人倏地轉身。

    薄顏瞬間睜大雙眼，快速將手放下，撓了撓頭：“我剛才眼睛有點不舒服，嗯，就是眼睛不太舒服。”

    越子悠笑而未語，隻是狐疑看了眼強撐著解釋的薄顏。

    ……

    薄顏這才老老實實坐在沙發，第一時間給軍區大院打電話。

    越子悠端著溫開水出來，就看到薄顏盤腿縮在沙發上，頭發全部隆至一旁，能看到另一側瑩潤修長的脖頸，拿著手機，應該是在和誰打電話。

    越子悠走近幾步，站在薄顏斜後方，也不說話，一聽就知道是在和軍區大院講電話。

    薄顏掛斷電話，就感覺不對勁，抬頭看了一眼，“你，你站在我後麵幹嘛。”

    幸好剛才沒和範姨說子悠小時候那些女裝照片，要不然……

    越子悠把水遞給薄顏，坐在她旁邊，等她喝完後才問：“薄一一，今天在墓園那裏，有話問我。”

    薄顏抬頭看他，看慕時澤的時候，的確是有些話想問，薄顏沒想到，她明明已經隱藏的夠好，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薄顏點頭：“嗯，兩年前越爺爺動手術後，我記得你在醫院說過，關於毒蠍的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