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重睛族忒會調教人，說是添個洗澡水，連著茶水也不忘添上。

    屋裏頭左方立著四扇屏風，上頭瞄著美人出浴圖，屏風後頭置著浴桶，水霧彌漫，映著紗布畫上的美人仿若活了一般，神色嬌憨地半掩酮體將將要起身。

    ……

    待到沐浴完已全然降下夜幕，這花瓣澡泡得甚舒膽，待到熱水變成溫水才想著起身。

    唔，時候也不早了，我同梵色既然不可避免要在此逗留，那得早點跟梵色打好草稿才是，不若日後久了要是對不上嘴叫人瞧出端倪可不好辦。

    我打定主意，快手快腳套好衣服，踱去梵色門口。

    梵色房門緊閉，裏頭也無絲毫聲響，莫不是還在泡澡？

    我遲疑了一下，執手叩了三下門。

    “阿瑤？進來。”

    梵色這句前聲帶了詢問，下一句卻已然是平常語氣，我應聲推門而進。

    入眼的仍是梨木桌椅，桌上卻無那套紅釉茶具。

    我四下張望：“梵色，你人呐？”

    “阿瑤……”

    聲音至前方右側傳來，那處垂著白紗幔，裏麵霧氣朦朧，不甚清晰。待到我走近，才見裏頭隱約透出抹豔色紅影。

    紗幔掩著的竟是浴池。

    這會兒梵色正坐在浴池邊上吃茶，身上披著重睛族送來的赤色衣袍。

    梵色膚色偏透，有幾分病態感，若是不知曉的還以為他有甚不足之症，加之平素裏總著白衣，大量起來不免清冷。

    現下難得換了顏色，還是最豔的赤紅。

    因剛洗完澡，隻隨意著了中衣，領口敞著，露出鮮見的一字琵琶骨，十指猶如玉骨而成，將將捏著紅釉茶盅吃著。

    梵色一見我總愛笑，兩隻狐狸眼水汪汪的，正巴巴地朝我招手。

    “你穿赤色的甚中看。”

    我顧著貪看美色，梵色說話反而沒進腦，半響反應過來，撞到梵色滿眼的盈盈深意，難得臉皮一燥，回嘴道：“你穿著才好看。”

    梵色笑得傾城：“這茶不錯，來吃一杯。”

    說著伸手就要倒茶，我走近剛好接過他倒好的茶盅，邊吃著邊與他一道坐下。

    旁邊便是浴池，池岸由青磚築成，然表麵皆砌貼著帶有紋理的紅瑪瑙石，襯著池水瀲灩染著曖色。洗浴所配的用具如桶、長勺之類，也是由晶石、硨磲等作成。

    離浴池外圍隔開七尺的地上並排著一圈燭火，皆放置在由竹子作成的燈罩裏頭，再往外便是重重疊疊的紗幔，頗有幾分奢靡。

    我驚奇地拿起一柄長勺打量：“這是由硨磲扇貝製成，異常珍稀，這類貝殼可非穀中之物，重睛族待客可謂大手筆。”

    娘的，這便是正房跟偏房的差距，難怪重止指明要梵色宿在這間，這不敬著這尊堂堂一國帝君，不好怠慢則個。

    梵色吃光一杯茶，許是剛泡完澡，整個人懶散異常：“哦，是麽。”

    我甚眼饞：“你這裏竟然有浴池，我屋裏就沒有。”

    梵色見我麵有異色，膽肥起了調戲之心：“唔，這池子接著外頭的溫泉水，水源不斷，倒不知方才那群雜役抬水進來作甚，哦，似乎抬到阿瑤你那屋去了。”

    “喲，那這位份他們可記掛著呢，自然要拿好的送上，他日傳出去才可在仙界搏得好名聲，我這遭還是沾了你的光。”

    “我知道你喜歡泡澡，我這兒泡得舒適，阿瑤要是喜歡，不若搬來我這屋。”

    話至尾音陡然拖出一股子曖昧意味。

    我嗔怒，橫了他一眼，隻當他泡澡將腦袋泡糊了。

    “又在胡扯，近來怎麽這般愛貧嘴，我找你是要說正經事呢。”

    “唔。”梵色悠哉吃了口茶，“你說，我聽著。”

    “誒。”我跟著也啜了口茶水，將著身形坐正，“此事說來話長，我並非有意要抬出你爹娘的名頭，然因著此處是為度厄穀，裏頭住著的這重睛族喲。”

    本帝姬做賊心虛地壓低聲音。

    “唔……重睛族與我阿哥尤央有舊怨。”

    梵色回眸：“哦？”

    “誒。你可知九重天一直在八卦一件，傳說我阿哥養著位美人的事情？”

    “我看起來很好八卦麽？”

    “哦，不好意思。”我伸手讓梵色續了杯茶，“我從頭說起。”

    “我阿哥真是養著美人，他叫作花蘇，早在洪荒便有了，名兒還是我阿哥擬定的。那會兒我阿爹阿娘尚且未羽化，神澤厚土。”

    我搖搖憶起洪荒，“我阿爹給了一顆蓮子要阿哥養出來當媳婦，可是還沒養成呢，便被當時重睛族的少主名喚重方的給弄傷了，阿哥怒極，將重方給揍了，再之後那位少主不甘心，多次找我阿哥單挑，唔，還是被揍了，這事漸漸瞞不住傳開了，重睛族自立族來就沒丟過這麽大的臉，這不就不待見起我阿哥了。”

    我一通說完茶盅有空了，梵色著手位我續滿。

    “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你說的那位少主也已不知輪回幾世，哪裏還記著這等舊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