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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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寶兒年紀小一點,長得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兒,這會兒在院子裏當眾落淚,愈發惹人憐惜了。雖然都是軍中之人,個個硬漢,看似剛毅,卻也有憐香惜玉的情懷。又或是因挽衣的緣由,這些本嫌棄女人的將士們,竟也動了惻隱之心,兩位絕色美人這般動情動容,怎麽會無動於衷?不禁麵麵相覷,搖頭輕歎。

    挽衣難為情,將寶兒拉進屋內,歉然對小校說:“可否稍等我與姐妹們告別?”

    “挽衣姑娘隨意,我們在院裏候著,隨時聽姑娘的吩咐。”小校得體一禮。

    陸陸續續又有幾位姑娘過來話別,卿夢和柳燕文卻真的沒來,柳燕文更不許梅兒過來和襲香話別。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君子送別折柳相贈,女子便是淚比珍珠,總算這些哭哭泣泣的小女子們止了淚水,小校見時辰不早,便有意催促上路。

    挽衣並非不懂事的人,她心知這些精兵強將等著回軍中做他們心底軍人要做的事兒,即便是挽衣再是個好女子,也不及上陣殺敵來得重要。隻是她十分猶豫,是否要再去見見阮媽媽,她知道即便是見了阮媽媽,阮媽媽也不過是虛情假意一番,挽衣甚至覺得那張臉會是她的噩夢。想著便放棄了去看阮媽媽的念頭,她大概隻欠阮媽媽一條命,而這些,她早已做了更多。

    挽衣不喜送別,便在輕雲縱與各位姑娘惜別,眼看著時辰過一半,必須上路了。

    沁香樓的門外已經有馬車在等候,將軍府的馬車也算華麗,雖然說武臣不得得視,但總是銀兩豐足的。

    挽衣披上銀白色的皮草鬥篷,雖然過了春節,可天兒還是那麽冷冽凍人,而挽衣在銀白色趁得越發粉嫩嬌美,隻是輕輕一瞥,便以魅惑眾生,接親小隊的精兵也是凡人,而也隻有這時,他們也才知道自己有血有肉,一顆心也不是說得那麽無欲無求,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挽衣前腳剛踏出沁香樓的門兒,雪花晶瑩剔透地飄落,仿佛也是來為挽衣送行。挽衣驀然停下腳步,回首看著沁香樓三個字,竟也不知說什麽才好,隻是她希望這裏的姐妹們都會有好歸宿,而心底,她隻想著有一天,她要在這裏放上一把火,這會兒她就像看到了那個景象,火光衝天,越燒越旺……

    阮媽媽也沒有來看挽衣,說割舍就割舍,倒真的像是沒有心肝的人,枉每個姑娘們都念她會對她們好一點。

    彼此,阮媽媽是拉著卿夢和幾個心腹打牌,誰也沒提挽衣今天離開沁香樓的事,心裏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包括阮媽媽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並非舍不得挽衣,而是她一直在懊惱自己這次少要了銀子。所以,這牌打的亂七八糟,卻也不互相埋怨。

    “挽衣姐,上車吧。”襲香催道,她恨不得一刻也不停留。

    “你上車吧。”挽衣回道,又走到小校麵前說:“給我一匹馬,我和你們騎馬。”

    小校聞言大驚,旁邊的韓良臣也不由得挑眉,像是耳朵聽錯了似的,兩個人互相看看,又看向挽衣,一臉不解。

    挽衣傲然輕笑:“怎麽?怕我不會騎嗎?”不等那兩個男人反應過來,挽衣竟然走到一匹馬前,翩然一躍,穩穩地坐了上去。

    便又看著兩個愣怔住的男人說:“可以出發了嗎?”

    襲香更是愣在一旁,自打認識挽衣,還不曾見過挽衣有這本領。越發覺得挽衣非普通女兒家了。

    小校和韓良臣回神,命令也他們驚訝程度不相上下的兵士們道:“上馬。出發!”

    挽衣得意地微微挑眉,眉眼間流露些許頑皮來,想必這便是挽衣的真性情,隻不過,韓良臣走到挽衣麵前,猶豫再三,說道:“挽衣姑娘,這是我的馬。”

    “啊?”挽衣撇了撇嘴,“既然它讓我坐上來,就是我也可以做它的主人,那五爺另尋一匹去吧。”

    韓良臣萬萬沒想到這女子會要自己的馬,一時間左右為難,小校隻好又命人為他找了匹馬來。一行人便緩緩起啟,挽衣與小校、韓良臣走在隊伍的前麵,後麵是馬車,馬車上隻有襲香和她們的行頭。

    此去西北,路途遙遠,韓良臣奉命保護挽衣的安全,緊隨在挽衣身後,漸漸地,兩個人也攀談起來,挽衣自韓良臣的言談之中,發覺他對戰術,軍事,實戰有許多想法,也付諸於行動,說到得意出,他意氣風發的樣子,竟讓挽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挽衣姑娘,與我心中那些風塵女子極不同。”韓良臣突然說道,“潑五直言了。”

    “哦?有何不同?”挽衣聞言,饒有興趣地看著韓良臣。

    “姑娘,刀法精湛,不似那些花拳繡腿浮誇其表,姑娘,又會騎馬,這也非一般女兒家能會的吧?”韓良臣昨兒一夜雖然喝多了酒,腦子裏卻總是出現挽衣的影子。

    凝視挽衣精致的側臉,韓良臣的胸口微微一顫,他不知那感覺是因何而來,卻無法控製,每每那感覺來了,直襲胸口,裏麵那顆心髒像是被什麽緊緊抓住似的。他隨即移走視線,怕那感覺再來。

    挽衣稍稍停頓了片刻,才開口道:“挽衣自幼習武,家中世代武將,說,我怎會不懂功夫?”思量再三,她還是想告訴韓良臣。

    “哦?真的?”韓良臣追問,眼底是又驚又喜。

    挽衣隻是揚著唇角,似笑非笑,眼眸間也因離開沁香樓而顯得柔和,沒有回答韓良臣。

    良臣見挽衣那般篤定,信以為真,看著挽衣的眼神,再溫柔三分。

    挽衣是在思量,自己的身世是否要告訴韓良臣?她瞥一眼韓良臣,心底隻是被複仇的火焰驅使,竟有些急得想知道韓良臣到底是不是那個男人。

    不過,想到自己其實是這世上早就不在了的人,她的話有人信麽?這樣一想,便又猶豫,淡眉輕凝,有了心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