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言可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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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越走天越暖,荒蕪漸漸有了顏色,嫩嫩的綠帶去盎然氣息。

    走著走著,風景獨好,蔓草叢叢如煙如霧,翩飛的蝴蝶時隱時現。山路邊泉水叮咚,匯聚成溪,銀紋粼粼,一派活潑春色,天人也醉了。

    挽衣這天卻褪去盛裝華容,一襲素簡的藍色,頭上也沒有花飾珠釵,隻有發髻間的幾條同是藍色的絲線纏繞,與普通農戶家的女兒同樣打扮,隻是那張絕倫的臉怎樣都惹人注目。

    韓良臣不知她為何這樣打扮,兩個人的馬兒並排走著,時快時慢,談笑風聲。挽衣一邊是韓良臣,一邊是小校,那句‘你是將軍的女人’印在挽衣心裏,是霍安江在先,韓良臣在後,道理上說,挽衣不該如此薄情,可挽衣對霍安江隻是感激。但她對韓良臣呢?連挽衣自己也不明白,她是因為這人是她命中注定可以幫她複仇之人,還是真的在她心裏不一樣了。

    小校的提醒也已經沒了作用,韓良臣一路上仍舊對挽衣關愛有佳,一隊人馬都聽韓良臣的指揮,小校也不敢多說什麽,隻一路上察顏觀色,心裏記下種種,隻待回了軍營參韓良臣一本。

    夕陽西下時,他們才在山裏找到一戶客棧,停了下來。

    襲香自晚飯起就對挽衣板著臉孔,待兩人進了房間,挽衣大惑不解地看她,輕輕喚了一聲:“襲香,誰惹你了?”

    襲香仍是悶不吭聲,幫挽衣整理床鋪,挽衣不解,複又追問:“小呢子,生這麽大的氣,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惹到你了?”挽衣故意這樣說,這一天裏除了和些兵士們在一起哪裏還有旁人會惹到襲香。

    襲香聞言,才停下忙碌,嘟起嘴說道:“哪有人惹我,都待我極好,還不是……還不是……”

    “還不是什麽?”見襲香話到嘴邊,又咬住嘴唇不說了,挽衣忍不住追問。

    襲香兩隻小手絞在一起,像是極為難的樣子。

    “到底是誰呀?姐姐去幫你打他消消氣。”挽衣看她那副樣子可愛又可笑,逗襲香幾句。

    “還不是挽衣姐嘛!”襲香鼓起好大勇氣才說出口,可話音落地,又後悔了。

    挽衣愕然,瞪著一雙妙目看著襲香,半張朱唇,“我?”不明就理。

    襲香雖是後悔,但又不吐不快,咬了咬下唇,說道:“就是挽衣姐。襲香一直覺得姐姐是個重情重義,懂是潔身自好之人,原來在沁香樓,姐姐身不由已,才去應承那些男人,每次讓襲香在姐姐背上刻花瓣警示自己的屈辱,襲香覺得這是姐姐剛烈。可如今,如今……”襲香頓了頓,抬眸看著挽衣,微蹙柳眉,委屈似地繼續說道:“如今,姐姐與那潑五,言談親密,眉目傳情,如此怎麽對得起這般待你的霍將軍?”

    挽衣萬萬沒想到,第一個反對她的會是襲香。

    她本想說她與韓良臣並無瓜葛,隻是,她又覺得這樣說不妥,真無瓜葛麽?此刻,連她都沒想得清楚,她走到襲香麵前,溫婉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好妹妹,姐姐知道你是個好女子,不像姐姐……”

    “挽衣姐,襲香不懂事,襲香亂說的。”襲香才聽挽衣這樣一說便後悔不已,畢竟若不是挽衣處處保護,她怎麽得以清白之身離開沁香樓?這樣懷疑挽衣讓襲香十分愧疚。

    挽衣笑著搖頭,她懂襲香的真誠,也明白她所擔心之事,挽衣拉起襲香的手,與她坐了下來,“襲香,姐姐對霍將軍感激之情無以言表,絕不會做背叛將軍的事,韓良臣是個性情爽朗之人,與之一起,心胸開朗,所以會多聊了幾句,至於其他,也不必多去掛懷,一切遵從天意。如何?”

    襲香覺得挽衣的話也有道理,垂著頭不作聲了。

    “想不到,你這丫頭,心卻很細致。”挽衣輕聲說道。

    “小校說了好多次了,他要回去告訴霍將軍罰潑五。”襲香的氣一瞬間就沒了一半兒,又開始忙碌起手裏的活兒,嘴巴也沒閑著。

    挽衣聽到這話兒,方覺事情嚴重,“小校這樣說?”像是剛剛的話沒聽清楚似地又問了一遍。

    “是啊,說潑五與挽衣姐太過親近,沒了規矩。”襲香把小校白天對她說的話兒都說了出來。

    如此,不是要害了韓良臣,此刻挽衣隻有這一個心思。心情跌落低穀,這世間之事變幻莫測,怎麽知道哪一樁就是一條性命,想當初她梁家不也一夜之間全沒了性命麽?要真是害了韓良臣,她又怎麽會心安。

    這般思量過後,喟然長歎,或許這一生,她不再會有那樣的歸宿了吧。

    夜深人靜時,挽衣睡意全無,映著月光中那雙清澄的眸子深邃無底,任誰也看不懂那雙媚惑的雙眸中到底藏了什麽。

    第二天一早,山中鳥兒輕啼,花香四溢,金色的朝陽透過縫隙鑽進屋子,挽衣緩緩睜開雙眸,眉宇間似有心事,微微地凝著,看起來不似往日那般快樂。

    挽衣落落寡歡的樣子,明眼人都看得到那張俏臉上寫著心事,即便挽衣強顏歡笑,努力掩飾,仍是輕易地被人看出端倪。

    繼續上路時,韓良臣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束鮮花來,“美人自然要有鮮花來配。”

    看著那張掩在胡須之下那張英俊的臉,挽衣恍然間竟有了隱居山林的想法,可她搖搖頭,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不止家仇,她更恨金兵,要想真正過安逸的日子,可不是殺了一個兩個敵人那麽簡單。

    “襲香,快接過花來。”挽衣而是閃身沒有接韓良臣遞過來的鮮花,僅僅一個閃身,讓出襲香來。

    襲香挑眉,不明白小姐的意思,連連追問:“挽衣姐,是讓我接花嗎?”

    “當然。”挽衣點頭確定。

    韓良臣也萬萬沒料到,挽衣不但沒有接,倒讓一個丫頭接這束鮮花。這一清早,他跑進山林,就是想為她找一些特別的花,博美人一笑。不想她一夜之間,轉變了態度,冷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