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愛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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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中已聚了霍家的眾人,霍老爺和霍老夫人聽說魯月梅惹了禍,便也跑了過來。霍老爺隻知道兒子不喜歡這個賭當家的女兒,無論如何,這媒是他應的,也有責任。

    龐氏怕魯月梅再咬她一口,也過來聽風聲。

    可在堂外聽到魯月梅這番傾訴後,不由驚愕了眾人。萬萬沒想到這位三夫人劣性頗多,竟是如此重情之人。而更讓霍安江始料不及,本沉著的臉上浮著詫異之色,再看魯月梅此刻雖然怒意濃濃,卻滿含深情的淚眸,不置可否。

    霍安江略顯怔忡片刻方才恢複鎮定,未及看還在錯愕中的眾人,開口說道:“不要為你做過的錯事狡辯,這絲毫幫不了你。”而這句話說得顯然柔和了許多。

    “哈哈哈!”魯月梅又是一陣狂笑,卻笑得越是癲狂越是淒楚,淚仍是不斷地自眼角溢出,順頰滑落,足見心痛,“狡辯,我魯月梅愛了一生的男人,把我的愛說成狡辯……”魯月梅那顆心被撕扯得碎了一地。

    挽衣是個重情之人,見魯月梅如此,感同身受,她深知那份愛的痛楚,不免欲替她落下淚來,上前一步,看著霍安江說道:“將軍,三夫人隻是因愛才做錯事,這情字之威你我都曾感同身受,就不要怪三夫人了。”

    挽衣不勸還好,她這一勸,更是激怒了魯月梅。

    “收起你的虛情假意,你以為你真的是情聖?你不過是個圈樓裏出來的肮女人,卻到將軍府來裝模作樣,裝得純潔無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好事?是你讓將軍在全軍當中丟了臉麵,還真是本性難改!”魯月梅歇斯底裏地衝挽衣喊道,渾身散發出的怨氣直逼挽衣。

    挽衣陡然一頓,凝視著魯月梅不置可否,她本是想幫魯月梅,魯月梅這般以怨報德,讓挽衣錯愕不已,原來她做得越多隻是陡增魯月梅對她的怨氣罷了。

    廳堂內空氣僵凝,眾人似都提著一口氣。震驚魯月梅剛剛說的話,圈樓裏出來的挽衣?這話兒令霍老爺和霍老夫人驚異不已,如此喜愛挽衣,也未曾從那張清麗絕色的臉上看出半點風塵,還以為是哪個武家的女兒,怎麽會是?目光含著疑慮,雖武官身份不高,但又怎願自己的兒子娶個青樓女子,又是隱匿相瞞,對挽衣愈是期待,越是失望。

    那失望得有些怨氣的目光,讓挽衣一陣難過,她緊咬下唇,歉意滿滿地看著二老。

    霍安江確是不許人和霍家提挽衣的身份,若是說當初娶龐氏、娶陳巧玨、娶魯月梅時可以不計較太多身份地位,但現時,他已經堂堂禁軍統領,再娶一個"ji nv"為妾總是讓人談論。

    霍安江的怒火也再次被魯月梅點燃,為何這個女人,不斷挑戰他的底線?既然她不給自己留退路,那他也無須多慮。他目中已布滿血絲,恐怖之極,屏息靜氣地緊盯著魯月梅,一步步走近她,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眾人如霍安江同樣屏住了氣息,頓時堂內靜得駭人。

    魯月梅緩緩伸手摸著火辣的臉頰,心早已涼透底,良久才抬起頭,悲痛難持地盯著霍安江,而他卻沒有絲毫心疼歉疚之意。

    “魯月梅,我本想放你一馬,你卻咄咄逼人,怪不得別人,隻能怪你自己。”話兒說得狠戾,臉亦冷得駭人。

    挽衣的淚瞬間奪眶而出,卻不是因為魯月梅揭穿了她的身份,而是二老眼中的那抹失望,她欲開口解釋,又不知如何啟齒,也無從開口,本就是她的錯不是麽?她自悔恨不已,掩麵離去。

    挽衣離開,霍安江更是心痛,紛亂思潮,此起彼落。又想追挽衣,又礙於堂上的父母,看來他是要給他們許多個解釋。

    而魯月梅垂下頭,她深知霍安江對她再無情義,神色黯然,冷然一笑,就算是得不到這個男人,也不讓得到他的人那麽快活,既然這顆心被他折磨得破碎不堪,那痛也要讓他們嚐嚐,她掩去目中的悲愴和淒涼,飽含不甘,怨懟冷笑道:“放我一馬?早在你救我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放我一馬了。”

    言下之意,她的心早就被他牢牢拴在他身上,何談放與不放?

    霍安江見此,神色一凜,冷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嫁進霍家,也是你娘家的意願,那就由他們代你受罰可好?”

    魯月梅驀地抬起頭,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撲向霍安江,那雙素白的手緊緊拉住霍安江的衣襟,眼眸盡露凶光,眥裂發指道:“堂堂一個將軍,對付自己的女人,也要用這樣的手段嗎?”

    小校和守在一旁的兵士們衝過去,欲拉開魯月梅,可她的手緊緊地拉著霍安江的衣襟,竟然無法拉開,那般狠絕足見氣憤。

    霍安江臉色陰沉下去,麵孔滿是忿然,怒道:“養不教,父之過!有錯麽?”

    “你!”魯月梅再忍不住淚水,任由其無法控製地流了滿臉,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讓她不顧一切嫁給他的人麽?十三歲那年,那張親和的臉,那溫柔的笑容,真是他麽?初見般美好支離破碎,少女一夢,夢了一生。夢醒時分,生不如死般痛楚。

    “小校!”霍安江冷峻的臉厲聲喊道:“去把魯家的人拿了。”

    “是,將軍。”小校深知霍安江對挽衣的情義,挽衣受這樣的屈辱怎麽可能輕易放過魯月梅。如何辦魯家也都在小校心裏了,領命拿人,封了魯家在京城的所有賭當。

    京城曾被魯家欺壓過的百姓不知將軍府裏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封了魯家似乎是件得民心的事兒,百姓們雖然不敢大呼慶祝,心底都暗暗高興,又罵魯家罪有應得。

    魯家一家人被抓進將軍府,魯月梅也一同被關押起來。霍安江便到父母那邊去安撫,霍老爺和霍老夫人悶不吭聲,霍安江一人將認識挽衣和對挽衣的賞識娓娓道來。

    講完了這一切,又起身站在父母雙親麵前,掀袍跪地,垂首抱拳,說道:“父母親大人,安江隱瞞實情也是不想父母親大人對挽衣有先入為主之見,挽衣是個怎麽樣的女子,這些時日,您們也自有決斷,不是安江幾句話能左右,但兒子此生唯遇到這一個動情動心的女子,視她若生命。”

    言罷,叩首下去。

    霍家二老看看兒子,又彼此對視,自是對隱瞞之事不滿,可兒子番深情,這些時日他們也看得真切,若挽衣隻會些狐媚之術,也就不必原諒,隻是……想起挽衣那張率真的臉,霍老爺與霍老夫人不禁輕輕一歎。

    “好,就算她是個不一樣的女子,可月梅話中所說,挽衣讓你在全軍丟臉,到底是為何事?”霍老爺沉聲而道。

    一個將軍的威名在軍中之重,霍老爺更為清楚,因而這更讓霍老爺重視。

    霍安江聞言,那些已被深埋的思緒再次排江倒海般翻起,怎麽越是不想去掀開的傷疤,越是無處遁形?

    而他這一遲疑,霍老爺心沉去一半兒,看來所言非虛,確有其事了。

    “父親大人,那都是軍中無中聲有的傳聞,並不屬實……”

    “就是說仍是有所傳言?”霍老爺截斷兒子的話兒,說得霍安江又是一頓。

    “隻是傳聞,風吹即過……”

    “啪!”不及霍安江說完,霍老爺的杯子已經摔到地上,“軍威難立,你居然為了一個風塵女子,動搖軍心?”

    “軍心未動!”霍安江辯道。

    “你怎知軍心未動?”霍老爺勃然大怒,“即便是再好的女人,若是動搖了男人的根基,便不可留!”

    父子對視,各不相讓,霍安江不解父親為何如此堅持一個女子會動搖他的一切,可顯然霍老爺這樣認為,而這句不可留,是讓他休了她嗎?他千難萬阻得到了挽衣,得到一個心愛的女人,讓他如何丟棄?

    “爹,您不能這樣武斷。”麵對父親,霍安江隻能好言相勸。

    “這女子留著便是禍害!休掉。”霍老爺意誌堅決,不容分說。

    霍安江大惑不解,他明明見得霍老爺對挽衣的喜愛,怎麽會如此絕決?再次求道:“爹,挽衣是個好女子,滿腔報國熱情,願陪安江上戰場,是兒子此生難得一遇的知己。”

    “上戰場?她可以蠱惑你的心,蠱惑軍心,居然還要帶她上戰場?你是被那女人灌了**湯嗎?”霍老爺越發生氣,說完這句話,猛烈的咳了起來,咳得氣結,直至憋紅了臉。

    霍安江與霍老夫人忙去拍背順氣,霍老夫人本不吭聲,便是心下對挽衣的喜愛,但見夫君如此,心中發急,看著兒子說道:“你還想把你爹氣死不成?軍心不如那女子重要,你爹也不如那女子重要?你不是中了魔,還是什麽?”邊說邊流下老淚。

    霍安江心痛萬千,像是千萬條蛇撕扯著五髒六腑,為什麽?他不過是想要一個心愛的女子罷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