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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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陶姑?”挽衣見亞默那副神情,不禁猜到。
亞默轉眸看著挽衣,她果然是個聰慧的女子,一點就通。他唇角緩緩拉出一絲弧度,淡然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即便是再大的煩心事,都好似可以化解在他的笑容之中。
挽衣腦海中想到軍營中偷衣服的鬧劇,不怒反笑,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她,她這是為了找我嗎?”挽衣想起回京之前的最後一天,陶姑到營中尋視的事來,笑夠了,才漸漸止住了笑意,看著亞默說道:“看來,她已經有所懷疑了。”這倒是說了句正經話兒。
亞默同意地點點頭,炯炯雙目再次投來疑惑之色,說道:“孫校放出消息說看到你了,陶姑又在營中尋找,足見她察覺出你在軍中隱藏,她會想盡辦法去找,不過,或許她還想不到你在這裏。”
“亞默,我突然好想雪素姐和仇公子,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遭到陶姑的毒手。”挽衣忽凝俏眉,心下酸楚,她是有幸遇到了亞默,那雪素和仇公子呢?
亞默淡然地看著挽衣,他不認識雪素和仇公子,也隻是聽她和孫校講起才略知一二,此刻,也並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輕輕拍拍她柔弱的雙肩,和聲道:“既然是自己無法掌控的事,就不要太過為難自己,一切自有天意。”
挽衣抬眸凝望亞默,她驀然發現亞默的眼睛是棕色的,空靈的仿佛另一個世界,她始終覺得亞默與常人不同,於她而言,不就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嗎?
“嗯,上天一定會保佑他們的。”挽衣舉目望向天空,此時隻能期盼於天了。
韓良臣自是一無所獲地回來,那臉失落的神色,看得令人心疼。良臣啊良臣,不要怪挽衣狠心,再忍些日子便好。她睇著那個傷心的人兒,心中默念。
韓良臣將馬交給劉守,垂著頭全然沒了來時的精神頭兒,傷心難過之餘,驀地有點惱怒之意,他不解挽衣為何這樣做,即便是他有什麽做得不對,過了這麽久,也該消消氣了。這樣躲著不見,還談什麽不離不棄。越想,心裏越別扭,第一次不高興起來,板著一張臉,誰也看不見似的。
原本挽衣是怕韓良臣認出自己,但凡他來到她麵前,她都不敢抬頭,可自打早上韓良臣要看她的臉之後,她便膽子也大了起來。拿眼斜睨著韓良臣那張臭臉,欲開口說些什麽,終還是沒尋到合適的話兒,憋了憋嘴,隻能在心中微微一歎。才要轉身,便聽到韓良臣歎息的聲音,隨之,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門板上。
“將軍……”挽衣一時不能自禁,輕喊了出來。
韓良臣自覺失態,頭稍稍側了側並未回過來,可那隻手卻因門板上的一根長刺劃傷了,鮮血緩緩順著手流淌。那腥紅色刺目得仿佛紅色的狼毒花,刺目驚心,挽衣隻覺心頭一顫,淚險些便要奪眶而出,幸而韓良臣是背對著她,不然,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定是會出賣她。
“將,將軍……”挽衣又喊了一聲,強裝鎮定地指著韓良臣的手,又道:“您的手流血了。”
韓良臣舉起自己的手看看,那傷口像不在他身上似的,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無波無瀾的臉上似沒了痛感,看得挽衣心頭又是一揪,難過極了。
“這點小傷,又怎麽比得上心上的傷?”他兀自說著,像是說給自己。是啊,這痛比起心頭那痛又算得了什麽,“她說過的話,為何都成了一場幻影?為何要讓我這般痛心?即便是我做錯了什麽,為何不告訴我?為何不給我改正的機會,為何要一個人決定了一切?為何?為何?為何……”韓良臣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疑惑,卻見不到那個可以解開一切的人,他心裏痛誰知?
挽衣見韓良臣如此,心下更是悲傷難忍,五髒六腑仿佛被強行撕扯著,隻覺喉間像是哽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她隻是默默地凝望著他悲傷的背影,卻不知自己此時此刻這樣的做法是否真是為他好。她真想上前抱住他,告訴他,她一直都在,從未離開,卻腳像釘在地上似地一動未動。
韓良臣垂著頭,垂著手臂,繼續邁步向前,心底的惱和怨凝聚在他的身上,讓那副身軀越發令人心疼了。
待衛長這時來報,說陶姑找到了軍營中的鬧事者,並將他們統統綁了來,交由韓良臣發落。韓良臣收起心中的傷感,一臉剛毅地隨之去了廳堂之中,但見陶姑綁了十餘個兵士跪在堂中。
陶姑見韓良臣來了,上前一步,便道:“韓將軍,陶姑已經把這幾個沒規矩的家夥們綁了來,是他們搞鬼,打賭做出此事,無法無天,全無軍紀可言,現在交給韓將軍發落。”
“搗鬼?打賭?”韓良臣不解地微瞪黑目,再看看地上跪著的幾個兵士。
“嗯,他們交代是喝多了酒,打財看誰偷的衣服多,才……哎,這些該死的龜孫,實在不爭氣,將軍是該嚴懲。”陶姑作出一副氣憤的樣子,抽出長鞭“啪”地一聲打在那幾個跪著的兵卒身上。這些兵卒都是陶姑的人,任陶姑怎樣打罵,也不敢還口。
韓良臣雖然十分氣憤這幾個兵卒隻為一時興致而拿軍中的兵士們開玩笑,但是見那幾個孩子似的麵孔,想必也是玩心大起所至,這又如何讓他重罰是好?
他走上前去攔住陶姑再次揚起的皮鞭,說道:“不要打了,這幾個兵娃娃,雖是該罰,但打幾下又有何用?”韓良臣轉過身去,看看地上跪著的幾個年紀尚小的兵娃娃,厲聲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任何軍中兄弟便是你們的手足,親人,在戰場上,以性命相惜相助相輔,怎可玩笑?戲弄?”
“小的們知錯了,請將軍恕罪。”眾兵卒趴在地上請罪,韓良臣便又道:“依軍夫處罰,去吧。”
“就這麽放過這些小子了?要是在山上……”陶姑仍是一臉氣惱之色,正欲再說,便看到韓良臣濃眉微皺,似不想再多說下去。
“念他們年紀小,又是初犯,便去勞作反思就好。”韓良臣今兒本就身心俱疲,哪有心思再多說一句,隻因看陶姑一番好意,不忍太過冷漠罷了。
“聽你的。”陶姑旋即轉變了態度,溫柔似水地應著,與剛剛那個女大王的架勢判若兩人,但她早就看出韓良臣眉宇間的那抹悲意,想必又是找挽衣未果吧?心下忽而一樂,差一點不浮到臉上來。
“挽衣有消息麽?”陶姑仍是嬌聲問了出來,柳眉微凝,似極關心的模樣。
“哎!”韓良臣隻是長長一歎,倒沒說出話兒來。
陶姑善解人意地跟著歎口氣,“挽衣妹妹真是太頑皮了,怎麽舍得讓將軍這樣難過?”
韓良臣被說到了痛處,胸口那股憋悶無處宣泄般難受。因為,今天朝中議事,金國再有動亂,前言戰事吃緊,隨時要韓良臣發兵抗金,如此一來,他又要啟程出征了,可挽衣卻一點頭緒沒有,讓他怎能不急呢?
陶姑也知道一些朝中的議事,隻盼快下聖旨,讓韓良臣離開京城。她隻怕夜長夢多,經過昨夜那一鬧,她猜測挽衣並不在軍營之中,那麽她無非藏在京城,她欲促成韓良臣盡快離開。
韓良臣抬眸看看陶姑,牽了牽唇角,澀然扯出一笑,道:“她總是這樣讓人意料不到。隻是這一次,她玩的太過火。”
鄭毅與孫校也趕了來,都知道這幾日便要起兵伐金,更知韓良臣還未找到挽衣。便來商量對策,見陶姑在,鄭毅不知陶姑的詭計,對陶姑自是喜歡三分,孫校卻不然,見著陶姑心裏一沉。
在場也都不算外人,又是議軍務,因而四個人紛紛落坐,講起背上伐金之事。
眾人也都深知韓良臣未找到挽衣,心緒不在,但朝中既定之事,又怎麽容他隨心所欲。
“讓軍中備糧草,三日後,便出片伐金!”韓良臣終是宣布計劃,可心頭那落漠無法言喻,三天,隻有三天了,我能找到你嗎?韓良臣兀自在心中默念。
陶姑聞言不禁得意,嘴角噙著笑意,終於被她等到了這條軍令,讓他們多些時日相處,既然挽衣不在軍營,在別處的話,待他們出發後,便隻剩他們二人,軍中簡陋,相處反而更多。而韓良臣此刻的悲傷,她會幫他漸漸淡忘。
孫校又是最後一個走的,“我,我有句話非要說出來,若是不說,我怕……怕……”
韓良臣很少見到孫校說起話來如此欲擒故縱,不禁問道:“有話快說,一個大男人,怎麽變這麽婆媽?”
被韓良臣這樣一將,孫校差一點就說了出來,隻是就在他張開嘴的一瞬間,他就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唔唔,呃呃,啊啊!”孫校吱唔了良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韓良臣不懂他到底要說什麽,無奈地搖搖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