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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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校聞言凝注韓良臣良久,才低聲道:“有亞默在不會出事。”
如此,韓良臣也覺得亞默確是奇人,孫校的話也有道理,隻是他不禁又想起這段時日以來心中的困惑了。隻見韓良臣略作沉吟澀然問孫校道:“亞默為何對挽衣這樣好?”
這話問得孫校一怔。
“你什麽意思?”孫校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著韓良臣問,“我也對挽衣很好。”
韓良臣被孫校這樣一說反而難為情了,訕笑著答道:“你是自家兄弟,怎麽會一樣?隻是亞默第一次救挽衣出相國府,第二次又不遠千裏的伴隨挽衣到此,讓我有些納悶罷了。”
聽了韓良臣的話,一直粗枝大葉的孫校方才恍然回神,是啊,他是因為韓良臣才對挽衣好,那麽亞默呢?心裏隱隱有種莫名的感覺,卻又不敢說出來,隻是目光閃爍著韓良臣的盯視,喃喃道:“亞默雲遊四海,清心寡欲,能背叛那個殘暴的父親救挽衣,便是俠義之士,或許,隻是與挽衣有緣,再次相遇了,又可憐挽衣的境遇,才會一直保護挽衣吧,男人麽,都是憐香惜玉的,何況挽衣這樣的女子。”話由至此,孫校又頓住了,抬眸看看韓良臣緊蹙的眉頭,想都不用多想,必是有了醋意。可現下,又有誰能保護得了挽衣呢?
韓良臣琢磨著孫校的話,心裏果然是醋海翻騰,一個時時保護著挽衣的男人,與她同甘共苦,同生共死,那本是他要做的事情,而今是另一個男人在做。他怎能無動於衷?
孫校大歎口氣,拍了拍韓良臣說道:“挽衣待你一片深情,誰都看在眼裏,難道你還信不過她?”
這話兒點醒了韓良臣,似乎不信任挽衣是他最不該的事情,便垂首輕輕點了點頭,“嗯,我相信她。”心是這樣想的,但醋意仍然還在。
不過,轉念他又問孫校,“挽衣這一次似乎並不避諱,竟敢一身紅衣進城。”韓良臣略含笑意地說道。
孫校搖頭苦笑:“你這個女人,鬼靈精怪,無法猜測她的心思。”
兩個男人不禁齊聲笑了起來,這正是挽衣。旋即,他們又都想到,既然他們知道了這個消息,那陶姑也一定知道了,不知她會做什麽,但無論做什麽,有亞默在,都不必太擔心,隻是一想到陶姑,韓良臣臉上的笑容便又漸漸散去。
“陶姑最近如何?”孫校不禁問道。
韓良臣沉下麵色,說道:“最近戰事頻繁,事務繁忙,不知她近況,她有自己的人伺候著,不會有事。”
“你們,怎麽會?是不是那次去找挽衣的時候發生的事?”好容易兄弟二人談談心事,孫校也想問個明白。
韓良臣默然點頭,“那天,不知為何把陶姑當成了挽衣。”
“哎!”孫校喟然長歎,“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隻是陶姑和挽衣之間恐怕一山不容二虎。”
“且不說她們之間如何,我對陶姑全無兒女之情,那一次隻是一時頭腦糊塗才會做出錯事。”韓良臣言談之中,盡是悔意。
孫校驀然瞪大雙眸,又問:“頭腦糊塗?怎麽當時你是不清醒的嗎?”
韓良臣回憶道:“隻覺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怎地就把陶姑看成了挽衣。”
孫校緊凝濃眉,千思百轉,拉過韓良臣低聲說道:“陶姑他們在山上慣用一種"mi yao",你會不會是被下了藥?”
聞言,韓良臣不禁一驚,他也曾懷疑過自己當時為何就會頭腦發昏,便又想起之前陶姑身上散發出一種異香,隻不過,他不願把自己所信之人想得如此不堪。這會兒,孫校再提,他心裏又疑惑了。
見韓良臣猶豫的樣子,孫校也就猜出幾分,不過,即便是真的中了"mi yao"又能如何?必須是有了他的骨肉。韓良臣隻好無奈地苦苦一笑,“既是我的骨肉,我總要有所擔當。”他情不自禁的喟然低語著,憂愁再度泛上臉頰,癡呆的望著遠方,心緒顫動良久。
孫校不禁又是沉沉一歎。
“先不說這些,陪我去集市上走走吧,既然金人都能遇到挽衣,看看我是否也有這樣的運氣。”韓良臣甩掉腦中那些煩惱,對孫校笑道。
孫校便搖著頭說:“你以為亞默還會讓挽衣露麵嗎?”
“但我覺得沒人能管得住挽衣不是嗎?”韓良臣似乎十分樂觀,話又說得孫校不得不認同,確實如此,兄弟二人便笑著換上便服去集市了。
亞默和挽衣出了麵館,兩人肩並肩走著,亞默低語道:“你還敢到處亂跑?”
“這些金人太笨,一件紅鬥篷而已,我不穿就是了,還能真認出我麽?”挽衣若無其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惹得亞默直搖頭,“可是有你的畫像。”
“那你明天再給我貼一張麵皮,變成醜八怪好了。”挽衣骨碌著一雙大眼睛,整個人旋身與亞默麵對麵倒走著,全然不在乎。
亞默真是拿她沒了辦法,轉瞬,亞默那張掛著淺笑的臉漸漸冷了下去。挽衣便知一定是身後有什麽人才讓亞默這般緊張,她隻覺身後似有一股灼人的目光讓她十分不自在,緩緩轉過身去,竟然看到了那位公子。
金人?挽衣心底一聲呼喊,還好沒有脫口而出,便被亞默將她拉在身後了。見這位公子身後多了一些家丁,亞默猜測,他們一定是為挽衣而來。
“姑娘,真巧,我們又相遇了。”完顏烈一展優雅的笑容,隻看著挽衣說道,全然不把亞默放在眼裏。
挽衣柳眉微凝,瞥了他一眼,便對亞默說:“我們走吧。”
亞默一臉肅然,並未跟著挽衣轉身,果然,那些家丁打扮的人,從完顏烈身後跑了過來,將他二人團團圍住。集市上的人見此情景也多是繞道而行。臨近的商鋪連忙將門板上好,躲進屋子裏去了。
見此情形,挽衣兩翦美目略黯,淡然垂眸,複又抬眸冷冽地看著那金人公子道:“這位公子這是何意?”邊說邊伸手指指圍住她和亞默的家丁。
“上次與姑娘一見傾心,念念不忘,因而,今天親自來請姑娘去舍下小坐喝杯茶,不知姑娘可否賞光。”完顏烈朗聲笑道,雖他臉上的笑容像是做出的樣子一般生硬。
挽衣亦是冷下臉來,肅聲道:“喝杯茶?這般聲勢是請嗎?這位公子還真是特別。”
完顏烈笑容漸凝,微垂雙眸,沉穩道:“這開封府不太平,不多帶些人怎麽行?”
“哼,那也要問問我答不答應。”亞默終於開口,完顏烈的目光才移向亞默,便又聽到遠處又有一個聲音傳來:“還有我!”
而這個聲音驚了挽衣,怎麽會遇到他?不禁微閉雙眸,矜持轉身迎上韓良臣的雙目。
這更讓完顏烈驚愕不已,雖韓良臣不知完顏烈是誰,可完顏烈對韓良臣早就了如指掌,萬萬沒想到竟然與他這樣相逢。完顏烈身旁的謀士一見韓良臣,不禁一驚,欲要與完顏烈耳語,被完顏烈舉手製止。
“不知這位公子請我家娘子去何處喝茶?是否可以同行?”韓良臣走近便直奔完顏烈說道。
而這話,聽得挽衣與亞默不禁上前一步剛要說話,卻見韓良臣轉過身來看著挽衣愛憐道:“娘子受驚了。”
這卻是出乎完顏烈意料之外,他看看眼前這三人,揣測他三人之間的關係,雖然還不清所以然,但至少是牽扯不清的,不禁越發覺得他似進入一個奇妙的棋局之中,而他很有興趣將這盤棋下完。
韓良臣盯視完顏烈良久,便從他們這些人的打扮和動作中發現他們是金人,心中越發氣惱,便想到了這些人就是拿著畫像找挽衣的人,雙拳不禁緊緊的握在一起。
完顏烈的謀士以眼色示意那些待衛進攻,亞默、孫校、韓良臣便一起應敵,挽衣也跟著打了起來,完顏烈與謀士在一旁邊看了一會兒,謀士勸完顏烈先走,畢竟這是宋城不能久留。
完顏烈便跳上下人牽來的馬,卻仍是回首,大聲喊道:“韓世忠,我們沙場上一較高下。”言罷,策馬而去。
韓良臣幾人被數十待衛糾纏,無法脫身去追,隻能看著完顏烈離開,完顏烈再回首時,目光落在挽衣的身上,這女子,似乎很有故事……
韓良臣與亞默、孫校一聲打倒了那些待衛,雖是以少敵多,好在他三人功夫不錯,但也都略帶小傷,見那些待衛傷的傷、跑的跑,才紛紛去看挽衣。
“挽衣,你沒事吧?”韓良臣嘴角血跡斑斑,挽衣見了心中一痛,她很想抬手去幫他擦拭,但腦海中又浮出陶姑的影子,不禁閉目搖頭,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一時之間,韓良臣無可置喙。
亞默也來到挽衣麵前,隻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挽衣便自韓良臣身邊緩緩經過,兩人心中都泣著血,卻都掩飾得極好。
完顏烈回到金營,便拿起地圖來看,謀士不知他又有什麽心思,良久,完顏烈才道:“攻開封城。”
“啊?可,可久攻不下,上麵說隻議和。而且,聽說宋廷又重新啟用了李綱,怕是更難打了。”謀士聞言驚道。
“難打也打,再試試他。”完顏烈目光堅定,不容反駁。
謀士仍是驚愕不已,卻隻能依命行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