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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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女人嫁個男人讓自己安心,挽衣卻跟了一個永遠令她提心吊膽的男人,隻因他是一名將軍,日子總是過得像有今天沒明天似的。凡事都有其利弊,如此一來,他們是更珍惜每次日出,迎接他們生命中的每一個第一天,這般珍惜倒將日子過得無比精彩。

    韓良臣又撿回一條命,鬼門關來來回回的人,閻王爺都看得煩了,竟也不願意收他。

    眨眨眼睛,半晌兒,韓良臣才恍然清醒似地明白自己這是又活過來了。

    “挽衣!挽衣!”他才想動一動身子,又痛得直咧嘴,方才想起受傷前的一幕幕,他這後背上的疤怕是要開花了吧?反正他自己是看不到,也隻有挽衣每次幫他沐浴時用那隻可愛的小手在他背上數著疤痕,像是他的戰功似的,他不知自今兒往後,挽衣還數不數得出,心念至此,竟然笑了起來,也虧他能笑得出來,也隻有他能在如此境遇之下仍笑得出來。

    “咣啷!”一聲響兒,也不知外麵屋是打翻了什麽,便見著一陣腳步聲漸漸逼近。

    “良臣,你醒了?”

    她的聲音甜膩得令人骨頭酥軟,每次都怕再聽不到了,每次再聽著了,又都這般渾身軟得無力,隻剩一點笑的力氣,柔聲道:“趴著睡實在難受。”過去便受過背上的用傷的罪,一想起來都渾身難受,韓良臣撒嬌道。

    挽衣跪在床邊,柔聲道:“反正你經驗豐富,就趴著唄。”這話兒裏有氣,韓良臣一聽便知她還在怪他此役沒有帶她。但想想這一戰之凶險,他還真不後悔沒帶上她,若不然,又不知是怎樣的結果,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他怕他也戰死沙場了。

    “我餓了!”韓良臣也不再與挽衣打嘴仗,轉瞬換了話題,挽衣聞言,臉色一正,心想他確是三天未進食了,怎麽會不餓,連忙邊起身邊喊靈秀,吩咐靈秀煮些粥來。

    韓良臣緩閉雙眸,卻一臉欣慰,從未覺得活著這樣美好。

    此役丁進因延誤軍機,韓良臣回到開封後便查明此事,因是合兵之戰,為正軍規,重罰失職將士,不僅西進的隊伍,連同自己軍中先退的兵士一並斬腳趾作為教訓,這次罰得極重,丁進的隊伍因全軍遲到,又先退,俱都罰斬了腳趾。丁進覺得自己沒有保住自己的兵士,對韓良臣懷恨在心,由此,二人在朝中不睦鬧得紛紛揚揚。

    但韓良臣身中數十箭仍抗敵數千的戰跡又被傳頌,由此威名大振,韓家軍的氣勢越發高漲,丁進越發恨韓良臣了。

    韓良臣的箭傷好得極快,得益於仇公子的神藥和他自己強健的體魄。這時已經沒事兒人似地逗起韓剛了。挽衣自外麵回來見韓良臣正在逗弄韓剛,不禁笑著上前,說道:“虧得沒送走他,我倒覺得他是個福娃了。”

    韓良臣牽唇淺笑,知道挽衣故意這樣說,也不與她爭辯,“你去哪兒了?”

    “剛從軍營回來,良臣,我們回南方吧。”挽衣走到韓良臣身前,抬眸看著他說得極是認真,韓良臣凝視她那雙黑眸良久,“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真的?”挽衣大驚。

    “嗯。”韓良臣點著頭,臉色卻仍是凝重,沉聲道:“丁進對我不滿,我怕夜長夢多,他會起異心,趁現在沒事,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為妙。”

    韓良臣這次出來沒有帶全部韓家軍,一路收編雖是隊伍強大,但唯忠誠不可考,便也是隱隱擔心。挽衣莞爾一笑,這正與她所想一樣,才在軍營之中看到幾軍勢力不相上下,總覺得不安。

    韓良臣回到南方,心中總有心事,每天鬱鬱寡歡,挽衣看在眼裏不想問多了惹他心煩,等他自己來說,卻見韓良臣遲遲不開口,終得一日,備了酒菜在家裏,與韓良臣邊喝邊聊。

    “良臣,這些日子,你都不與挽衣談心了。”挽衣倒了酒遞到韓良臣麵前。

    “你整天對著那娃娃,哪有時間理睬我?”韓良臣這才說出不滿,孩子似地吃起娃娃的醋來,挽衣噗嗤一笑,心下想著原來這陣子是真的有些冷落了他,心裏不禁歉意,撒嬌道:“瞧你變得如此小氣,若是你要挽衣陪伴怎麽不說,我讓靈秀帶韓剛就好啊,還以為你忙於軍務沒空理睬我呢。”

    說到這兒,韓良臣不禁喟然長歎,這陣子還真被朝中之事鬧得心煩意亂,“丁進這個人總是變來變去,出爾反爾,一次次叛變,根本沒有忠心可言,我真想……”話說到此,便又緊閉雙唇,有些話兒終是不能輕易說出口。

    挽衣聽聞,雙眸微垂,笑道:“這樣無常的人,有什麽可惜?留下也是禍害。”

    “但他一次次歸順幾個將軍麾下,我想動他,也是難事。”韓良臣覺得丁進不除,總是一塊心病。

    “她既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叛變,那就不會是最後一次,總是可以找個借口的。”挽衣斷然說道,韓良臣抬眸看她,這個女人時而小女子般可愛單純,善良溫柔,時而又可這般與他共商權謀,他不知是好是壞,隻是深知他越來越離不開她了,便伸手拉挽衣抱在腿上,溫聲道:“你這小女子,那麽聰明。”

    “我為輔佐夫君而生。”挽衣嬌聲輕道。

    果然不出所料,丁進再次叛變,韓良臣與朱勝非設了計殺了這個變幻不定的人。這才讓隊伍裏安靜了下來,收編順利,還收了丁進的重要屬下為已用,韓世忠威名早就無須多言便可令人心服口服,韓世忠親賢臣重用良將,更得軍心,地位越來越高,連高宗都漸漸變得依賴於他。又將他召回授封加官升為平寇大將軍。

    這時,大宋卻又被金兵逼宮,岌岌可危。

    金兵渡了黃河直攻過來。 這一次金兵來勢凶猛,宋廷之中內部爭鬥不斷,人心不齊,韓良臣幾次作戰計劃都被破壞,心中十分氣憤,卻又無計或施,待金兵再次進攻之時,為了保住大宋的核心政權,韓世忠決定再退至鹽城。卻不想被金軍壓製直到退至宿遷。

    挽衣從未見過韓良臣這般憂心,心裏替他著急,勸慰他時方知金軍之中有一個將軍對韓良臣的作戰技法了如指掌,處處克製韓良臣,“到底是個什麽人,怎麽會如此了解你?難道是朝中叛臣?”挽衣猜測道。

    韓良臣也覺得這些金軍戰術擺明了就是針對他的,難道金軍之中真有那麽一個如此了解他的人?破他諸多陣法,能如此壓製他的人,到底是誰?

    挽衣也思索著這個神秘之人,可想了許多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一日,挽衣身穿戰衣,來到韓良臣麵前。韓良臣抬眸瞥了她一眼,不禁怔了怔,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你這是要幹嘛?”

    “請戰。”挽衣一臉肅然。

    “回去帶剛兒。”韓良臣不理會她。

    “我想了很久,做了個決定。”挽衣亦是自說自話。

    “回去。”韓良臣也仍是不理會。

    “清蘭的女騎素來可以隱秘作戰,我想率清蘭的女騎去金營一探。”挽衣雙手抱拳,請纓道。

    韓良臣仍是不理會她的話,“回去。”

    “良臣!”挽衣不依。

    “不許胡鬧,回去。”韓良臣亦是厲聲製止,金軍這段日子氣勢凶猛,連他都連吃幾次敗仗,他怎麽可能讓挽衣以身犯險。

    “我陪你出征就是要在戰場上幫你,若是隻在府裏帶帶小娃娃,那我其他女子有何不同?”挽衣揚著下巴與他爭道。

    韓良臣全然不理會她的話兒,見她不聽自己的勸阻,也不再多言,上前將她扛在肩膀上,便往內府走。

    “放我下來!良臣,我和那些女騎在一起呆了許多日子,她的隱密之術非常高妙,我本就想問你要了這些女騎,怕你不肯,這一次就算我親征試試,若是與清蘭能帶好這些女騎,能為韓家軍做更多的貢獻,這,這個計劃我想了很久了。”挽衣在韓良臣的肩頭邊掙紮邊嚷嚷著。

    “那就讓清蘭去。”韓良臣回到屋內,將挽衣放下,才道。

    “不,我也要去,清蘭沒有與金軍作戰的經驗。”挽衣才被放下,便又追到韓良臣身邊,嘴裏仍是說個不停。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次金軍和以往不同。”韓良臣喝道,臉色異常的難看,挽衣見他那臉色,也就知道此刻韓良臣的決心不比她要去探金營的決心小,和他硬碰硬恐怕不會有結果,便咬住了下唇。

    “老老實實在府裏呆著。”韓良臣那臉嚴肅絕不容一點反駁。

    挽衣看著他走了,妙目一轉,聽話從來就不是她挽衣,可是,她要先說服清蘭。

    “是你,你找我?”清蘭萬萬沒想到飛刀送信的人會是挽衣,而她還沒有與挽衣盡釋前嫌,這個時候挽衣來找她,又這般偷偷摸摸地,所為何事?

    “清蘭,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但是,這很危險,你我之間能否拋去往事,隻議軍務?”挽衣將清蘭引到遠處。

    清蘭凝視著挽衣的臉,還有那雙黑眸,心下暗忖:這個女人想做什麽?她這番話又是何意?不過,無論是什麽,清蘭都極有興趣。

    “請講!”清蘭肅然答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