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人在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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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衣調養身子的幾日,完顏烈每天都會來看她卻也不多做停留,便匆匆離去。挽衣自那些下人們的嘴裏聽說完顏烈近日來都在排兵布陣,像是過些日子會有一場大戰。

    挽衣不禁思量,前些天完顏烈便說有援軍會到,想必是要與韓良臣再戰。挽衣雙眸微轉,對旁邊的侍女說道:“備些將軍喜愛的酒菜吧,我請將軍喝酒。”

    “是,挽衣姑娘!”

    完顏烈聽說挽衣要請他喝酒,那張俊臉上並無一絲異色,隻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

    援軍將至,這些日子每日商議戰事,確實勞累,完顏烈又何償不想和挽衣喝喝酒,說說話兒,可他又不得不防備挽衣,他知道這個女人不管嘴上怎麽說,絕對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又極冰雪聰明,與她相談絕非**說笑那樣簡單。他剛垂眸繼續看著兵書,卻心神已亂,隻好放下,起身便走。

    挽衣見完顏烈進來,牽唇淺笑,走上前去,爽朗地說道:“完顏將軍能賞光前來,挽衣十分高興,將軍請。”不卑不亢地說完,伸手讓坐。

    完顏烈微微一笑,那張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即便是笑也顯得那麽生硬,皮笑肉不笑真正應了此番表情。

    “挽衣姑娘的身體恢複好了?竟然已經能喝酒了。”完顏烈邊說著坐了下來。

    “多謝將軍掛念,好了許多,隻是還有些頭暈,每天睡得時辰多了些。”挽衣故意說得雲淡風輕,亦是不願以讓完顏烈探到虛實。

    “姑娘可要調養好,不要錯過下個月的戰事。”完顏烈似說得若無其事,卻是故意放話給挽衣聽。

    挽衣挑眸,仍是想在他臉上找到一絲端倪,但這些日子以來,挽衣也對完顏烈有些了解,心知又是徒勞,卻臉上仍掛著笑,戲作得十足。

    “哦,這不是轉眼就要到了?挽衣倒是要看看有多精彩了,良臣用兵如神,可是朝中上下聞名,又得皇上寵愛,完顏將軍若真能勝他,大宋的皇上也要俱怕你三分了。”挽衣故意獻媚。

    完顏烈不知換衣是真是假,她與韓良臣之間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分明,這會兒,她不偏不袒,是何用意?

    挽衣提壺倒酒,又遞到完顏烈麵前。完顏烈隻看不喝,挽衣便笑道:“完顏將軍難道怕酒裏有毒?是否太高估了挽衣,這是你的軍營,我又到哪裏找毒可投?”言罷掩唇又笑,這些沁香樓學來的逢場作戲的功夫,還時時能派上用場,挽衣隻覺世事無常。

    完顏烈聞言亦是淡淡一笑,“挽衣姑娘此言詫異,本將怎麽會懷疑姑娘,隻是覺得今日姑娘這般熱情受寵若驚罷了。”

    “熱情?挽衣不過是對戰事更感興趣,想知道兩名神將勝負怎分?”挽衣這時已經冷下麵色,也知不能太過熱情讓完顏烈有所察覺。

    “哦,姑娘不怕韓將軍輸嗎?”完顏烈對此極為有興致地問道。

    挽衣挑眉,“將軍又怎知是他輸,而不是你輸?”她毫不避諱,即是不想引起懷疑。

    完顏烈終於笑了兩聲,這張冰顏極少見到這樣開懷大笑的時刻,那些侍女們都極為驚訝,隻是都垂著頭,不敢被完顏烈看到。

    完顏烈似感覺到了多餘的目光,驀然冷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將軍。”眾人退出營帳。

    “咳咳。”挽衣故意捂住胸口,輕咳了兩聲兒,便是想讓完顏烈知道自己還未痊愈。

    完顏烈亦是柔聲安慰道:“姑娘身子未好,這樣飲酒可好?”

    “難道今天精神好,少飲幾杯無妨。”挽衣爽快笑答,這般直率讓完顏烈看不清頭緒,亦是讓他無法自拔地越陷越深,他那雙幽深的眸子正極力保持著鎮定,“姑娘這般性情難怪得到這麽多名將的喜愛,誰又能抗拒呢?即便是本將閱女無數不為所動,卻因與姑娘一麵之緣而心心念念,甚至派人去搶人,這是本將此生做過最荒謬之事了。”

    情字之威,也隻有深陷過的人才能體會其中奧妙,欲罷不能得心情,甚至可以讓人失去理智,所作所為出乎意料得像是另外一個人。深陷於情的人,往往都會有驚人之舉,無法用一個理字去理解判斷。

    挽衣淡然淺笑間抬眸看著完顏烈,“沒想到將軍平常看起來那麽冷傲無情,內心也如此火熱。”

    四目相視間,灼灼目光投在挽衣的臉上,其中情義可想而知,挽衣垂眸思量,如何將話再轉回到戰事上去。

    一壺酒已經見底,這讓完顏烈有些始料不及,萬萬不曾想到這樣也能喝掉這麽多酒,而是在他不知不覺間。挽衣亦是心下暗喜,勸酒這點功夫可是練了幾年的,別說一個對她鍾情的完顏烈,就算是一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人鐵麵人,也不是難事。

    “再拿一壺酒來。”挽衣喚侍女。

    完顏烈笑了笑,“姑娘不怕本將酒後失態麽?”

    “不怕,將軍那天沒有趁人之危,想必也是個君子,雖然與國而言我們為敵,但將軍的為人,還是令挽衣信任的。”挽衣奉承道,這話不是白說的,挽衣也有自己的心思,想這完顏烈會顧忌麵子而不做妄為之事,他與冉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一想到冉俊,挽衣又想起了亞默,是啊,亞默總在她危難之時神仙似地自天而降,心念至此,她竟然挑眸看一眼天棚,好像亞默真的會跳下來似的,不禁有些黯然。

    “姑娘倒是給本將帶了頂高高的帽子啊。”完顏烈複又笑道。

    “挽衣怎敢。”挽衣言間雙手抱拳一禮,“不過,說到戰事,韓家軍個個都是精兵良將,以一當十,將軍的援軍可是夠充數麽?”

    “援軍自然不少,這一次要趕你們大宋皇上讓出京城。”完顏烈自信滿滿,喝下杯中的酒,邊放下酒杯邊說,而這一刻,他也稍有些醉意,更可說醉得恰到好處,即不會覺得自己醉了,又有些飄飄然。

    挽衣一眼便看出完顏烈這酒喝到了幾分,唇邊弧度越發加大,柔聲細語地與完顏烈聊東聊西,間或夾雜幾個戰事的問話兒,推杯換盞間,有的沒的,說了不少。完顏烈不得不承認最後自己是真的醉了,他好像直接睡在了挽衣的營帳,一切都有些恍惚。

    “將軍,將軍?”挽衣連喚了幾聲,完顏烈都沒了反應。

    “來人,幫將軍更衣。”挽衣喚人進來,兩個侍女趕忙進來,挽衣站在她們身後,見她們幫完顏烈脫去外袍蓋上被子後,忽然將二個侍女打昏了。

    “將軍在裏麵休息,不得打擾。”挽衣故意大聲說道,似讓帳外的人也聽到。

    沒一會兒,營帳裏退出來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守在外麵的兵卒也未去細看。

    挽衣憑著那天大鬧的記憶來到了主營帳外,看那裏有衛兵守侯繞到後窗,跳了起去。手腳利落地來到桌案前翻找,再看看那作戰地圖。挽衣這幾年與霍安江和韓良臣在外征戰,對兵法了如指掌,看這些地圖和標記一眼便明,深深記在心裏,一雙柳眉緊蹙,卻一邊看一邊連連占頭,不禁心底暗歎:這完顏烈還真是一名猛將。韓良臣能與他對陣也真是需要動些腦筋,韓良臣那張臉忽地竄進她腦中,心中一陣落莫,她隻想說,好想他。

    “將軍不在?”

    外麵突然傳來聲音,挽衣一驚,連忙又自窗口跳了出去。

    完顏烈醒過來時,隻覺一股清香撲鼻,一瞬之間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睜開雙眸半晌兒才回過神來,“挽衣?”

    “將軍醒了?”挽衣含笑而至。

    完顏烈起身甩甩頭,仍有些沉重,“昨夜我醉了。”

    “嗯,現在將軍可清醒了?”挽衣仍笑得溫柔,完顏烈卻疑眸看她,“挽衣姑娘是覺得本將還有價值是麽?”

    “將軍此話怎講?”挽衣故作聽不懂似地反問。

    “不然怎會對本將這樣熱情?”完顏烈直接說出心中所惑。

    挽衣輕笑,仍是一臉若無其事般,“那將軍就這樣認為好了,總比一無所用好吧?”

    這回答令完顏烈哭笑不得,搖頭苦笑,倒真是拿這個小女子無可奈何。

    完顏烈匆匆洗漱後便準備去主營議事,可才走到營門便又停下腳步,回首再望向挽衣,挽衣盈盈一笑,便又覺心頭顫動,他會不會死在這個女人的手裏?這一刻他便隻有這一個念頭了。

    完顏烈掀簾而去,挽衣那笑容轉瞬變得似冰般冷漠。要想個辦法把完顏烈的作戰計劃告訴良臣才好。可她身在金營,談何容易?如若送不出去消息,那要如何破壞完顏烈的計劃呢?一雙柳眉越凝越緊,越凝越深。

    完顏烈回到自己的主營,與謀士開始議事,坐在桌案前微怔,謀士疑問:“將軍,這是?”

    “哦,沒事。”完顏烈看看眼前的地圖與兵書,邊翻閱邊說:“昨兒議的事你們商議得如何了?”

    “有幾處仍是覺得不妥。”有一謀士進言。

    “那便另擬一個。”完顏烈果斷說道,幾個謀士聞言,不禁麵麵相顧,這般就推翻了議了幾天的戰略計劃令他們始料不及。

    完顏烈挑眸看看他們,“怎麽?有異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