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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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默走後,金營中亦掀起一波小小的騷動,那時完顏烈正在挽衣營內與挽衣閑聊,外麵的侍衛進來後便俯在他耳邊匯報,完顏烈臉色一凝,原本那張僵屍般的麵孔好不容易因挽衣有了笑容,這會越凝越冷,變回冰容。

    完顏烈看看挽衣,挽衣雖察覺到他目中的異樣,也猜測著外麵的騷動會不會與亞默有關。可麵上佯裝鎮定自如,見完顏烈看他,便又回以微笑,亦是不讓完顏烈看到自已的心思。

    完顏烈聽完侍衛的匯報後,便讓他退下,自己並未馬上跟出去,淡定從容得仿佛事情並不重要。

    “出什麽事了麽?”挽衣見侍衛走了,方才問完顏烈,營外那般騷動的聲音,她總不能佯裝無事,便關心地問了起來。

    完顏烈牽唇淺笑,幽幽說道:“隻是跑了個縱火賊,並無大事。”

    “前夜的火?”挽衣瞪大妙目,一臉驚訝似地凝視著完顏烈問道。

    完顏烈輕輕點頭,算是答了話兒。

    “抓到了麽?”挽衣一聽便知道說的正是亞默,便心驚膽顫地等著完顏烈說下去。

    完顏烈麵無異色,“我派了趕死隊去攔截這個逆賊,看來這逆賊身懷絕技,那些趕死隊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那個放火賊跑掉了?跑去大宋?”挽衣的心提到了嗓子跟兒,完顏烈剛剛聽那小兵兒說話的樣子,顯然是失利,如此說來,亞默是成功跑出去了。挽衣十分欣喜,亞默從不會讓她失望,這讓挽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旋即她又想,為何亞默沒有給他信號呢?難道是到了宋城,就把我給忘了?這個該死的家夥,心裏兀自罵著,眼眸微眺,一臉氣惱的乖巧模樣。

    “想必是怕被查出來,畏罪逃了,可他逃去宋城,宋人能接受他這個金人?”完顏烈亦是不急不緩,說得雲淡風輕,好似並不擔心,可挽衣並不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完顏烈這張臉極難看透。

    “嗯,一定是怕受罰才逃了。將軍的威嚴可見一斑啊。”挽衣怕完顏烈多想,便順著別的說法梳理事情的經過,以免完顏烈多作懷疑。

    完顏烈亦是點點頭,臉上溢出淡淡的笑意,“下麵查出來是個新兵,來金營不久,因在馬棚裏點火,不小心將馬棚都燒著了。怕被罰的太重,就偷了馬跑了,大概也沒什麽方向,受了重傷後直奔向宋城。”

    “受了重傷?”挽衣聞言,不禁喊了出來,這一喊,完顏烈挑眸看她,“怎麽?”

    “沒,沒什麽。”挽衣驀地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便不再言語,不能再多提,反而引來麻煩,隻是她的心十分難過,畢竟,那是亞默,亞默受傷了?而且還是重傷,連亞默都會受重傷,別人還想逃出完顏烈的手掌心麽?挽衣再睇一眼完顏烈,恨他的狠毒,有一瞬,她真想與他同歸於盡。

    其實,挽衣不是沒有想過與完顏烈同歸於盡,隻是完顏烈為人太謹慎多疑,從來不吃挽衣遞來的食物,即使是吃了也都是挽衣先吃過的,想要他就範,絕非易事。

    “明天便是約戰之日,花落誰家,終是要有答案。”完顏烈淡淡地笑了笑,輕淺得看不到痕跡。

    而挽衣此刻因惦念著亞默,凝視完顏烈片刻竟然裝不出笑意,“將軍為國而戰,哪裏又是真要花落誰家?”

    “姑娘此言詫異,本將這一戰,也為美人。如此,才是完美。”完顏烈淡然而道,“就算那個叛徒對宋軍說什麽也無傷大局,何況他中了劇毒,還不知有沒有說話的機會。”

    劇毒?!挽衣隻覺腦中轟地一震,轉念否定,不,不會,亞默功夫那麽好,怎麽會跑不掉?還中了毒,一定是完顏烈在試探她,“瞧,將軍說的,好像是在警告挽衣不要逃跑似的。”

    挽衣說著,嘟起櫻唇,像撒嬌似地瞥了完顏烈一眼。

    完顏烈聞言,不禁仰頭大笑,“姑娘,多心了,本將隻是說那個叛徒。不過,援軍今夜便到了,明日午後,便是約戰之時,姑娘可有一場大戰可看了。”

    “小女子有幸可以看到大宋和金國的兩位用兵最神的將軍對陣了。”挽衣假意興致勃勃。

    “挽衣姑娘早些休息,本將還有軍務安排,明日即是大戰,等本將凱旋而歸。”完顏烈起身告辭。

    挽衣盈盈一禮,落落大方道:“願將軍旗開得勝。”

    完顏烈凝視挽衣良久,他似乎在告訴自己,明天,這個女人就屬於他了。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急於得到,仿佛這樣才有得到勝利品的特別感覺,更加刺激。

    而完顏烈踏出營帳,挽衣便渾身顫抖地跌坐在地上。

    “挽衣姑娘!”侍女見狀,嚇了一跳,憑完顏烈對挽衣的愛慕程度,她們哪敢怠慢挽衣,連忙去扶挽衣起身。

    挽衣那就要湧出心穀的悲慟之情,隻能憑借強大的忍耐力壓抑下去,亞默中了劇毒,這比什麽都讓她難過,因為是她要他去報信的,為了韓良臣,為了大宋,是她親手害了亞默,中毒的那個人應該是她才是,怎麽能是亞默?那個對她全無半點私心的亞默,腦海中亦是他最後一次出現時的眉目,她簡直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亞默會真的有什麽意外。

    難怪亞默遲遲沒有發信號給她,這種種跡象無疑在向她證實亞默真的出事了。

    “挽衣姑娘,你沒事吧?”那侍女見挽衣魂不守舍與剛剛完顏烈在時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不禁嚇壞了。

    挽衣恍然回神,她此刻多想大哭一場,可她能嗎?她將那無以狀的悲傷壓下心頭,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沒,沒事,太累了,我,我想睡了,睡,睡一會兒。你們也去歇著吧。”

    “是。”侍女們雖不放心,但見挽衣躺在床上悄無聲息,一動不動,便真的以為她是累了,退了出去。

    營帳內,靜謐無聲,燭火也被熄滅,隻有淡淡的月光,隔著窗簾若隱若現。挽衣將身體倦縮成了一團,微微顫抖,她將床子放在嘴裏,狠狠地咬著,隻有這樣才不能將哭聲傳到外麵去,胸口的痛楚傳至全身,哪怕是自己中毒,她都不願亞默中毒。

    “亞默,亞默,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也無法活在這個世上,若是如此,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快樂了。”挽衣心中暗忖,悲傷得淚浸濕了被子,席子,還有她的心。

    “紅了,終於紅了!”仇公子興奮的喊聲,將坐著等候大半天的韓良臣和孫校嚇了一跳,他們連忙跑過去,問:“好了?”

    仇公子亦是極興奮地笑道:“雖是不敢說毒全解了,可現在他手指尖的血已經不黑了,許是先保住了命。”

    “哦?那,那他什麽時候醒?”韓良臣是個急性子,催促道。

    “明天早上再瞧瞧吧。”仇公子一邊收好了針,一邊幫亞默包好了傷口。

    “明天午後便是約戰之時,恐怕沒空再來看亞默了。”韓良臣歎聲道,腦海裏總似聽到亞默說過了什麽,想必也是與戰事有相當的關係,“仇公子,一定要讓他醒過來,明兒傍晚之前。”

    仇公子從未為難過,見韓良臣這樣著急,便也就點點頭,應了下來。

    此時此刻,金軍的援軍到了,正在休息整頓。而仇公子見韓良臣這般臉色,仍是不緊不慢地按著自己的方式,一板一眼,十分認真地幫亞默診治。

    “哇!”終於,亞默一口鮮血哇吐得到處都是。

    “亞默?”見狀,眾人上前,這時除了韓良臣和孫校之外,還有韓良臣的兄弟幾人,俱都知道這個叫亞默的人對他們三個人的特殊意義。“亞默!”韓良臣又喝了一聲。

    亞默總算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可惜他隻能瞪著眼睛,看著模糊的一片,天和地,雲和霧,都分不清楚了。

    “他們有……有炮……”亞默用盡力氣,喃喃說道。

    亞默拚命地想開口說話,可偏偏說出一個字十分艱難,這讓亞默十分著急,而他全身都在恢複中,他眸中的淒楚,或許隻有曾感同身受過的人才能理解。

    “炮,炮!”亞默執著地喊著,盡管隻是他認為的喊,盡管努力了那麽久,可韓良臣與孫校根本沒有那份心思去聽,隻想知道他們在終是放棄了,或許天意如此?

    “炮!”當這個字衝口而出時,亞默差一點落下淚來,總算對得起挽衣。

    “炮?”韓良臣和孫校麵麵相顧,不知他這話是何意。

    孫校拚命地點頭,韓良臣略作凝思,便道:“亞默到底要告訴我們什麽?”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孫校更是一臉不解。

    “仇公子能讓他再清醒一點麽?”韓良臣焦急地懇求仇公子,當他說到“炮”這個字簡直如五雷轟頂,除非他會錯意了,亞默是想告訴他,金軍破城會用炮?可用炮破城並不稀奇,為何亞默要拚死來送信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