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仙境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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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紛亂戰事,居無定所。ggaawwx

    挽衣一早出了房門,便看到外麵飛舞著雪花,天冷得令人心寒。才看過黃曆,是要過年了,便命小校叫人去采購一些年貨回來,多少也要像個過年的樣子,讓韓家軍熱鬧熱鬧,也不知過了這個年,韓家軍的軍將們還能不能過下一個年了,心念至此,不禁黯然垂眸。

    這個冬天的雪那麽大,那麽冷。南方的冬天雖不似北方那麽冷,卻也是徹骨地寒意。

    挽衣一直在想離開建康之前那個夢,便去寺內祈福,大雪覆蓋了一切。小僧人將挽衣帶去禪房,厚厚的衣物仍是抵擋不了刺骨的寒冷。

    “挽衣”這熟悉的聲音挽衣永遠不會聽錯,不可置信地回身時,看到了那個與雪一樣白的身影,淚遂然滑落,情不自禁地捂住嘴,任淚水泛濫成災。

    亞默似笑中帶淚,深情地凝眸緊鎖挽衣柔聲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帶著你的孩子在佛寺中住。”

    “亞默!”挽衣深情喚道,再也難忍這一瞬的感動,痛哭失聲地朝亞默奔去,邊哭邊捶打他的胸膛,凝噎道,“亞默,原來你明明近在咫尺,而我卻不知,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好的總讓我哭?”

    看她在麵前落淚,亞默隻覺得心在顫抖,我好想你,無時無刻都想著你。其實我有去看過你,隻是夜,你未曾發覺,我真的很想你!隻要合上眼,你的模樣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我中了你的魔,真的忘不了你。他真不想掩飾悲哀,大聲告訴挽衣他所有的心裏話,卻仍然歸咬著嘴唇,沒有說出口,緊緊摟著挽衣,任她在胸前抽泣。

    挽衣心中大慟,卻驀然間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哪裏還能這樣任性的依在別的男人懷裏,若是讓韓良臣看到了,又要引起誤會了,便忙掙出他的懷抱,低喃道:“為何良臣說哪裏也找不到你?你去了哪裏?”雖然心知亞默神通廣大,若是不想被找到便誰也不會找得到他,可韓良臣也不是普通人,這年來,她還真的以為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挽衣笑著拭淚繼續問道,“你在這裏就好了,子溫呢?他有沒有事,是不是長大了許多?”提及自己的兒子,淚又不聽話地湧出眼底,止也止不住。

    “嗯。”亞默眼角似也噙著淚花,盡管他盡力將那淚意逼回,仍是沒有點作用。亞默薄唇輕扯出一抹少見的笑容,說道,“嗯,長大了許多,越來越像你了。”他的眸子似乎一瞬都不願離開她似地盯在那張日思夜念的臉上。沉默片刻後,又關切地問,“他待你可好?”剛帶走子溫的時候,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挽衣,他知道韓良臣不會輕易接受這樣的事實。而之後幾次回去打聽消息,知道他二人之間鬧出許多事,幾次都想把孩子送了回去,卻每每徘徊時腦子裏著挽衣含淚讓他帶走孩子的樣子,隻能狠下心來。

    “嗯,他待我很好,我們很幸福。”挽衣坦言,未有絲絲隱瞞,隻是忽著拉起他的手,興奮得雙眸放光,問道:“子溫在哪裏?帶我去看孩子好嗎?我好想他。”淚水簌簌落下。

    亞默目中微瀾,泛著溫情:“看到他,你還舍得離開他嗎?還是把子溫帶回來?”

    挽衣不禁一怔,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話兒,是啊,她要把他帶回去嗎?韓良臣****都在思念著兒子,她怎麽會不知,若是他知道兒子離他這麽近,想必他會不顧一切地來找,哪怕是將這座廟拆了都在所不惜吧?可是,她真的要把孩子帶回去麽?這一戰有多難?她和韓良臣都心中明白不是麽?

    不禁人愣怔怔地定住不動,可思念終是泛濫上來,她呢喃著企求亞默,“隻看一眼可否?”

    “一眼?你能忍住隻看一眼麽?”亞默咄咄逼人的問題,挽衣怎麽會不知他用意所在?不禁又是淚流滿麵,不置可否。

    “亞默,我知道我很自私,明明知道我不能愛你,卻要你保護我。我很自私對不對?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你是我唯一可依賴的人了!”挽衣咬著下唇,強抑來自那湧上心頭的悲慟。

    亞默微微一怔,旋即恢複自若的神情,神色難掩悲涼道:“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保護著你,默默守護著你。就算你不愛我也沒關係,真的沒有關係,隻要你能幸福就好了,隻要你幸福。”亞默淺笑著,炯炯眸光鎖住挽衣的臉,溫柔地替她拭淚,複又說道,“不要哭,我會陪著你,天涯海角,上天,下地,都會緊緊跟隨。”

    挽衣感激地緊緊摟著他,閉上雙眸,讓思緒放任。口中喃喃道:“你是個傻男人,真是個傻男人,傻的讓人心疼,傻的讓我難過,可我真的很想子溫。”

    “他很好。”亞默隻是淡淡地說著,他不想說太多讓挽衣更留戀的話兒,怕她真的忍不住。

    “阿彌陀佛。”突來的聲音讓她們倏地分開,畢竟這裏是佛門重地,那住持走來,看樣子是與亞默相熟,卻不見臉上有任何波瀾,淡然從容地對亞默說道:“小施主的病可好了?”

    “病?誰病了?”挽衣聞言,驀地一驚,轉眸盯著亞默的臉。

    亞默看到她眸中的疑惑,向住持方丈行禮後才說:“前幾日子溫出疹子,讓大師給看了看,便治好了。”直言相告。

    “這位女施主是?”住持方丈問道。

    “奴家是那孩子的母親。”挽衣施禮回道。

    住持方丈看看這二人,慧眼便知這二人自有一番未了之,搖頭歎息道:“死由命。”

    “大師,還望指條明路。”挽衣心中百味雜陳,柔腸百轉,越發覺得種種預示都在提醒她這一戰之險惡,便輕咬著下唇道,“難不成非死不可嗎?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本是好人,又為何會死。壞人卻是長命!這世界真的有佛嗎?我佛又在哪兒?”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合和,起時起,盡還無,不外如是。你明白的。”住持方丈喟歎,盯著挽衣,又娓娓道:“讓我普度芸芸眾,當真無能為力。連自己也無法普度,又何談你呢?罷了罷了。今日便是貧僧圓寂之時,所有的一切好自為之。”

    挽衣聞言錯愕不已,亞默亦是十分驚訝,隻不過,他的臉從來看不到波瀾起伏,不解道,“大師為何知道此時會圓寂?真的沒辦法救韓將軍嗎?連大師也曾說過他是好人。又為何不能救?這些疑慮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萬物皆無常,有必有滅。不執著於滅,心便能寂靜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樂。人因企求永遠的美好、不死而出了痛苦。所以貧僧此去乃是西方極樂。還望你好自為之。”住持方丈目光中亦蒙上淡淡的溫柔,又悻然道,“希望不要與天相鬥,人不可能勝天呀!你應該明白。”

    “我無法明白。我即是相信人定勝天!”挽衣語氣依然堅定從容,那骨子裏倔強和勇敢讓世人看到她是多麽果敢的女人,這般字字說來堅定卓絕,複又說道:“挽衣一旦決定便是很難更改。愚蠢的天命是靠人去戰勝的,若是事事依靠他人,那麽唯有死路一條。”此時此刻,她亦是極度排斥這些戰敗之論,她不信,偏不信。

    “一切皆流,無物永駐。你隻不過也是凡人罷了,何時能放下心中的一切,對你來說才是最大的解脫。”住持方丈定定地看著挽衣,目光卻是灼灼的,又歎道,“既然相識也是份一場,還施主擇其善而從。”

    “大師,您建起了近百座寺院,其門下受業者常有數百人,前後門徒近萬。卻仍是免不了一死?這一輩子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挽衣無比喟歎地盯著住持方丈,心中悵然卻是加倍。人這一輩子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隻為了一個佛字?譬如說我又為了什麽而活著?愛嗎?

    住持方丈搖頭,唇畔噙著一絲微笑,回道:“活著是為了什麽?自然是為了我佛。人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所以我圓寂也並非有痛苦,至於你,你終究有日會後悔呀!”

    挽衣盯著他,心格外沉重,沉吟良久,終緩緩道:“那是日後的事,現在的我不會後悔,無怨無悔!”

    “你還是執迷不悟,罪孽啊!”住持方丈臉色凝重地搖頭,轉而注視著亞默,淺笑道:“你與貧僧有,這幾年來想必你也領悟了不少。既然能待在她身邊,好好勸勸她吧,貧僧實在無能為力。少做殺孽多修善事。一切盼望施主了,是非好壞,是是死。都是天定。”

    亞默神色微微一僵,臉上掠過了一絲索然的苦笑,痛楚道:“大師明知道我隻會聽她的,又何會勸她。不過要是關係到她命大事,我會好好勸解。大師盡管放心,西方極樂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去。或許日後亞某有機會會去拜會大師。”

    “你們好自為之,若是能避過戰亂,一定要記得你們的心意是什麽。”住持方丈無奈輕歎,又轉向挽衣道:“韓將軍這一戰恐怕要打許久,你們要儲備好食物,你們之間今無了。”住持方丈看看亞默再瞧一眼挽衣,仍是歎息搖頭,卻又對挽衣說:“韓將軍最愛之人是你,若想轉命,便隻有看他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納去了,就此別過!”

    挽衣的心驀地深深一震,他的話是什麽意思?轉命?良臣真的也可以轉命麽?除了那絲絲縷縷的惆悵牽絆著,挽衣的腦裏竟然是一片空白,金兀術也是完顏家的人,一定是來為完顏烈複仇的吧?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