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痛打負義

字數:4693   加入書籤

A+A-


    孫校隻想罵醒這位如日中天的大將軍,在他看來,挽衣對他有情有義,萬萬不該這般對待挽衣。每每想到那些生死關頭,他們都熬了過來,如今享福了,還有折騰,他不明白韓良臣到底是什麽心思?或者,他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我說錯了麽?你讓一個女人跪在這兒,天寒地凍的,你長了顆什麽心?是我的兄弟不是?”孫校也像是吃了豹子膽,毫不客氣地劈頭蓋臉說起沒完,他能感覺到抓著他衣領的那雙手,越發用力,顯然也是氣得攻心。

    “不要以為,我們是生死兄弟,就考驗我的忍受能力。”韓良臣咬著牙怒道。

    孫校不禁笑了,“我就是依仗是你的兄弟罵你,看看你到底還有沒有心?”不讓分毫地凝視韓良臣。

    韓良臣自挽衣來問他轉駐之事,就極為震怒,他極力地封鎖了一切能傳到挽衣耳朵裏消息的渠道,仍是沒想到還是被挽衣知道了,她來質問,他沉默不答。

    挽衣轉身要走,韓良臣卻在她踏出屋門的一瞬說道:“這一次,你留在這兒。”

    這話兒出口,令挽衣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心顫著問他:“你說什麽?”

    “我說,這一次,你不必去了。”韓良臣厲聲回答,卻頭也未抬。

    挽衣驀然回頭,雖然這話她早就有所預感,卻不想,他真的會說出來,那些不離不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恩愛情義,怎麽會突然之間消失了?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還是當初的那個愛她如生命的男人麽?他為何會變得如此絕情?挽衣有一千一萬個不解,究竟她做錯了什麽?這麽不可原諒?僅僅因為她觸犯了男人的自尊?那麽深愛她的他不懂她的心麽?挽衣隻覺得眼前轟然一熱,淚便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

    “我們曾說過,不離不棄,永遠相伴……”挽衣試圖幫他記起曾經的承諾。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韓良臣卻冷言冷語,他不願再受困於感情,他做自己。

    這時的韓良臣已近不惑之年,他不想再受挽衣的安排和牽製,愛她成了他的牽絆,他不願這樣下去,便決定狠下心來,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這種牽製。盡管,他的心亦是痛的。

    挽衣的心被重重地刺了一刀,過去的事?愛難道是可以變成過去麽?那如今呢?不愛了麽?她不懂,人怎麽會突然變得不認識了?

    “過去的事?”挽衣顫聲重複他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人,真的是她用生命去愛的人麽?“良臣,為什麽突然這樣對我?”

    他要如何回答?因為她管的太多了?因為她幹涉他的人生?還是因為她一直想去保護一個應該保護她的男人?

    “我隻是想讓你享女人清福,不必那麽辛苦。”韓良臣心裏又何償好受?隻是他忍著,切齒忍著,為了他那點自尊心。

    男人有時不就是為了一張顏麵而活,鑽進牛角尖裏的韓良臣,眼裏腦裏都再聽不進,也看不清,隻是一心地往裏鑽,越鑽越深。

    “不,你可以失言,挽衣從不失言。說好的陪你共生死,就……”

    “不要再提了,我很反感!”韓良臣仍是打斷她的話,似乎接下去挽衣的話隻會刺痛他,隻會讓他不再堅定,那些話他怎麽會忘,隻是這一刻,為了他的自尊心,他不想向挽衣低頭,也不願挽衣拿這些話來繼續束縛他。

    韓良臣的話一句一傷,挽衣雖站在他眼前,卻不知是因為心痛還是太過受到刺激,隻覺渾身失去知覺了一般,輕飄飄的,險些暈倒。

    “良……臣……”

    她顫抖的聲音直擊韓良臣的心髒,這一刻似無須過多的語言,都能摧毀彼此,他們都不知為什麽他們二人之間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韓良臣將臉轉向窗口,不去看她,忍隱著悲痛,說道:“此事已定,你回去吧,照顧好子溫。剛兒已經長大,我帶他行軍操練。”

    挽衣如鯁在喉,竟然說不出半個字,隻在不住地搖頭,她轉身向外走著,她明白他為何這樣對她了,可他不懂她的心,即便是說得再多又有何用?

    然而,才出了門,韓良臣的淚便落了下來。看她悲慟欲絕的樣子,並不是他想要的,可自己為何過不了這一關?種種心緒擾得他混亂不堪,他終於崩潰地雙手扶住桌案,任淚水一顆顆掉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偏偏情到深處,仍是這樣折磨。

    “不!”

    驀地,他聽到挽衣一聲狂呼,隨後,便聽到靈秀大喊一聲:“夫人!”

    韓良臣一驚,生怕挽衣出事,奔到門前,卻見挽衣當院跪下,垂眸低沉道:“若是你執意不讓我去,我就在這裏跪著不起。”那聲音淒苦得令人心痛。

    韓良臣欲邁出門的腳,終是沒有動。反而,他將房門“哐”地了聲,關上了。

    眾人圍在院中,麵麵相覷,不知這對恩愛夫妻又在鬧騰什麽?時而恩愛甜蜜,時而大打出手,而這一次,顯然又是一場大戰。

    靈秀怕挽衣跪出病來,急得跟著掉眼淚。可誰進來勸,都被挽衣喝退,所有人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這位絕色夫人,屹立於風雪之中了。

    韓良臣關上門,心裏亦不好受,緩緩依著門堆坐在地上。兩個人竟然就這樣隔著一扇門,各自神傷。

    直到孫校跑來。

    “你是男人麽?跟了你這麽多年,孫爺爺我萬萬沒想到你是這樣無情無義之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麽狠心,你!”孫校氣紅了眼,怒視著韓良臣毫不避諱地大罵起來。

    韓良臣目中灼灼火光,這樣盯著孫校似要將他燒焦似地,卻不知是這怒意是真的對孫校,還是孫校口中的自己。對孫校的指責,他竟應不出半個字。孫校說的都對,他到底是怎麽了?為何就是無法釋懷?

    不想,沒等韓良臣出手,孫校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重重地打在韓良臣的臉上。

    “啊!”守在院子裏的侍衛們跟著驚呼出聲,這位孫將軍是不要命了麽?竟然敢對主帥動手?可誰也不敢上前阻攔,隻因韓良臣根本沒有還手之意,似乎就是讓孫校打他似地。

    孫校一拳接著一拳,挽衣沒有去拉,也沒有勸,人仍是跪在那紋絲不動,好像真的被凍住了似地,沒有任何表情。見韓良臣不還手,孫校便接連打起韓良臣,他想把韓良臣打醒。卻打得韓良臣狂笑不止,如此一來,旁觀的人都覺得韓良臣瘋了,那笑和曾經的陶姑如出一轍,不是瘋了又是什麽?那麽愛挽衣,此刻視而不見挽衣跪在瑟瑟風中,不是瘋了是什麽?

    韓良臣的嘴角終於滲出血跡,孫校複又抬起的拳頭,停在半空中,沒有落下。另一隻手狠狠地將他推到一邊,因用力過度而喘著粗氣地說道:“你,到底怎麽了?不該這樣對挽衣,你快讓她起來,會傷了身子。”

    這一刻,誰的話都沒用,挽衣像失去魂魄的軀殼一般,隻待韓良臣點開她渾身的穴道。

    “我沒讓她跪,是她自己要跪。”韓良臣邊狂笑,邊說。

    孫校從他癲狂的笑聲中聽到淒然,不禁喟然歎息,愛情將這二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樣的愛,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孫校也無法去評說,他能做的,隻是讓他們縮短彼此折磨的時間罷了。

    孫校上前又將韓良臣抓了起來,拉著他來到挽衣麵前,指著挽衣說道:“這個女人,為了救你,自己去引開狼群。這個女人為了救你,隻身入敵營。這個女人,為了救你不顧生死。這個女人,因為愛你不願你為難,寧願自己默默地將自己打扮成醜八怪,藏在軍中,陪伴你。這個女人,心裏無時無刻不惦念你。你這樣對她?”

    “就是因為她太好了,所以,我無論做什麽都應該按著她的安排去做?”韓良臣怒吼著推開孫校。

    挽衣聞言,輕輕閉上眼睛,她早就知道韓良臣的心結是什麽,她猜對了,隻是不知此刻開始不再去限製他是否還來得及。再多的語言也是無力,而能讓韓良臣這樣激烈的反抗,也一定是積累了太久,豈是三言兩語能勸?

    “孫校,不要說了。”挽衣突然說話,孫校和韓良臣不由得紛紛轉過頭去。

    “良臣說的對,我是女人,我該聽從夫君的安排,而不該為難。”挽衣像是頓悟般抬眸凝視著韓良臣,心底無名之痛瞬間又傳遍了全身,“我做好分內之事,照顧子女,待你凱旋歸來。”縱然心底再多的舍不得,都不得不為了這個男人妥協。

    挽衣轉首示意靈秀,伸手讓靈秀將她扶起來,跪了這麽別說整個身子都僵住了,那雙膝蓋像是沒了知覺一樣不聽始喚。

    靈秀顯些沒扶住,挽衣踉蹌起身,她想行個萬福再走,都無法做到,不敢抬眸地微微一禮,便轉身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