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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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半靈峰籠罩在一層薄霧中,白茫茫一片,透過薄霧朝前望去,雲與山重疊在一起,連綿不斷的山峰猶如坐落在雲海中一般,輕雲飄渺,霧氣繚繞,給峰上的層層翠綠增添了幾分秀色。

    來參與武林大會的各門各派都起得很早,因為此次稟鳴山莊力求各門各派平等,並未替各門派指定座位,先到者先得,所以眾人都早早地動身前往比武場,希望能占得一個好位置。

    南盈萱一大早就收到了餘妃雪的傳信,說他們已經到達了稟鳴山莊,她眼眸微眯,心中便有了計較。

    在雲王府眾人用過早膳準備出發前往比武場時,南盈萱卻跨過門檻便停住了。夏侯流冽回頭略帶疑問地望了她一眼。

    “怎麽了?”

    “爺,我不和你們一起了。”

    夏侯流冽劍眉微挑,他知道蝶宮的人也來了。

    “你自己小心點,不許逞強。”他見她那躍躍欲試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想上場比試,語氣帶了幾分嚴厲。

    “我知道了。”她盈盈一笑,如四月微風一般沁人心脾。“那我走咯。”

    夏侯流冽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不知為何心中有隱隱的擔憂。

    “哇,王妃竟然如此幹脆利落地跟王爺說再見,這場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呐。”淩曄撫著下巴搖搖頭,表情甚是驚奇。

    “好了,走吧。”夏侯流冽略帶警告地瞥了眼淩曄,邁步向比武場走去。

    比武場是由壘砌的高台環繞著正中央寬廣的比武場組成,高台欄杆處係著鮮豔亮麗的紅色絲綢帶子,與比武場中放置的紅邊大鼓甚是相配。當雲王府眾人到達比武場時,有許多門派已經抵達了,他們隻占了個中間的位置。

    夏侯流冽遠遠地就看到了坐在右邊第一席的歸劍山莊,南耀信今日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知是不是因為占到了首席的位置,看起來心情很好。

    “冽兒。”

    夏侯靳臣從旁邊的樓梯緩緩步上,他今日身著普通的粗布麻衣,臉上也易容了,與一般山野村夫無異,若不是雲時前去接應,他怕是連稟鳴山莊的大門都進不來。

    “王叔。”

    “邑王爺。”

    夏侯靳臣應了聲,在夏侯流冽身旁坐下。

    “他來了嗎?”

    “來了,但是還沒出現。”

    “你…家那位呢?”夏侯靳臣往夏侯流冽四周望了望,似乎並沒有發現南盈萱的身影。

    夏侯流冽聽到他這樣稱呼南盈萱,心中一陣悸動,抿唇淺笑。

    “待會兒就會出現了。”

    “你的意思是…”夏侯靳臣在收到他肯定的眼神後,轉頭期待地望向下方的比武場。蓮兒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有多厲害,他今天終於能親眼看看了。

    太陽漸漸向西邊移動,各門各派也陸陸續續入場,直至高台上的位置隻剩下末尾的最後幾個之時,連幕臣與餘妃雪才攜蝶宮的五六名宮人出現。他們一出現在比武場的大門內,場內的武林中人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蝶宮向來是不參與武林大會的,為何此次竟然會出現,這讓眾人感到十分奇怪。

    夏侯流冽看見他們身旁並沒有南盈萱的身影,眉心微皺。夏侯靳臣則一見到蝶宮的眾人就坐直了身子,熾熱的眼神專注地凝望著他們。

    “都怪你啦,來晚了。”見前麵的位置都被占了,隻剩下最後未位,餘妃雪不滿地捶了捶連幕臣的肩膀。

    “想坐哪裏我們去坐不就好了。”連幕臣大掌吶下餘妃雪的粉拳,毫不在意地掃了眼場上。

    “有道理。”餘妃雪興奮得眼眸一亮,邁步往場內走,在認真地物色著好位置。走到中間部分時,她在抬頭觀察的過程中,瞥見了淡然地坐於高台之上的夏侯流冽,還有他身旁穿著粗衣的一名男子。

    她覺得那名粗衣男子有些眼熟,仔細一瞧竟覺得他眉眼間有些像夏侯靳臣,她一下子便明白過來,此人是易容的夏侯靳臣。她偷偷看了眼在她身後的連幕臣,見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夏侯靳臣,舒了口氣。她嘴角又扯起一抹狡黠的笑,既然一時不察沒看到,那待會兒就一直看著吧,這也算她幫王叔一個忙了。

    她抬眼望向夏侯流冽他們對麵的高台,發現上麵坐的是廣顯門的人。她挑眉得意地一笑,快步走到廣顯門的高台下。

    “你,讓開。”

    那高台下站著的廣顯門弟子又驚又懼,他早聞蝶宮之人向來心狠手辣,行事乖張,心中十分害怕,卻又怕丟了廣顯門的臉不敢輕易相讓,隻得硬著頭皮道:“你們…幹什麽!這是我們廣顯門的位置!”

    “哦…”她特意拉長了尾音,手一下子便擒住了那名弟子的手,用力一扭,那名弟子立時便痛得哇哇大叫起來。她麵不改色地一笑,眸中卻是如冰般的冷意。“我就要坐這裏。”

    對麵的夏侯靳臣見狀十分意外,在他眼中,妃雪一向對外的形象都是十分溫和的,從未見過她如此跋扈的一麵。

    高台上的廣顯門眾人明顯也聽到了下麵傳來的喧鬧聲,高台上的一名弟子走到欄杆旁探頭往下看。

    “怎麽回事啊!”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周圍傳來“哇”的驚呼聲,他忙抬頭仔細一瞧,看見遠處正有五道身影如自由翱翔於天際的鳥兒般,禦空而來。

    在最前頭的女子紅衣如血,衣袖迎風飛舞,修長的玉頸下,如凝脂白玉般的"shu xiong"若隱若現。她步伐輕盈,在高空中如履平地般自如,幾縷發絲飄散在絳紫色的妖豔蝴蝶麵具旁,露出褐色的雙瞳剪水,含俏含妖,紅唇略彎,揚起邪魅的淺笑,更添幾分媚態。她從天而降,身影飄緲若仙,卻又妖嬈萬分,媚意蕩漾若妖。這樣若仙若妖的模樣讓眾人都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而那四名女子穿著束腰素白長衫,均以白色麵罩遮麵,緊隨在她身後。

    雲王府的眾人皆目不轉睛地望著南盈萱與姹紫嫣紅四人從高台頂上掠過,淩曄更是情不自禁地感歎出聲:“好想拜王妃為師啊…”

    夏侯流冽盯著那抹紅影,這是他第一次見她以這個身份出現,今後雲王府怕是會與蝶宮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了。

    南盈萱直直地向廣顯門的高台上掠去,姹紫嫣紅稍慢她一些,到達高台前四人整齊統一地抽出懷中的短匕首,而南盈萱足尖輕點高台前的欄杆,借力躍向坐在正中央的廣顯門門主金逞。金逞見她撲來忙抬手想要擋住她的攻擊,未想到紅影在眼前一閃,頭頂上方便感覺到一股壓迫,身子不由地往下滑,最終他狼狽地跌落在雕花座椅旁。他又怒又俱地抬頭,瞥見那名紅衣女子正安然地坐在他剛剛坐著的雕花座椅上。

    廣顯門的人認出了眼前此人正是蝶宮的蝶主連桃夭,而她剛剛竟然整個人踩在門主頭上,將門主硬生生逼下了座位。廣顯門眾人頓時怒不可遏,皆拿起劍就要往那妖女身上刺去。

    南盈萱被他們圍在中間,已是甕中之鱉,她卻絲毫不慌亂,從容地拿起手邊放著茶杯的杯蓋,迅速砸向杯沿發出清脆的一聲“當”,廣顯門眾人立即被一道莫名的勁道擊中,倒了一地。等他們掙紮地站起之時,姹紫嫣紅四人已持匕首將南盈萱護在身後了。

    “音攻!“

    遠遠地望見這一幕的秦如聲不自覺地輕呼出聲,目光死死地盯著南盈萱。

    “算了算了。”金逞見狀扶腰站起,鬱悶地朝廣顯門眾人擺了擺手。“我們走吧。”

    “可是…門主…”

    “走吧!”金逞沉聲打斷弟子的話。這蝶宮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囂張,誰的帳都不買,他們廣顯門隻是一個小門派,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與他們結怨。隻是可惜了這個好位置,他環視了一下高台,內心有些不舍。

    “啪啪啪…”

    連慕臣鼓著掌步上高台,身後跟著笑盈盈的餘妃雪。他淡淡瞥了眼南盈萱,幾步行至金逞麵前。

    “金門主,多謝了。”

    金逞嘴角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而後被弟子攙扶著走下高台,剛下高台便遇見了匆匆趕來的稟鳴山莊莊主孟陶天。

    孟陶天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隻是待他趕來金逞已從高台上下來,蝶宮的人卻坐上了原本屬於廣顯門的高台,他立即憤憤不平起來,忙叫住準備去未座的金逞。

    “金門主請留住,方才我見你在這裏坐得好好的,武林大會還未開場,為何要走呢?”

    金逞回過身,發現竟然是孟陶天在與他說話,他內心的不平之氣又起,聽聞這位孟莊主最討厭恃強淩弱之輩,他要不要將剛剛的事說出來呢?

    金逞不自覺地抬頭,卻看見連慕臣手撐欄杆,正在望著他們,頓時身體一陣顫抖,垂下頭不敢再說話。

    “金門主你不用害怕,有什麽話都說出來。”孟陶天見連慕臣一出來,金逞便一副十分懼怕的模樣,連忙安撫鼓勵他。

    “孟莊主。”連慕臣淡然開口,引得眾人都抬頭望向他。“這高台是金門主自願讓給我們的,您就別操這麽多心了,是吧,金門主?”

    金逞縮著頭不語,內心仍然在猶豫不決。

    餘妃雪許久都聽不到金逞的回答,一把扯過連姹手中的匕首,走到欄杆前。她垂眸掃了掃底下眾人,輕蔑一笑,將手中匕首拋起又接住,就這樣拋起又接住四五次之後,她狠狠一揮,匕首不偏不倚地插在金逞的靴前。

    “是吧,金門主?”

    餘妃雪如夜鶯一般婉轉動聽的嗓音聽在金逞耳中猶如地獄魔音,他心有餘悸地咽了口口水,忙點頭應道:“對對對。在下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便似被人追趕一般帶著廣顯門的人消失在比武場內。

    孟陶天抬眸望向高台上笑得十分得意的兩人,冷哼一身,忿忿然拂袖而去。

    南盈萱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見連慕臣與餘妃雪轉過身,便自覺起身,坐在主位左側的位置上。連慕臣朝她暢然一笑,落座在主位上,而餘妃雪則在他右側的位置坐下。

    三人一紅色一墨色一茜色,交相輝映之下卻是出乎意料地和諧。三人散發出來的都是隨性乖張的氣息,卻又讓人覺得威懾力十足。他們往那一坐,場內的眾人已經感覺到了一股無名的壓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