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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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吃一驚的模樣令蒼鬱心中暗爽不已,他就知道那丫頭未言明他們之間的師徒關係。
“她怎麽會是師父的徒弟呢?她的師父明明是蓮兒,而且師父您也曾說您不收女弟子的。”
夏侯靳臣早已將自己知曉蒼蓮與連慕臣的事向蒼鬱坦白了,往事如煙,逝者已逝,蒼鬱也不想再追究誰對誰錯,故如今可以直言不諱。
“她如此聰慧,我又怎能不收呢?”說到此處,蒼鬱頗有幾分驕傲之色。“況且我又怎會拒絕蓮兒的請求。”
“是蓮兒讓她拜您為師?”
“正是。蓮兒說已將己身上的本領盡數傳授予她了,已經沒什麽可以教她的了,所以將她托付給我。說起來,我能收到這麽可人的徒弟,還是托了冽兒的福。”
“我?”夏侯流冽還沒從驚訝中反應過來,聞言,麵容疑惑地瞥向蒼鬱。托他的福?他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
“嗬嗬。”蒼鬱燦笑連連地望向肆意亭,眾人亦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南盈萱已提筆開始作畫,她的秀發前傾散落在身前,蛾眉淡掃,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掩不住那絕色的容顏。雙瞳剪水,蘊著淡淡的冰冷之意,專注地凝望著畫作。而那隨著下筆不斷起落的手腕,被戴著的白玉鐲映得更為膚如白雪。夏侯流冽心中那根弦被撥動,幾乎想立即擁她入懷。
一旁的徐又白等人都不禁感歎道,王妃的美貌,即便是看了許多次,仍舊是令人驚歎啊。
蒼鬱這才誌得意滿地點點頭,向夏侯流冽解釋道:“對,就是托你的福。那丫頭脾氣倔,跟我那女兒一模一樣。她認定蓮兒是她師父,絕不肯拜他人為師。還是蓮兒教我用你誘惑她,她才答應了。但她始終不肯叫我師父,一直以先生相稱。”
“用我…誘惑她?”夏侯流冽不解地揚眉。
“哈哈哈,我跟她說,若她能拜我為師,我可以將你的喜好都告訴她。”蒼鬱拍拍夏侯流冽的肩膀,表情甚是滿意,“'這些年來,因為你,她很聽我的話呀。”
夏侯流冽不語,望著遠處在亭中作畫的南盈萱,心中的情緒如波濤般翻湧。她明明為他付出這麽多,卻從來都不吭聲。
“那這麽說,先生您之前對外說的關門弟子是位女弟子,不是謠言咯?”應續想起什麽般問道。“那落霞派的大小姐還四處吹噓說自己是您的關門弟子。”
“她父親於我有恩,我隻是稍微點撥了她一下。”蒼鬱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落霞派的門主曾相助過他妻子,他隻是為了還這份恩情,才稍微教了他女兒一些機關術。
此時,磬竹突然展顏揚聲道:“先生,夭小姐畫好了!”
“這麽快?”蒼鬱狐疑地眯了眯眼。眾人都邁步往肆意亭走去,南盈萱已放筆退至亭邊,見夏侯流冽走來不動聲色地挪動到他身側,雙手纏上他的手臂。
夏侯流冽溫柔地貼貼她的頭,抬眸卻見眾人已團團圍在那畫作前。他隻能遠遠地瞥見那紙上畫了些層層疊疊的雲朵,除此之外,似乎什麽也沒有。
“丫頭,我要你畫山間萬物,你這畫的是哪?”蒼鬱望著那幅極其簡單的畫,有些哭笑不得。
南盈萱坦然地回望他,一本正經道:“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蒼鬱望著她認真的麵容,竟然被她塞得說不出話來。
“山間萬物皆藏於雲中,好好好,果然聰明。”夏侯靳臣難得見蒼鬱吃癟,朗聲大笑,那笑聲卻在被蒼鬱狠狠瞪了一眼後,戛然而止。
蒼鬱拿起那張畫作,突然正色起來,肅然對南盈萱道:“跟我進來。”
他驟然嚴肅的模樣,讓眾人俱是一愣。南盈萱見蒼鬱眼眸中有嚴厲之色,不情願地撇了撇嘴,跟著他進了屋。
夏侯流冽看著他們的背影,神色有些莫名,師父怎麽突然生氣了?
蒼鬱將屋門關上,在中央的塌上落座,盯著南盈萱呆立在房中的身影,默了一會兒,幽幽地開口。
“你有身孕了?”
南盈萱嬌軀一震,驀地抬頭驚訝地望著蒼鬱。
“不用這麽驚訝,先生我行醫多年,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了。”
蒼鬱手支在座椅上,那凜冽的目光讓南盈萱越發地不安了,她有些躊躇地望向蒼鬱。
“先生……”
“你沒告訴冽兒?”
“我……”
“馬上告訴他。”
“先生,我……”
南盈萱的小臉著急地皺成一團,為難地看著蒼鬱,試圖讓他回心轉意。但蒼鬱看都不看她一眼,沉聲道:“若你不說,那我去說了。”
“先生,別!”南盈萱心急如焚地上前幾步,猶豫了一會兒唯有答應。“我自己說……”
“你這是胡鬧!”蒼鬱見她仍舊不太情願,麵容染上了幾分薄怒,嗓音愈發地沉鬱頓挫,“哪有妻子懷了孕瞞著夫君的?”
“爺他……他不喜歡孩子……”
“你沒告訴他,怎知他不喜歡?再說,你瞞著,是想將這孩子如何?”
她語塞,說不出任何話回答他,隻得低垂著頭盯著地麵,仿若要將地麵盯出一個窟窿。
她緊抿的唇略微泛白,可憐巴巴的模樣讓蒼鬱的怒意稍褪下去一些。他無奈地歎口氣,揮揮手。
“行了,你出去吧,讓冽兒進來,我給他施針。”
她應了一聲,退出了房內。
她剛跨出房門,夏侯流冽就瞥見了她有些沉重的神色,走上前握著她的手,卻觸到了一手的冰涼。
“怎麽了?手這麽涼?”
“沒事,先生讓你進去。”
夏侯流冽瞥她一眼,見她麵色不豫地垂眸,不放心地揉了揉她的頭。
“去房裏等我。”
“嗯。”
南盈萱在廂房內坐了許久,心中越來越不安,深深的恐懼之色爬上了眉間,她的手無措地攪動在一起。她要怎麽開口,她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什麽也想不到。
姹紫嫣紅四人見她坐立不安的模樣,圍上前去關切地問道:“主子您怎麽了?”
南盈萱不回答,眼神焦急地閃爍著,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浸出。連姹連忙從腰間抽出一條帕子替她拭了拭汗。
南盈萱拂開連姹的手,掩飾般地理了理鬢間的額發。爺一定會生氣的,明明跟她說過不喜歡孩子……她卻……
她拿起桌前的茶杯猛地灌下一杯水,卻澆不滅心頭的惴惴不安之感。
夏侯流冽與徐又白等人一走進屋就見她魂不守舍地坐在桌前,夏侯流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蹙眉喚道:“萱兒?”
南盈萱身子一顫,驚魂未定地抬頭望向他,還在微微喘著氣。
“怎麽了?這麽害怕。”
夏侯流冽走近,欲將她攬入懷中,她卻站起身,把他按在座椅上坐好。
“爺,我有話跟你說。”
她顫抖著深呼吸,目光中有絲不管不顧的堅定之意,夏侯流冽還未瞧懂,她就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他身前了。
“萱兒!”夏侯流冽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去扶她,她掙脫開他的手,就是不起來。
“爺,我要認錯。”她仰頭望向他,聲音中帶了些哭腔。她忐忑不安地頓了頓,才下定決心道:“我懷孕了……”
夏侯流冽一愣,定定地望著她,屋內的所有人也都瞠目結舌地盯著她。
南盈萱見夏侯流冽默然不語,內心更加不安,她用膝蓋急急地前進幾步,緊緊地拽著夏侯流冽的衣角。
“那晚在青陽行宮……我偷懶了……我沒喝避子湯,你別生氣,我知道你不喜歡孩子,我可以……”
原來她是以為他不喜歡孩子才瞞著他的。
“起來。”
夏侯流冽喟歎一聲,冷冽地打斷她的話。南盈萱呆住了,傻傻地望著他。
“啊?”
“起來,地上涼,你前幾日才見過紅,不要孩子了?”
這下輪到南盈萱驚訝了,她愣了愣,唇瓣微張,怔然地望著夏侯流冽,遲疑地問道:“你……你你你……知道?”
“嗯,起來。”夏侯流冽淡淡應了聲,伸手扶起她,這次她沒有抗拒。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回王府那晚。”
南盈萱仔細地想了想,那晚她被他騙回來了,然後暈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笨,她暈了徐又白怎麽可能不替她把脈啊。
“為什麽不問我?”
“因為你要瞞著我。”他隻是配合她而已。
南盈萱氣結,她戰戰兢兢這麽久,結果他早就知道了。
“我見紅了?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她奇怪地問道,又轉頭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姹紫嫣紅,四人齊齊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夏侯流冽無奈地抿嘴,拉著她靠近他,抱著她的腰肢,將臉憐愛地貼在她的小腹上後,舒適地閉上眼。
“我受傷那晚,你嚇到我了……”他的嗓音略帶幾分後怕之意。
“見紅了為什麽沒有小產?”
南盈萱語音剛落,夏侯流冽就狠狠地拍了她屁股一下,她痛呼了一聲,委屈地扁了扁嘴。幹嘛打她,她說的是實話啊。
“這是懲罰,不舒服也不說,你很想小產嗎?”
“沒……”
“喂你喝藥了,所以孩子沒事。但孩子月份還小,胎位不穩,以後不許胡鬧。”
她垂頭見他似乎並無半分的不悅,相反還心情甚佳的樣子,狐疑地試探道。
“爺,你不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
“……你明明說過你不喜歡孩子,現在不想要……”
“傻瓜。”他低眉淺笑,將她攬得更緊。那是怕她有負擔,拿來搪塞她的借口。他們的孩子,他怎麽會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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