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王爺，我們何時進攻？”閔楨見查幹巴日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禁出言提醒道。

    查幹巴日從複雜的思緒中回過神，沉吟片刻：“今夜子時。”那個時候應該是最好的進攻時機，他已經和斯日波商議過了。

    “好。”閔楨應了聲，望向圾寧的眼神逐漸染上了騰騰的殺氣，更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他要讓那個女人明白，誰才是她值得依靠的人。

    一切重歸靜謐，黑暗的夜幕下醞釀著莫名的緊張。夏侯流冽、南盈萱、徐又白等眾人都沒有入睡，子時剛過，楊塬便神情緊張地疾步走了進來。

    “王爺，他們進攻了。”

    楊塬緊張中帶著一絲鎮定，凝望著目光深沉的夏侯流冽。

    “嗯，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楊塬信心十足地頷首，“他們已經在抗敵了，王妃的妙計非常地好用。”

    自雲王妃為他們出了灑辣椒油與可令人暈眩的粉末的妙計後，他便立即著手準備。辣椒油在城中百姓的幫助下，已經順利地蓄夠了整整十大桶。而那些藥粉因為沒有現成，製作需要時間，所以準備的量比較少，但仍可以應付一段時間。

    “那我們也去吧。”

    夏侯流冽淡然起身，他身旁的南盈萱也隨著他站起，他蹙眉，轉身擋在她的麵前。

    “去哪兒？”

    “你不是說去看看嗎？就......走啊......還能去哪？”南盈萱理所當然地眨了眨眼，指向大門。

    “你也要去?不行。”夏侯流冽不讚同地搖了搖頭，按住她的手肅然道，“不準。”

    “為什麽？”南盈萱倔強的揚起頭，一副絕不屈服的模樣。

    “太危險了。”

    “不，我就要去！”

    她話音剛落，不管夏侯流冽的反應，猛然甩開他的手，一股腦地溜出門外。她的速度太快，楊塬隻感覺有道影子從自己麵前晃過，她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他不可置信地四處察看，仍舊找不到她的身影。

    “王妃......王妃呢？”

    夏侯流冽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有些無奈地歎息。最近真的把她寵壞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與眾人一同走到城牆下，發現她正乖乖地站在那裏。他心頭的怒氣盡消，問楊塬拿了套將士的盔甲，緩緩走到她麵前。

    她怔怔地看著他替她理了理鬢間的發絲，將頭盔戴在她的頭上，然後又幫她把盔甲穿好，低聲叮囑道。

    “自己弄好，別讓你舅舅他們認出你。”

    南盈萱當然明白他的用意，抬手將正了正身上的盔甲，見他還是一身便裝，又焦急地催促道：“你也去穿啊，他們認出你才是麻煩事......”

    “我會穿的。”夏侯流冽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牢牢地牽緊她的手，“待會兒乖乖待在我身邊，不許亂跑。”

    “知道了。”她順從地點點頭，反手握緊他的手。

    夏侯流冽瞥了楊塬一眼，而後帶著南盈萱一步步地踏上了城牆。

    在沒爬上城牆之前，南盈萱就已經聽到攻城的呐喊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但當她真正站上城牆，她才知道，這場戰爭遠比她想象得要激烈。

    那些蒙古將士身著她熟悉的蒼狼戰服，前赴後繼地順著攻城梯往上爬，即便前麵的人被擊落，後麵的人仍然無畏地向上爬著。而大夏的將士則不斷地擲下滾石、滾木等，讓他們無法前進，甚至是摔落。

    南盈萱的辣椒油與粉末起了很大的作用，不少蒙古士兵被辣椒油辣得不停流淚，或是被藥粉弄得一時暈眩，無法保持平衡，從而摔下了梯子。

    見此情景，楊塬忍不住稱讚道：“王妃果真是妙計啊！”

    夏侯流冽嘴角浮起些笑意，側頭望向南盈萱，卻見她正出了神地望著某處發呆。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了正騎馬傲立於陣前的查幹巴日。

    對，南盈萱的確是在看查幹巴日，但她腦子裏想到的卻是另一副場景。方才，她在城牆之下等夏侯流冽之時，雖是深夜，城牆下卻已經聚集了一部分神色恐慌的百姓。

    他們大概是被這攻城的呐喊聲與撞門聲吵醒的，即便被士兵以危險為由驅趕，他們仍然屏息凝神、一動不動地守在城牆下，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從外麵被不斷撞擊的城門。

    他們害怕圾寧被攻破，害怕會失去他們的家園。那種極度恐慌的眼神，隻一眼，就被牢牢地印在了南盈萱的腦海裏。

    城牆的另一頭，是完全不同的場景。此處呐喊聲與驚呼聲混成一片，不斷地有人摔落，又不斷地有人爬起，再摔落，再爬起，直至再也無法動彈。而那騎馬駐守在後方的查幹巴日、斯日波、閔楨卻是一臉的漠然。

    南盈萱盯著查幹巴日那雙即便在黑夜中亦銳利如鷹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們的爭吵。

    她質問他，為何要將這些蒙古勇士推上戰場，讓他們無辜地去送死。他卻回答他說，隻有進攻才是保護蒙古最好的方式。

    就算過了這麽久，她還是不認同他的觀點。

    “萱兒？”夏侯流冽喚了南盈萱一聲，見她沒反應，摟過她的肩晃了晃，又喚道，“萱兒？”

    “嗯？”南盈萱有些迷惘地轉過頭，“怎麽了？”

    “想什麽呢你？”她這狀態實在讓他有些不放心。

    “沒什麽。”南盈萱掩飾般地垂頭，她並不想在這時候讓他分心，“就發會呆兒……”

    夏侯流冽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也沒空哄她，繼續將目光放回到戰場上。

    這邊的斯日波望著前方那一群被辣椒油辣得還在拚命流淚，在地上打滾的蒙古將士，煩躁地哼了一聲。

    “怎麽回事？這樣下去不行啊，恐怕等到天亮都攻不下這座城，到時我要如何向父汗交代。”他可以答應了父汗，天黑之前絕對會攻下這座城。

    “斯王爺。”閔楨淺笑著湊近斯日波的耳側，“閔楨有一法，不知斯王爺想不想聽？”

    “你說！”斯日波一聽，麵色驟喜，“還有什麽法子，趕緊說出來。”

    “讓弓箭手放箭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