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史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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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死……”古月在動了動手指,徹底清醒過來,眼神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惶恐,“皇上,我……”
身體虛弱,一著急便咳嗽起來。
景信輕拍她的後背:“古月,朕沒有看錯你。”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被這麽溫柔的對待,對方也沒有計較她剛才的失禮。
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心緊縮起來:“暮煙她……”
“對於自己的手法有所懷疑嗎?”芳舞門的掌門出手,出來都是一刀致命,不留後患。
記憶中的畫麵在腦海中重放,是她,是她親手殺死了暮煙!鮮紅的血從暮煙的胸膛,嘴角流淌出來,浸染在紫色的衣裙上,淒美得讓人心疼。
她原本以為自己也會死去,所以出手不留餘地。沒想到,卻偏偏隻有自己活了下來。
心如刀割。芳舞門,跟她而來的四個姐妹,一個也沒有留下。她們均是為了自己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如果不是自己這個自私的選擇,她們又何至於死於非命!
古月捂著劇烈作痛的胸口,為什麽那個死去的人不是自己呢!她寧肯已經死了,也不要一個人苟且偷生!
“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許你死,聽到了嗎?”他抬起她劇烈顫抖的下巴,“除非有一天你已經失去利用的價值。”
“我還有什麽可利用的價值……”她的眼睛裏隻有絕望。
“知道朕為什麽不殺赤雅公主嗎?”
古月麻木的搖頭。
“因為她的存在證明著朕的存在,你也一樣。所以朕不希望你死!”他的眼眸冷寒中透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你不怕我殺了皇後嗎?”
“朕相信,你不會的。”他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皇後是比朕更重要的存在。”
古月心口一震,也就是說,如果她殺了皇後,便等於殺了景信。這個男人究竟要對她殘忍到何種程度才能罷休,明知道她即便是自己死,也不會傷害他半分。
“你的身體還沒有複原,好好休息。皇後需要你的照顧。”
忠心,大概就是她存在的價值吧!原來她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史書館,斜陽穿過雕花的木窗照進來,映在木質的書架上和地麵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風穿過外邊的竹林,帶來一陣陣淡淡的竹香。
林紓一身淡雅米白的棉麻長裙,捧著重重的一卷書簡,依靠在高大林立的書架上,閱讀上麵的文字。看得久了,眼睛便困倦起來,室內光線的暗淡,看起來就更加吃力。
林紓放下竹簡做出的書卷,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抬頭看窗外,才發現已經到了傍晚時候。
這幾天,古月不在,新換了一批宮人,一個個謹小慎微卻有笨手笨腳的,呆這樣一個壓抑的環境裏,很是不自在。於是,這幾天少有人來的史書館,成了她消磨時間的地方。
古月回家探親,暮煙也入宮期滿,回鄉去了。對此,她自是不好說什麽的。
景國的皇宮比曆史上的宮廷要有人情味兒得多,這是進步和文明的表現。三年期滿可回歸故裏,榮耀嫁人,總好過一入皇宮便要一生服役,不得自由要好。
讓林紓奇怪的是,這裏的史書隻記載了景國二十二年前的事件,其後至今的這些年,完全一片空白。
從地理圖文的記載,這世界一共有十六個國家。
較大的國家有丹國,墨國和朱國,丹國和朱國曾共為一個國家,分裂數十年後,再次一統合並。景國吞並了達國,岐國和隅國。因此現在僅剩下十二個國家。
其中,勢力為強的是丹國,關於丹國和墨國的記載也是少之又好,所以這些天找到的有參考價值的書籍並不多。
見光線逐漸暗淡,再不回去,隻怕鳳儀宮的宮人又該提心吊膽地尋來了。
前幾天,她在這裏看書,忘了時間。景信辦公完畢,溜達到鳳儀宮發現她不在宮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大是震怒。幸好她及時的趕到,要不那十多個宮人都會受到責罰。
對此,她不隻一次勸說,對宮人不必如此嚴厲,更何況這也不是她們的過錯。
以前鳳儀宮的常用宮人有六名,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少,大家相處的久了,了解了彼此的性情,倒也融洽。
如今一下子變成了十六位,她可真有些吃不消了,即便是坐牢,也比現在自在些。人是不少,卻沒有一個可以聊天的。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別人就要琢磨良久,生怕觸犯了她身為皇後的威儀。
若不是無聊的緊,又不願看別人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臉,她也不會躲到這裏來。
收起書卷,正欲起身,因坐的久了腿腳麻了,竟險些摔倒。慌亂中扶向書架,自己是站穩了,卻有幾一卷書從高處落了下來,砸在肩頭上,弄得一臉灰塵。
林紓用手揮了揮麵前烏煙瘴氣的空氣,咳嗽了幾聲,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卷,上麵的一行文字讓她心頭一震:墨國太子墨陽……
墨國太子墨陽,好熟悉的名字!
是了,這不是在幻境中,聽到的那個名字嘛!
緊忙打開書卷來看,記載的正是墨國的事情。
她隻知墨國新繼位的皇上被成為文宣帝,卻從沒留意過他的名字,再說國君的名字,也不是其他人敢隨便提及的。而她身處後宮,身邊的宮人自是不敢隨便非議什麽的。因此,她雖是皇後,卻真真成了籠中鳥,井中蛙。
墨國太子妃霖姝為相國霖啟輒之女,為人暴虐,性情嬌縱,固不得太子歡心。
嫁於太子一月有餘,連起事端,不得安寧……
林紓的心砰砰直跳,其後記錄的便是太子妃遭遇強,暴,性情大變,並於宴見丹國太子赤焰的宴會上,大展身手,以精湛的才藝,震撼在場的文武百官,並獲得丹國太子的青睞。自此後,霖姝和太子逐漸好合。
看著這些文字記錄,林紓驚詫之餘,隻覺這些情景似曾相識,但又確確實實是第一次接觸到。想去努力回想,大腦卻一片混沌,連腦仁也隱隱作痛。
再想查看更多書卷,卻發現光線暗淡,已然看不清楚了。便隻要將書卷置於架上,琢磨著明天再來,興許還能有新的發現。
離開史書館,回到鳳儀宮,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一進殿門便見宮人們跪了一地,林紓心下叫苦,顧不得多想,林紓緊忙跨進入,正看到景信坐在其中,臉色甚是難堪。
景信聽到有些匆忙的腳步聲,但見一襲素白的的身影出現在麵前,神色略略緩和,並不發話。
林紓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上前道:“這又是做什麽?不就是出去溜達了半天,她們又沒做錯什麽,幹嘛又讓她們罰跪?!”
“按照宮規,主子出行,宮人必須隨行侍奉,保護周全,而她們都做到了嗎?”景信冷色道。
“我又不是三歲的孩童,這皇宮熟悉得很,又不會走丟,讓她們跟著做什麽?寶寶不讓我哄,別的地方也不讓隨便走動,我究竟是皇後,還是囚犯呢?”這一回,她也不高興了。
“寶寶感染了風寒,自然有宮人照顧。你身為皇後,鳳體尊貴,難道不懂得愛惜自己嗎?”寶寶被塗抹毒藥之前雖然已經被喂下解藥,但終究太過年幼,還是受到了毒藥的侵襲,雖然性命無憂,但卻高燒不退,他豈能讓皇後知道呢!
“皇後的身體要緊,其他人就不怕感染風寒了嗎?我多少懂得些醫治的辦法,照顧起來總比別人更好一些。”一想到寶寶在生病,自己卻見不著,就說不出的氣餒和難過。已經許多天沒有見到寶寶了,每天也不過是宮人過來稟告一回,讓她安心。
“皇後要在禦前侍奉,你感染了風寒,朕就距離風寒不遠了。”
聽了這話,林紓既覺得可氣,又是好笑:“強詞奪理,我如果真得了風寒,是斷然不會傳染給你的。你躲得遠遠的不久好了,何苦非得跟我耗在一處?”
“朕就你這一個皇後,你讓朕去哪裏?”他一把拉過她的手,眼裏盡是氣惱。
“你這麽大的人,非得有人陪著不可嗎?自己一個人睡又能怎樣?”讓她鬱悶的是,自從兩人住在了一處,皇上便不肯再回自己的寢宮。即便是在她不方便的那幾日,也非抱了她睡才算安心。
聽聞,女子的月事被認為是不吉利的,即便是普通人家,到了這幾天,夫妻兩人也是要分床而睡的。而男子沾染了血漬,則更加不祥。但景信身為國君,卻偏偏一點都不在意,有一次,睡得太熟,弄到了他的身上,也不見他因此生氣。
“你懂不懂為婦之道?侍奉好夫君才是皇後的最大職責。你竟然讓朕一個人睡!”
“好啦,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讓她們都起來吧!跪在地上多涼啊!”林紓腆著臉笑。
“你關心她們倒是比朕還多!”對於這樣的皇後,他是真心的無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