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幽居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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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華南被戲弄後不惱反笑,林紓也是一笑,“我覺得好不好,有什麽緊要的?你不是向來最喜歡調,戲人的嗎?什麽時候轉了性子,喜歡被人調,戲了?”
“偶然換換口味,被人調,戲也不錯。”華南意猶未盡道。
“如果實在閑的無事,幫我搬琴好了。”林紓毫不客氣地指揮麵前的花心美男道。
當初聽到對方的名字,林紓的腦子裏浮現出的兩個詞,一個是“花男”,一個是“華南虎”。
“給你特地找了下人來侍奉,你不肯,每次來都拿我使喚。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華南歎了口氣,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嘴裏抱怨著,卻還是抱起了古琴,跟隨林紓向著林間清幽雅致的小別墅走去。
林紓走在前邊,抿嘴一笑也不理他。
華南加快幾步跟過去,笑嘻嘻道:“我幫你搬琴,你可怎麽謝我?”
“你想讓我怎麽謝你?”林紓乜斜著眼,看眼前這個斤斤計較的男人。別看他平時揮金如土,在有的時候卻精打細算,錙銖必較。
“給我好好泡一杯茶,做幾樣精致的小菜,再陪我小酌幾杯,總是少不了的吧!”華南盤算道。
林紓嗬嗬一笑,“我這裏可沒什麽好吃的,不過是幾樣醃製的小菜,外加粗茶淡飯,比不了你府邸的山珍海味。”
“你想吃,我每天都可以讓人給你送來。山珍海味易得,倒是你親手做的小菜,尋遍天下,隻怕也就這一處有。”華南微微一笑,魅力四射。
能扛得住這樣誘,惑的女人,他以前從未經見過,唯獨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天生對美男有免疫力。
看到他這樣“有錢”“有才”“有色”的頂級好男人,竟然視而不見,而且常常將他當作免費的仆人使喚,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進了精致素淨的院落,一隻雪球似的貓兒便從院牆上跳了下來,到林紓腳邊撒嬌。
林紓抱了它,和華南一同進了小廳。
小廳裏擺放著幾盆時下開得正好的花,和幾盆別致的盆景,倒和院落中的花樹交相輝映,不乏樂趣。
雕花小窗敞開著,四下裏通透,不時有鳥雀進來,啁啾幾聲,並不怕人。
這當然得益於林紓經常喂他們穀物的緣故,所以,即便沒有圈養在籠中,它們也不飛遠,隻在林中歇息,玩樂,偶爾也進來乞食,嬉鬧幾番。
因華南常來與此,這些鳥兒似乎通靈性般,並不因懼怕躲避。
華南在一處窗前坐下,抓起一把穀子在手裏,鳥兒便飛過來啄食,倒也悠然自得,有趣的緊。
林紓權當盡地主之誼,也不怪他多事難伺候,還真從紅木小廚中取出幾瓣梅花給他沏了一杯,端過去。
華南喂完了手裏的穀子,拿起一旁的白色手巾仔細的擦了擦手,端起茶水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這梅花經過你的泡製,真是比冬天初開的時候還要清香。”華南品了一口笑吟吟道。
林紓抿嘴一笑,“什麽樣的好茶,你沒有品過,我這裏的梅花難道比千金一兩的金絲龍鱗還好喝嗎?”
所謂的金絲龍鱗是一種長在雪峰之巔的茶樹開出的金色龍鱗狀的花朵,具有滋養保健延年益壽的功效。
此樹的茶葉已經非常難得,花朵更是珍貴之極。此花入水即化,幻化成一朵絢麗的金花,在水中若隱若現,且仙霧繚繞,是不可多得的極品。
她曾品過一次,味道之清新獨特,讓人記憶猶新。
華南又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道:“金絲龍鱗有價,林姑娘的泡的茶可不是輕易可以喝到的。”
“說這麽些花言巧語,那我今天便讓你喝個夠吧!”林紓說著話,又續了水。
“難道把我灌個水飽,就想打發了,這未免太容易了些。我還指望著能吃上你親手做的菜呢!”
林紓最不喜好色,以及無理糾纏的人,但這個人她卻沒有辦法。
倒不是因為對方是她的“金主”,不好駁麵子,而是這個人骨子裏的不羈和灑脫,並不讓人厭煩。
雖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但卻並不庸俗輕薄。和其相處,也不會感覺有壓力。
對於不了解他性情的人,若是按他的話語一五一十的照搬去做,或者特別嚴肅謹慎的對待,反而無趣了。
“既然你想吃,我便做給你吃,隻是需要時間,你若覺得無聊,就和雪兒一起玩吧!”林紓說著話,召喚雪兒過來。
“今天這麽好心,肯做給我吃?”華南有些受寵若驚道。
“前些天閑來無事采了些野菜,挖了些竹筍,又正巧采到一些靈芝菇,不做給你吃,也是要放壞的。豈不可惜了?”
華南英俊的臉上垂下幾條黑線,“采這麽多食材,你平時都不吃嗎?”原來是自己不吃的,才給他吃,這個女人是不是太氣人了些?
“平時自然是吃的,可惜這幾天我斷食,暫時不能食用。本來還想養幾隻小兔來著,既然你肯吃,那也再好不過。”林紓嗬嗬一笑。
華南英氣的眉毛挑了挑,越聽越覺得傷自尊,竟然把自己當作兔子來飼養了呢!
不過,他很快被新的信息給吸引了,抬眼將林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可謂是身段娉婷,玲瓏有致,胖瘦適宜,哪裏用得著斷食呢?
“這麽好的身材,還用再減肥嗎?你終日幽居在這裏,都不肯出去,胖與瘦又有什麽關係?”華南納悶道。
連自己這樣的男人她都不肯嫁,真不知她這輩子還能不能將自己嫁出去。
“斷食不是為了減肥,而是為了讓身體排毒,放鬆精神,這是一種生活態度,反正說了你也不會懂。”
華南狹長充滿智慧的眼眸中滑過一道狡黠之氣,依舊一臉的笑意道:“那你隨意吧!我可是真餓了!”
他就不信,待會兒飯菜上桌,她能抵得過食物的誘,惑?他可不信不吃飯可以強健身體。
林紓也不與他多講,出了小廳,便去廚房做飯去了。
四個月前,華南遊商到景國邊境,遇到了昏迷在雪地中的林紓。
那時的她蒼白的如同一朵雪蓮花,美得不似凡人。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生了病還能美得這樣驚魂奪魄。差點就以為,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
自從林紓到了商隊,便有人四下裏議論說是雪狐變成的,恐怕會不吉利。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隻一眼便讓人奪取的魂魄,滿心滿腦就是那張美得超凡脫俗的臉龐了。
傳說中的故事自然而然的浮上腦海,謠言便由此傳播開來。
林紓隨著車隊,在馬車中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十多天,這才到達了薛國的都城薛城。
再醒來時,發現已經置身於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了。
先前的記憶恰似前塵往事,無論是美好還是傷痛,她都無力再回首。
剛開始,她以為華南隻是一個放浪形骸的紈絝子弟,後來才發現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精明和優秀。
如今無處可去,有所依附,安定下來,倒也不錯。
那時,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沒有恢複,她慣常做的事情,就是立在窗前看雪。
而華南也習慣了她的孤僻,因她不肯說話,下人們都以為她是個啞巴,或者真的是狐仙因而不懂人語。
麵對這些流言蜚語,華南淡然一笑,從來不曾放在心上。
這個女人能不能說話,並不重要。他身邊嘰嘰喳喳喋喋不休的女人還少嗎?
與其他飛蛾撲火般向他湧來的女人相比,這個女人的安靜倒更讓他欣賞和放心一些。
對他來說別院中多一個安靜的女人,和多一件古董,一盆盆景沒有區別。不過在遇到林紓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還有收養活人來欣賞的癖好。
除夕夜,無意間經過清韻閣,聽到風雪中傳來隱隱約約的琴聲,差點將他驚到。
這裏曾經居住過一個女人,已經離世十多年了。那把琴也已經十多年沒有人彈奏過,難道是真有幽靈一說?
華南是最不信鬼神的,進入院中,發現廂房的燈亮著,一個清麗的身影映在窗子上,正是撫琴之人。這情形像極了記憶中這個院落的女主人。
走近了,除了琴聲,還有低聲吟唱的聲音,這是戚夫人在世時最喜歡的詞曲,由戚夫人親自譜曲,他的父親填詞,如今兩人在這院落裏彈唱相依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等推開了虛掩的房門,看到了裏邊彈琴人的真實麵容,緊繃著的神經才算舒緩過來。
林紓聽到響動,回過頭去,見到華南到來,不免有所驚訝,未留意手下的琴弦彈回的時候,劃傷了手指。
不由發出一聲輕嘶,顧不得是何人到來,林紓緊忙拿起手帕來擦拭琴弦上的血跡。
華南不問她如何到了這個院落,也不問她為何會說話而不在人前言語,看她專注地擦著琴弦,全然不顧自己受傷的手,就加緊幾步上前,拉過她的手腕,用雪白的手帕裹住受傷的手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