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書法大家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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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愛臉上凝霜,他看著高陽公主的表情毫無波瀾,似乎她的任何惡意言辭都擾亂不了他的心緒。
倒是紇幹承基——
房遺愛嘴角哂笑,他終於明白今日紇幹承基的反常了。不,也許早之前這人就是高陽公主的裙下之臣了。
房遺愛倒不信高陽公主能喜歡上紇幹承基這等粗魯壯漢,從辯機的行止儀容上便能判斷出來,高陽愛的是那種顏值上品的俊美兒郎。
正是因為這樣,高陽今日的出現必然是針對某事,紇幹承基可是太子的心腹……房遺愛忽然想到太子日後謀反的事,等見了樓梯口又出現的人影,他便心底有數了。
當今的五皇子李祐被皇帝封到齊州,太子李承乾將來的謀反失敗也是源自齊王李祐的謀反牽連出紇幹承基。
至於其中有沒有貓膩,房遺愛眼角餘光瞥了一下那心思全然在高陽公主嬌軀上的紇幹承基,他半闔眼皮,背過的手指摩挲著。
這時,樓梯上又有腳步聲,一個眉眼微微邪挑的年輕男人過來喊高陽“十七妹”,待他看見了房遺愛微微驚奇下,然後哈哈一笑,便請他上三樓見識一下。
房遺愛蹙眉,身邊的趙德子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氣,但僅一瞬寒氣便消失了,趙德子還以為是錯覺,隻見房遺愛對李祐微微頷首,跟著對方上去,高陽公主冷哼一聲,也沒說什麽先一步回到三層。
到了雲來酒樓的頂層,房遺愛就發現原來魏王李泰也在此地,魏王眯著眼睛,等著房遺愛揖禮完畢後才“客氣”道:“都是大唐的風流才子,今日不論上下尊卑,同好相處,不必多禮!”
等魏王說罷,周圍自然有人捧著,有他門客士人一頓誇獎魏王不愧是禮賢下士的賢王芸芸,倒是那齊王李祐不屑的撇嘴,魏王見了眸色一凝,隨即掩去了怒色。
“房駙馬近日可曾有好詩?”駱賓王等大家熱絡完,湊過來企盼看著他。
房遺愛臨窗坐下,紇幹承基大咧咧挨著他坐下,但趙德子卻沒有。
趙德子雖然是東宮的中使,在內侍中品級並不低下,可到底也是個宦官,遂他隻識趣地站在房遺愛身後,倒像是房遺愛的跟班,他也不見介意。
“詩麽,其實東宮的於詹士說的很對,都是小道爾。”房遺愛悠悠然說道,把張玄素和於誌寧懟他的話搬運過來。
太子老師的話不中聽,駱賓王聽後不渝,也不好說些什麽,其他人也都神色尷尬,在場的還有長孫衝夫婦,聞聽這話的長孫衝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長孫家和房家世代不對付,他跳出來諷刺道:“我看房二你該不會江郎才盡罷。”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刺耳又尖啞。
高陽公主此刻跟著笑著,甚至都笑出了聲音,所謂銀鈴般笑聲不過如此。
房遺愛厭惡的皺眉,順帶對身邊坐著的紇幹承基非常不順眼,這人如今看來定是個反骨仔,但紇幹承基卻是李承乾非常信任的忠心屬下,說不準何時這人他能用得上。
“有駱賓王在這裏,何須我湊這熱鬧。”房遺愛並不反感大詩人駱賓王,這話還是緩解了針對他的意思。
駱賓王忙謙道:“膳郎上次的《將進酒》實乃曠世傑作,將來必定流芳千古……我是萬萬不及的。”他這時想起房遺愛早就說過不喜“駙馬”這稱呼,急忙改了。
房遺愛聽了誇獎的話,神色巍然不動,一點都不驕傲自得。
這詩是李白的驕傲,與他何關。
“不如你們各自寫各自的詩篇,留下墨寶於此壁上——也好流芳千古。”高陽公主忽然插言道。
她言笑盈盈,“溫柔”地瞅著房遺愛,倒讓不明真相的人誤會。
齊王李祐哈哈笑道:“十七妹可真想駙馬讓揚名天下,流芳千古啊。這個提議好!好提議!”他非常給妹妹、妹婿“捧場”。
隻是,說完他才方發覺,這夫妻兩人怎麽沒挨著坐一起,反而是高陽公主挨著魏王。
李祐心下狐疑,但他本不是多智之人,念頭一起便放下,渾不在意了。
房遺愛瞥了李祐一眼,對這人非常沒好感,他喝著剛剛上來的茶湯,隨即撂下茶碗,這等蔥薑熬煮的茶水他越喝越不習慣,味道太雜,反而失了天然。
就像在場這些人,心思太多,惹人厭惡。
高陽公主的提議得到齊王的支持,本來這次聚會的名頭就是魏王借著給李祐接風洗塵的名義舉行的,不用李泰吩咐,雲來酒樓的小二早就備好上等的狼毫筆和徽墨。
高陽公主言笑晏晏,上前就要研墨,逼著房遺愛書寫字題在雲來酒樓牆壁上。
房遺愛神情一冷,還是趙德子笑眯眯搶過筆墨,“這事還是老奴來罷。”
果不其然房膳郎聽了後神情微緩,算是承了他的情。
高陽心裏打的什麽主意,房遺愛一看便知,不就是死認著他是“沽名釣譽”,要在公共場合揭開他的麵皮,敗壞他的人品和名聲。
心底冷笑,這時來了一陣涼風,涼冷的房遺愛胸口一澀,眸中的冷色淡去,他將來最臭的名聲還不是高陽公主帶給他的,就如同那竇奉節似的,下場還不如人家呐。
這時已經提筆的房遺愛突然惱怒,他眯著眼睛看著高陽公主,雖然看的高陽厭煩,但麵對這種“熟悉”的表情,高陽反而一點不懼怕回瞪。
房遺愛扔掉狼毫筆,大聲嚷嚷:“我還不寫了。你說讓我寫,我就寫啊,給我多少潤筆費?!當我傻啊!”
“……”
“……”
眾人一怔。
駱冰王正寫了第一個字的,收筆都彎了一下,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筆瑕疵汙漬。
還是高陽公主嗤笑一聲,“駙馬該不是怕了罷?”
房遺愛回瞪,怕你啊。
他膽子現在就是大,比以前“優秀”很多了,房遺愛內心感歎著自我進步。
“不怕為何不敢題字?”高陽眼珠一轉,“這字可和詩賦不一樣,需要多年苦練,作假不得。”
屋內靜默,駱賓王等人都看兩人鬥法,他們算是明白,高陽公主擺明了這是鴻門宴,針對的還是她自己的駙馬,質疑其駙馬的才華。
不乏有人早就心有疑慮,遂這裏也沒人幫忙房遺愛說話,這實在是房遺愛以往從未傳出什麽才華名聲,恐有武力倒是公主下降時聖旨中皇帝有褒。
房遺愛最受不得別人瞧他不起,他冷哼,揚起下巴轉頭卻衝向掌櫃——
“你們給潤筆費嗎?”
掌櫃一愣,雲來酒樓向來與別個不同,才子們都高高興興留墨,頂多免費給吃一頓,什麽潤筆費沒給過,但他反應機敏,看到了魏王和高陽公主的表情,急忙道:“駙馬的潤筆費不缺的,十金奉上!”
“嗤……十金?”房遺愛眼神鄙視。
“不,百金奉上!”掌櫃的咬牙道,說完他腿抖打顫,暗地裏望著魏王一眼。
房遺愛見了百金呈上,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得駱賓王都心中一動,雖然貪財但很實際啊。他嘴巴微微動了動,但也下不了臉皮跟掌櫃的開口也要個潤筆費,隻能歎氣有氣無力地寫完一首他曾作過的詩。
此時眾人都等著房遺愛“一展才華”,尤其是那長孫衝,魏王倒是維持著風度,手底下有一幫“幫閑”起哄。
房遺愛看在金子的實惠上,決定一展自己非凡世人的才華——提筆寫了一首詩在牆壁上,卻不是那《將進酒》。
他總覺得李白的詩需配得狂草和烈酒揮毫,而他練字時間有限,這點高陽公主確實聰慧,能抓人軟肋。
字跡卻不是能短時間練就的,否則也就沒有王羲之洗筆墨池的事跡了。
可他寫出來的一筆毛筆字卻讓現場眾人一陣靜默。
高陽公主也是懂書法的,她能討得皇帝李世民開心,自有其擅長之處。當今一筆飛白書著名朝野,高陽公主自小就練得這個。
此時見了房遺愛的書法,她啞口無言。
這不是書法好不好的問題,也不是房遺愛新詩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房遺愛開創了一個書法先河,自成一脈的成就。
房遺愛得意地環顧眾人神態,差點兒笑出聲音來。
在場的隻有紇幹承基這個粗人不懂,但他也會看大家臉色,不由盯著房遺愛看。
房遺愛這回不假辭色,對他冷哼一聲,還特意挪開一個座位,離得他遠遠的。
“這是什麽體——從未見過,難道是二郎所創?!”駱賓王驚呼,喚回了大家的神智。
“——瘦金體。”房遺愛點點頭,宋徽宗什麽不行,但藝術天賦是有的。
高陽想為難他,必然想差了。他是腕力不夠,筆法青澀,可架不住他能開創書法新道。
此時房遺愛的墨跡青澀稚嫩反而不那麽重要,駱賓王等人就替他補充了。
一個叫王方翼的弱冠郎君歎道:“雖然筆法青澀,力道不夠,但字體渾然一體,自成一脈。想必是駙馬剛剛練成的,不須多久,就能成一代大家,說不得能媲美王書聖。駙馬真乃天縱之才!”
魏王不得不點頭附和,他扭頭看了妹妹高陽公主一眼。
高陽公主傻眼。
她狠狠地盯著房遺愛,似乎在懷疑這人是誰,可房遺愛回瞪她的那通神態,明晃晃的告訴她,她那名義上的駙馬都尉還是那個她一直瞧不上眼的駙馬!
房遺愛誌得意滿的落座,開吃。
當然掌櫃奉上的百金他就不客氣的笑納了。
不過這雲來酒樓的菜品怎麽這麽眼熟呐,這炒菜的方法,還有這魚丸內裏怎麽和他與東宮廚子研究出來的一模一樣,甚至還改良的更加美味。
房遺愛咬了一口魚丸,外層是上等魚肉做成的,內裏是豆腐和蟹黃調製的,吃一口,口齒留鮮,美味異常,也不知還添加了什麽調料。
房遺愛狠狠地吃了好幾個,這魚丸的做法讓太子李承乾進獻給宮中了,卻沒想到短短時日外麵的雲來酒樓就做成了。
豈有此理!
版權費呢?專利費呢?
天下還有講理的地方嗎?!
房遺愛瞪視著魏王李泰和高陽公主,十分懷疑這雲來酒樓就是他們的生意。
……
“掌櫃的,掌櫃的,樓下有客人被魚丸噎死了——”此時突然有小二蹭蹭飛般跑上來驚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之前的未來老烏鴉,“蘼洇”,“mayi等人好多瓶營養液和地雷!麽麽噠愛你們!
注: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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