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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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遺愛在皇帝麵前慷慨激昂, 可回家後就遭到盧氏的一頓痛罵和哭啼, 房玄齡卻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

    本來盧氏最近就在張羅給二兒子找個通房,二郎實在太苦了, 這些年心裏恐也不痛快,娶個公主為妻還趕不上沒娶妻時的光景。

    事情幾乎已經成了定局, 盧氏也隻能接受。

    皇帝當時當場答應了自家二郎的精忠報國的懇求,並且大力表揚, 弄得幾個勳貴家中都出了一個子弟, 要隨軍平定亂臣賊子。

    大軍開拔之前,領軍將軍卻定了下來,等房遺愛知道的時候,方才知曉竟然是太子親自統率一軍——

    聽聞之後,房遺愛愕然。

    這竟是一個大的事件改變,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房玄齡甚至回家之後, 讚歎太子殿下的謀定風略,“隻是太子殿下畢竟身份貴重,聖人不舍得。”房玄齡道。

    家裏成丁的大兒子房遺直附和父親的想法, 甚至神情有些蠢蠢欲動, 誰都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現在天下已定, 並沒有多少參與戰爭的機遇, 父親房玄齡的爵位也是隨當年的秦王殿下南征北戰得來的, 雖是文職, 也大唐即便是詩人文人, 也都會君子六藝,騎射一樣不太差。

    房遺愛瞥了他一眼,倒是更為關注二兒子房遺愛是如何想的。

    他一直以來知曉二郎心裏一直“不忿”繼承不了爵位的事情,甚至曾經他和高陽公主在院落裏的私語,他兄長和嫂子房遺直都能聽聞,難道作為一家之主、一國之宰相的房玄齡還能不清楚。

    他隻是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罷了,到底還是想著為二兒謀求個將來,隻是他沒想到房遺愛居然不懼戰場刀光火血……該不會是天真的不知曉上戰場的殘酷罷?!

    突然,房玄齡作為一名父親,十分擔憂起來。

    房遺愛今日沉默寡言,倒不似之前在帝王麵前的熱血沸騰,他越是這樣,房玄齡越是擔憂房遺愛當時隻是激情作祟,一時衝動。

    “阿耶,兒知曉輕重。”房遺愛在房遺愛旁敲側擊“提點”自己的時候,忽然說道。“隻等著聖人給兒安排個位置,兒不會給家裏惹禍。”

    房玄齡聽罷,歎了一口氣,然後卻板著一張臉囑咐道:“你不貽誤戰機便可,功勞大小不必計較。”

    房遺愛點點頭,房遺直倒是替弟弟擔心起來,卻張嘴說不出什麽,他心裏是有些別扭的,一直認為是因為爵位繼承的問題,逼得房遺愛不得不去戰場上搏富貴和爵位。

    房遺直甚至再次起了讓爵得心思,隻是房遺愛現在不知為何,隻一個眼神就讓房遺直這個作大兄的閉嘴沉默。

    太子總覽督軍,但朝廷領兵的真正有經驗的將領人選很快便定下來的,李世民調派啟用了名將薛萬徹,也就是高祖的丹陽公主的駙馬都尉,全麵負責圍剿齊地叛軍。

    因為是皇帝的兒子謀反,在李世民考慮再加選個宗室王爺,督軍總領全軍將士的時候,太子李承乾上書,請命親征此次齊王的叛亂。

    原本李世民等人是考慮派的宗室人選是荊王李元景的,但太子的自薦,讓眾人多了一個選擇,雖然皇帝擔憂太子的安全,一開始並不同意,還是李承乾說起東宮的那件私藏盔甲一事,讓李世民慎重思考。

    因為紇幹承基馬上風意外死亡,舉報人雖然牽扯出他來,在皇帝得知他這個死法後,不是不有懷疑是太子“殺人滅口”,但東宮死人早就派了刑名調查,看驗屍的記錄紇幹承基之死真的是意外,太子的應對和加之背後浮現出一係列事情,更是讓李世民懷疑,背後一直有人在太子的東宮安插釘子,例如這個紇幹承基就是齊王的人。

    隻是李承乾心知肚明這人背後的罪魁禍首是誰,卻因為魏王謹慎,他並不能因此舉發他。

    不如,他趁著齊王叛亂的這刻,跳出長安。

    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

    李承乾向聖人提出此議,並不是毫無準備,又有侯君集等人勸說,皇帝心裏也逐漸動搖,加上鍛煉太子的緣故,和一些人的樂見其成謀算下,朝堂上竟然通過了讓太子去平亂的提議。

    高陽公主去了魏王府上,十分不解抱怨李泰。“四兄,太子去了領了戰功,豈不是更有威望乎?”

    李泰挑眉,喝了一杯清酒,道:“你以為阿耶真的高興?何況,太子離開長安,我卻離阿耶更近,戰場上瞬息萬變,險之又險,流矢飛箭更是無情……為兄真是替太子擔憂啊。”

    他這話說的已經夠直白了,隻是表麵上魏王李泰還維持著一副弟弟擔憂兄長的模樣,十分痛心憂愁,就是被人看見了聽到了,這話也沒什麽毛病,否則即便是高陽,他也不會在她麵前這麽直白的說出他的謀算。

    魏王是打算做一些小動作,最近太子的東宮安靜的波瀾不起,那個紇幹承基怎麽查都是意外好色而死,這讓李泰暗唾紇幹承基是個沒出息的,廢了他一步好棋。

    在紇幹承基死亡後,之前的安排也被太子破解,隻能說那盔甲被太子提早發現轉移了。

    魏王李泰轉動著酒杯,一仰頭飲盡,心頭卻火起。

    太子竟然拿宮女的汙穢衣物投在枯井中,父皇竟然也信了太子,這讓他不甘心,更是因為已經打草驚蛇。

    李泰懷疑太子已經知曉了紇幹承基背後之人並不是齊王,而是自己……

    隻是,他不知道太子為何非要去平亂,但不妨他因勢利導,去謀算太子。

    魏王知曉,太子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隻要名義上不錯,聖人最終會答應的,不妨讓朝堂上看似支持太子的人顯眼一些。

    阿耶似乎是很忌諱太子得的權利更多,李泰看得清楚,這也是為何阿耶抬高自己的緣由之一,雖然李泰認為更多的是他自己才武雙全,禮賢下士的結果,這才使得阿耶越發看重自己。

    憑什麽就因為李承乾先出生,就能當下一任天子?!

    他李泰不服。

    論才德修養,他有哪點差了他太子?!

    不說魏王臉上閃過譏諷,卻說高陽公主離開魏王府,卻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公主府,或者去養母韋貴妃那裏,而是轉道去了長安城內的吳王府。

    吳王已經就藩,沒到他來長安朝見的時候,但他本人確實在京中,原是因為宮內的楊妃病重,卻是皇帝開恩,讓吳王李恪回來,才沒卷進齊王的謀反一案。

    ……

    ******

    東宮,麗正殿。

    太子動怒,趙德子找機會讓稱心出宮一趟,暗示了一番,這才讓房遺愛再次來東宮點卯。

    李承乾見是房遺愛終於“姍姍來遲”,抬眉看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麽譏諷的話,倒是與房遺愛討論了去平亂的事情。

    “聖人果真答應了讓殿下領軍?”房遺愛至今不敢相信,聖人瘋了麽,太子殿下好像在兵事在並無建樹。

    李承乾嘴角一抽,房遺愛的表情倒是大膽,一看就知道在腹誹乃至“瞧不起”他這個太子的能力。

    “房遺愛,你好像並不希望在我手下任事?”

    “……絕無此想。”房遺愛舉手發誓,搖頭否定,拍馬屁道:“殿下大軍一出,誰與爭鋒。齊軍定如土雞瓦狗一般,灰飛煙滅——”

    “哼。”李承乾唇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笑意,不細看根本瞧不出。“得了,明日大軍開拔……不過,你確實得跟著我。”

    “啥?!”房遺愛睜大眼睛,這回真是驚到了。

    他要上戰場啊,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打得齊軍落花流水,建功立業,可在太子跟前……想也知道,隻能在帳篷裏逞威顯能,拿算什麽英雄好漢。

    這麽想,房遺愛也就說出來了。

    “你,是英雄?”李承乾睨著他忽然笑道,“也是,遺愛功夫好,我是見過了的。不過這樣才應該保護孤啊。”

    太子殿下語重心長,此時杜荷和趙德子進來,聽了太子話,頻頻點頭讚同。

    “就是,房二。殿下的安危全交給你了。”杜荷也想去,可是太子殿下今日叫他來,卻是委托東宮的一些事情讓他看著,長安城內卻是需要個人給太子殿下傳信,而杜荷因為是駙馬,宮內宮外消息都算是靈通,竟是卻缺不得他。

    杜荷隻能遺憾,讓房遺愛好好立功,他在後方替他們坐鎮。

    房遺愛懶得理會杜荷,但太子的話讓他立功興頭一滅。

    他極力想打消太子的念頭,可直到第二天大軍開拔,太子果真還是讓房遺愛當了他的“帳篷侍衛”。

    晚上,營地中火把四起,軍卒卻安安靜靜,各司其職,該巡邏的巡邏,該睡覺的睡覺。

    軍營中,自有一片肅穆緊張。

    但此時,太子所在的中軍大帳卻燈火通明,因為急速行軍,房遺愛雖然騎射很好,但大腿根部也被磨得紅腫。

    竟然是薛萬徹提醒房遺愛,給了他藥膏,要他去呈給太子殿下使用。

    “薛將軍,何不親自給殿下?”房遺愛不解為何薛萬徹把這個好機會給自己。

    薛萬徹是名將,比房玄齡小上許多歲,但比房遺愛卻是大了十多歲,麵容看似三四十許,卻是戰功赫赫,從十幾歲征戰至今,有二十多個年頭了。

    薛萬徹長得英武挺拔,看似並不比那個高陽看中的和尚辯機長相差,甚至有一股威武的伶俐棱角,軍伍出身,氣勢是普通人無法與之比擬的。

    若不然,長得不好,高祖皇帝李淵也不會把丹陽公主下降給薛萬徹。

    薛萬徹卻深深看了房遺愛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遺愛,你跟在太子跟前,卻是比我需要這個。殿下初次行軍,身體應當是有所不適,我軍務繁忙,這事還請你多費心。”

    說罷,他大步就走,不容房遺愛拒絕。

    麵對薛萬徹給自己的“溜須拍馬”的機會,房遺愛摸不到頭腦,但想了想還是趁著中軍大帳的燈火沒熄,手裏拿著藥膏,進去見了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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