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句話，唐寶缸進鎮這事兒就算定了。

    可古氏不舍得呀，真如唐雲美所料，古氏哭得眼圈紅紅。

    古氏抱著唐雲美傷心難過道，“寶缸自小沒出過村，人又憨實，進鎮就怕被人欺負算計。”

    唐雲美也不想唐寶缸進鎮，店裏幫手少，隻能安慰古氏，“鏢局的周大哥人很好，答應半年就讓大哥賺錢娶媳婦。”

    說到這娶媳婦，可不止是古氏的一塊心病，全村人聽說唐寶缸要進鎮了，紛紛都不安心了。

    誰不希望自家閨女嫁個進鎮的男人，跟著一塊進鎮呀。

    還有兩天工夫，唐寶缸就要進鎮了，正在家打點行禮，村中的兩大媒婆同時找上門來。

    趙媒婆和謝媒婆，來得也趕巧，正好在院門口撞見，還各自翻了個大白眼兒。

    唐雲美見到趙媒婆就火大，拿起掃帚就往外攆，“你給俺滾出去！又來找踹？！”

    趙媒婆噗通跪在唐雲美麵前，討饒道：“小美呦，你手下留情，別再欺負俺嘍。”

    唐雲美停手，正要關上門轉身往屋裏走，就讓謝媒婆抓住手腕。

    謝媒婆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看向唐雲美，“這丫頭真招人稀罕，快帶俺去見你大哥。”

    唐雲美眨巴明亮的眸，上下左右打量，才記起眼前這個粗布素以的女人是謝媒婆，是趙媒婆的死對頭。

    倆媒婆常在村裏搶生意，就為這，倆人經常掐。

    謝媒婆比趙媒婆經驗老道，更在村裏有江湖地位，之前古氏就沒敢找謝媒婆。

    這想不到唐寶缸要進鎮，謝媒婆主動找上門來了。

    謝媒婆道：“俺不像她。”手指跪在地上的趙媒婆對唐雲美道，“她是來誆騙你家錢的，俺是帶著人家姑娘的托付來的。”

    既然是姑娘家托付的，那就進來吧，唐雲美把謝媒婆請進院子。

    “不行！”趙媒婆猛地撲上來抱住謝媒婆的腿。

    “幹啥！”謝媒婆抬腳就踹。

    唐雲美更向著謝媒婆，至少從外貌看，謝媒婆就比趙媒婆靠譜。

    趙媒婆唾沫星子橫飛，“你個謝不要臉，竟敢來搶俺生意，俺豁出去跟你拚啦！”說著，露胳膊挽袖子就站起來，張牙舞爪撲向謝媒婆。

    謝媒婆身子不如趙媒婆壯，一下子就被撲倒了，抱住趙媒婆扭打在一起。

    隻見，謝媒婆揪住趙媒婆頭發，用力撕扯，把圓圓的發髻撕得散亂，趙媒婆雙手按住謝媒婆臉上，使勁兒撓，一道道血印子出現。

    唐雲美勸道：“別打啦！別打啦！”

    謝媒婆和趙媒婆打得不可開交，還各說各的道理。

    謝媒婆嗷嗷喊：“俺是人姑娘家托付的，真二八經來說親的，你個不要臉的來幹啥！”

    趙媒婆雙手掐住謝媒婆脖子，“你個不要臉的，給俺閉嘴！”

    ……

    唐雲美扶額，無奈至極，轉頭對大屋喊：“爺爺，爺爺，倆媒婆打起來了。”

    唐學問拄著拐棍蹣跚步子，見倆潑婦抱在地上打滾，扯嗓子大喊一聲，“住手！誰的媒也不要。”

    兩個媒婆頓時停了手，個個站起身整理好衣服，撲向唐學問。

    唐學問用拐杖給一個接一個懟開，嚴肅道：“一個一個說。”

    趙媒婆哭喊道：“老爺子呦！你可得給俺做主，她謝媒婆欺負人呀！”

    謝媒婆雙手使勁兒推趙媒婆，“你給俺滾犢子！”又轉而對唐學問笑，“俺來給寶缸說媒的，村西頭王家閨女、村南頭李家丫頭、村東頭郭家丫頭，還有劉家老姑娘，隨你家寶缸挑，禮錢不用你家出，人姑娘家都準備好了。”

    趙媒婆推開謝媒婆，又翻了個大白眼，“你給說的啥媒！那幾家閨女都十五、六還嫁不出去，尤其劉家老姑娘都十八了，你這不是害人家寶缸嘛。”

    謝媒婆指責趙媒婆道：“你懂個屁！姑娘大了懂事，你還不盡給說小丫頭。”

    趙媒婆拍著胸脯道：“俺給說的丫頭又嫩又美，保準寶缸喜歡，像阿花、阿苗、小水靈、荷花，哎呦喂，那丫頭一個比一個俊，隻是讓寶缸出點兒彩禮錢。”

    唐學問點點頭，“說媒就好好說，打架幹啥！這是俺們老唐家，是你們隨便打架的地方？！”

    兩個媒婆一齊向唐學問認錯。

    唐雲美掩嘴笑，暗暗驚歎媒婆的勢利眼兒。

    唐學問對謝媒婆道：“俺家寶缸的婚事還得她娘給做主，你隨俺進屋去問問你家嫂子。”

    “誒。”謝媒婆微微一笑。

    唐雲美也隨著進屋。

    趙媒婆留在園中等著，等謝媒婆出來，她才能進屋。

    古氏、唐寶缸在屋裏聽得清清楚楚，正商量著，就見唐學問領著媒婆走進屋。

    屋中還有唐寶罐、唐雲蘭、唐寶缸盆、唐金山。

    這才早晨剛起床一會兒，唐家老太還抱著唐翠小在大屋裏睡覺呢，雷打不動。

    唐學問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唐金山坐在唐學問身邊，讓謝媒婆站在屋裏把話說清楚。

    如今媒婆主動登門說媒，唐學問自然要擺出高姿態。

    謝媒婆從懷中掏出五兩銀子，往桌子上一拍，“這是五個姑娘家給俺的銀子，誰家說成，誰家的銀子就留下。俺說媒是為賺銀子，但俺更得對寶缸負責。”

    這話聽著挺實在，唐學問笑了。

    見老爺子開心，謝媒婆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俺說句實在話，這兩天村裏都炸鍋了，就為寶缸能去鎮裏這事兒，嫁個寶缸能馬上進鎮，更衝著寶缸是個憨實人。再說句難聽的，寶缸手裏有啥錢，姑娘跟著進鎮不吃苦受罪呀，還得是年紀大懂事的靠譜。”

    聽過謝媒婆的話，唐學問又笑了笑。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唐金山，“老二，你咋想。”

    唐金山是個沒主意的，就看向古氏。

    古氏心裏有所打算，她就怕寶缸娶個心眼兒太多的丫頭，再被丫頭欺負，可是找個心眼兒少的就更不行。

    她對謝媒婆道：“還有兩天，你抓緊安排，讓孩子們見見麵。”

    謝媒婆掩嘴一笑，“那這事兒可就成了，俺這就去告訴那五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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