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唐學問抱著唐翠小去往村東頭，去住在村東頭的姐家，為過年提前走動走動。

    俗話說，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唐家老太趁著唐學問不在家，又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把嫁出去的三個姑娘也叫回來，圍坐在大屋裏。

    這會兒正是傍晚，在大屋隔壁的小屋裏，唐金山一家人正在商量著唐雲美和左沐的喜宴，唐雲蘭、郭席林也在，唯獨左沐沒在。

    唐雲美出去去個茅廁的工夫，發現了大屋的不對勁兒，回來小屋就把門關嚴，門閂插上，並告訴大家誰來也不許應門。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徐氏就來喊門，“金山呀！娘讓你們去大屋！”

    小屋裏的人都不吭聲，就聽徐氏喊、砸門，不一會兒聲音就消失了，許是徐氏回去了。

    古氏坐在椅子上，歎口氣，“這總躲著也不是辦法，不行就告訴爹，讓爹管娘。”

    “上次那件事爺爺還不知道。”唐雲蘭插話道。

    “別跟爹說了，爹身子骨不好。”唐金山很不願意告訴唐學問，擔心唐學問動氣。

    古氏憂愁道：“可是你瞧瞧咱娘，自從小美要成親，她前前後後都作翻天了。”

    唐雲美看在唐金山的份上，就沒打算再難為唐家老太，要不然她能治得唐家老太服服帖帖。

    唐雲美安慰古氏、唐金山，“爹娘你們別擔心，咱不理他們就是了。”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瘋狂砸門聲，和唐家老太嘶啞的叫喊聲。

    “你們全家都死啦！叫你們去大屋沒人聽見呀！裝啥死人呢！”

    聽見唐家老太的聲音，全家人都感到很無奈。

    唯獨唐雲美不怕，她推開窗子，朝著外麵大聲道：“咒別人死的當心自個早死。”

    說完就把窗戶關上，從裏麵給劃上。

    唐雲美對古氏、唐金山道：“爹娘你們留下，俺去大屋瞅瞅。”

    “不行，俺跟你去，不能讓他們欺負你。”唐金山一副護閨女的架勢。

    其實唐金山去大屋，唐雲美反倒施展不開，她總要顧及唐金山的老麵子。

    “爹，你聽俺的，俺先去，你們後去。”

    “為啥？”唐金山不懂。

    這會兒，外麵又傳來唐家老太的砸門聲，這回說話客氣許多。

    “老二呀！在屋不呀？娘有事找你！”

    聽到唐家老太客氣了，全家人都無奈笑了。

    唐寶盆咬住手指咧開紅潤的小嘴，“奶讓姐給教訓了，說話就客氣了。”

    屋子裏的笑聲更大了。

    唐家老太在外麵聽得見，又使勁兒砸門，“唐金山你趕緊給俺出來。”

    再一開門，見到的是唐雲美。

    唐雲美轉身關上門，對唐家老太一本正經道，“奶，俺爹娘睡下了，你這晚砸門算是擾民。”

    “擾，擾，擾民？”唐家老太聽不懂。

    唐雲美跟著唐家老太走進大屋。

    屋裏又和上次一樣，全來了，唐翠花、唐翠朵、唐翠妹也在，又擺開三姐妹一條線的陣勢，準備一起圍攻唐雲美。

    見這陣勢，唐雲美才不要進屋，她就站在門口對唐家老太道，“奶，有啥事就在這說。”

    唐家老太對唐雲美道，“咋進屋說。”

    唐雲美先退後一步，雙臂環胸，低頭俯視唐家老太，唐雲美的身高比唐家老太高出一頭。

    唐家老太仰視唐雲美，“你咋不進屋？”

    “進屋幹啥，讓你們七嘴八舌說俺？！”

    “讓你進屋你就進屋。”唐家老太使勁兒拽唐雲美的胳膊。

    唐雲美反手推開唐家老太，轉身一腳把門踢開，對院子裏喊，“有話就敞開大門說，別盡背後搞陰謀詭計！”

    見唐雲美就站在門口不動，大門開著，唐家老太就撲上前拽住唐雲美衣服，往屋裏拽，“你跟俺進屋，進屋！”

    唐雲美使勁兒一甩胳膊，“你還當俺是三年的那個軟弱好欺的小身板呢？！”雙手用力推唐家老太，很用力。

    唐家老太腳底打滑，身子向牆撲去，頭撞在牆上。

    唐雲美一步跨出，把唐家老太懟在牆角，“俺就當著大家夥的麵，跟你好好說清楚！”

    “你要幹啥？！”被擠在牆角的唐家老太非常緊張。

    唐雲美低頭俯視，帶著十足的壓迫感，“別以為爺不在家，沒人給俺撐腰，俺就任由你們擺布！俺不再是三年前那個軟弱好奇的小丫頭了！”

    唐雲美氣勢逼人，震懾得唐家老太向角落裏躲。

    屋裏麵的人聽見唐雲美大聲嚷，全都跑出來，站成一堆瞅著唐雲美。

    唐雲美轉頭看來，眼神帶著十足的淩厲，“你們一個個都出來了？”

    一堆人全瞅著唐雲美。

    隻見她一手叉腰，一手豎起大拇指對著自己，一副誰也別想欺負俺的架勢，“俺把話說開，你們不就是想欺負俺嘛，別藏著掖著，有本事一起來！俺唐雲美從來就沒怕過誰！你們也不過是村民，上麵可還有王法罩著呢！”

    唐雲美的三姑，唐翠朵從人堆裏跳出來，她三年多沒回家，也沒見識過唐雲美的厲害，她不怕。

    “唐雲美！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是咱家小輩中賺錢最多的，就該給咱老唐家出份力，俺們沒人欺負你，是你太不懂事！”

    “少跟俺說懂事！你懂事？好逸惡勞，欺軟怕硬，有臉提懂事這倆個字？！”

    “她咋這說話呢？”唐翠朵轉頭問唐翠花。

    “唐雲美如今是村裏的紅人，才不把咱這窮親戚放在眼裏！”唐翠花一副眼紅嫉妒的樣子。

    唐雲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俺家窮時，也沒見你們伸過一把手！過去你們誰家不比俺家有錢，也沒見你們誰給家裏做貢獻呀！反倒是俺家窮得衣裳都穿不起，飯都吃不飽，還堅持著伺候爺爺奶奶，伺候祖屋和田地。”

    唐翠朵雙手叉腰，扯脖子跟唐雲美嚷，“因為你是這個家的丫頭，你是這輩中賺錢最多的丫頭！”

    “俺憑本事賺錢，你眼紅呀？眼紅也沒用！”

    “不管！就你拿錢！”唐翠朵鼓著腮幫子道。

    拿錢幹啥？唐雲美就納悶了，這幫人還想著翻新祖屋？“照三姑的道理，你們這輩中賺錢最多的丫頭是你呀，你咋不拿錢。”

    唐翠朵也是個能賺錢的，會縫衣裳，縫的衣裳褲子全拖相公家親戚拿鎮裏賣。

    “俺，俺咋了？”

    “三姑剛說的，一個輩分中賺錢最多的丫頭就要給家中做貢獻，你呢？你咋不拿錢，你還是長輩呢！”

    “俺輪不到你管。”

    “那也輪不到你管俺，你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哪好意思再回來管俺們老唐家的事！”

    “你！你說誰呢你！”

    “就說你！”

    唐雲美見唐翠朵不服氣，就擼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唐翠朵對唐雲美的厲害隻是耳聞，這次見到真的了，心裏還真有點兒慌。

    唐翠花和唐翠妹是見過唐雲美厲害的。

    唐翠花勸唐翠朵道：“三姐！，唐雲美不是個好管的丫頭，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唐翠妹則她巴不得來個厲害的，收拾唐雲美，就對唐翠朵道，“三姐，咱不能那怕個丫頭！”

    躲在牆角的唐家老太忽然站出來，對唐雲美道：“你別太摳了，讓你拿點錢又能咋？”

    “你才摳門！你咋不拿？！”唐雲美瞪來。

    “奶說話還不好使？！”

    “不好使！”唐雲美白了唐家老太一眼。

    唐家老太怔了怔，指著徐氏，“你自個的事自個說。”

    徐氏見唐家老太不管了，坐地就哭，“娘呀，你不能不管俺，俺就想要那龍鳳櫃子，你咋地也得給俺做主呦！”

    聽到這裏，唐雲美才明白背後挑唆的人是徐氏，她對徐氏冷冷一笑，“哼哼，五嬸你真是見到軟的就非要捏出團粉呀，非得可俺家欺負，你想要龍鳳櫃子你自個想辦法去！伸手跟小輩要，你不嫌害臊？！”

    徐氏看向唐雲美就立馬換上張厲害的臉，指著唐雲美凶道，“你欠俺家的！”

    “俺是不是也可以說，五嬸欠俺家的？”唐雲美瞪圓雙眼。

    “俺欠你家啥？”

    “同樣道理，你說說，俺欠你家啥？”

    徐氏一拍大腿，抹把眼淚，“玉樹、玉葉在你那幹活呦，累瘦好幾圈，你不但不給照顧，還克扣月錢，真黑心呦。”

    “對！真黑心！”唐玉樹跳出來，指責唐雲美。

    唐雲美瞅著唐銀洞，“五叔你給說句公道話，當初若不是你擔心唐金洞那惹官司，會讓玉樹來俺這幹活？你當初的話還敢不敢當著全家人的麵學一遍！”

    唐銀洞向人堆裏退了一步，“說啥呢，你別瞎說！”

    唐雲美瞪圓了眼睛，拳頭青筋凸顯，“唐銀洞你還是不是男人？！吐口吐沫都是釘，你咋把你說的話給吞回去了？！”

    “你咋說話呢？！”唐銀洞又從人堆裏又跳出來。

    “行！俺算認清你們這群人了，往後誰都別求俺，再來求俺就是打自個臉。”唐雲美轉身就要走，卻聽身後響起唐玉葉的小聲音。

    “咱別這麽冤枉小美姐。”

    就為這聲音，唐雲美停住腳步。

    唐玉葉跟他哥唐玉樹不同，在飯莊這段日子裏，唐玉葉幹啥都透著心善。

    隻是有唐銀洞那樣的爹，徐氏那樣的娘，唐玉樹那樣的哥，唐玉葉那點善良也不足夠。

    唐雲美頭也沒回，向門外走去，她對這個家徹徹底底失望，就連張氏也沒站出來為她說一句話。

    她不怪張氏，因為張氏軟弱。

    唐家老太又小步跑來，“小美你生啥氣呦，你就給你五嬸子弄倆那龍鳳櫃子唄，也是幫你倆弟弟玉樹玉葉成親用。”

    唐雲美冷冷俯視唐家老太一眼，“不要臉。”

    “你咋罵人呐！你個……”唐家老太敢還要說啥，就見唐雲美對麵站住倆人。

    唐金山正攙扶著唐學問，倆人怒視唐家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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