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以後，顧渺渺就來了豪庭公司的大樓下。

    依舊是暈黃的路燈陪著她，現在已經很晚了，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站在路燈下，呼吸中滿帶著白氣。這樣的溫度，讓她不得不搓動雙手來保持熱度。

    她想，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忙著工作吧。抬起頭，看到最頂樓的燈還亮著，竟然讓她有種溫暖的錯覺。

    霍延霆是接到泰維的電話，匆忙下樓的。

    那時候，渺渺正在路燈下，踩著路邊的台階，一上一下的蹦跳著。匆忙出來的他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襯衫，卻將手上的黑色粗呢大衣從她的頭頂罩下去。

    “這麽冷，回來了也不在家待著？”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竟然讓顧渺渺一瞬間有淚目的衝動。太過渴望他的關係，以至於聽到他的聲音，恍然覺得是錯覺。

    她執拗的站在路燈下，仰起頭看著他。“霍延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多麽渺小的詢問，她的心跳也隨著她的話而變的緊張極了。

    等待的過程那麽漫長，她的心也一點點變冷。霍延霆伸出手，將她眼尾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擦掉，心疼的低下頭吻著她的額頭。“怎麽會不要你。回去吧，外邊這麽冷。”

    他摸到她的手冰涼，眼看就快要下雪。

    “我不回去，我想要你說個清楚。”顧渺渺的情緒驟然失控，她總是等待，等待著他的回答。

    可一次次得到的回答，不是敷衍就是略過。

    好好的回答她，不可以嗎？

    “你說我怎麽會不要你？可是你的行為，你的舉動就是不要我了。你帶著白雨欣回去，你甚至都沒有回到我們一起的別墅去。”

    種種想法，在她的心裏憋悶了太久。

    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感覺，讓她時刻如坐針氈。如果再不說出來，她真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

    伸手擋掉霍延霆披在她肩膀上的衣服，她緊緊攥著他的襯衫。“你就給我一個痛快的回答，好不好？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其實她自己心裏清楚，她想得到的回答，莫過於他親口告訴她，他還是愛著她的。

    但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回答，很渺茫。

    因為，隻有她一個人在努力啊。就好像當初舒寧出現，她一直在放棄，而他在看著她成長。

    如今，她一個人在堅持，而他在看著她糾結。

    在他們倆之間，毫無疑問從來都是他在主導。主宰者他們的開始，也決定著他們的結束。

    甚至連怎樣結束，都是他在決定。

    她覺得他主宰了一切，卻又讓自己置身事外，成了最獨善其身的人。這不公平，她不想獨自承擔這種結果。

    “渺渺，你……”

    “我不想聽到你說分手，為什麽要分手？剛結婚就要離婚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我不會輕易放棄……”

    一邊說一邊流淚的渺渺，驟然間仿似失去了理智一般，霍延霆眯眸看著她，猛然吻上她的唇。

    她真是個寶貝，真是個嬌俏的寶貝。

    簡單幾句話，宛若海嘯般，引起他心中的憐惜。有一瞬間，霍延霆赫然想告訴她，事情的真正原因。

    但他現在無暇顧及了，顧渺渺也沒辦法說話，他們像熱戀中的小別的戀人，互相抱著對方，鼻息間充斥著對方的呼吸，她什麽都不想，這個吻讓她熱淚盈眶，這個吻讓她快要不能呼吸。她多麽希望時間在此刻停留。

    如果這是一個愛情故事，那麽停留在此刻，是對她最好的結局了吧。

    但這又怎麽可能。

    他的吻越是熾烈，她回應的也越是瘋狂。然而一顆沒有得到答案的心，卻一點點墜落，仿佛是掉落在沒有終點的深淵裏。

    雙手纏上他的背，她緊緊抱著他。

    一吻結束，兩人都微微喘息。她明明能感覺到他的生理反應，卻不敢再去看他冷淡疏離的拒絕眼神。

    喘息著，喘息著聽到頭頂，他的聲音。“渺渺，如果你還覺得我不愛你，你也太沒良心了。”

    他惡意的將她抱得更緊，貼著她小腹的地方，讓她覺得頗為灼熱。但她還是覺得不滿。“那隻是生理上。”

    “心裏早就是你了，你好好發現下。”他回答的意味深長，讓她也聽得雲裏霧裏。

    早就是她？！

    不遠處，特地過來等霍延霆一起回去的白雨欣，看到這一幕，眼神變了幾番。

    他說他喜歡她，對她還有感情，所以她去霍家有一半是想要再奪回霍延霆的心。

    麵對眼前的情景，她有一種深深的危機感。

    若是霍延霆和顧渺渺再次和好，那麽她連待在霍家的機會都沒有了，更別說拿到那個文件袋了。

    “阿霆，我看到你們接吻了。你是不是……還是喜歡她？”

    白雨欣的質問來的突然，那泫然欲泣的摸樣，著實看著可憐。“抱歉，我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裏，怪我擔心你這麽晚還沒回去，怪我臨時起意想來接你。阿霆，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再麵對沒有你的日子。其實她來的剛好，不光是她想知道一個答案，我也想知道。”

    緩緩向前走著，站定在霍延霆麵前的白雨欣，今天注定是要跟顧渺渺一起給霍延霆出個難題了。

    其實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她完全可以確定，霍延霆是喜歡著顧渺渺的。對於她，如果硬要牽強解釋的話，或許是少年時期的一種眷戀吧。

    “阿霆，你給我個機會啊。你這樣對我不公平，我也想要你的愛，獨一無二的愛。”

    顧渺渺鬆開從霍延霆的懷裏走出來，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如果她沒有身在其中，會覺得這一幕對於兩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悲哀了。

    但她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這種不想放棄的想法。

    “我也想要個回答。”

    她語氣堅定，二選一，他總歸會說出個答案來的。

    天氣越發幹燥，天空中漸漸飄下了點點雪花，在路燈下，那麽晃眼而淒涼。顧渺渺想到那麽一句歌詞，街燈下的櫥窗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她的心情就是現在這樣吧，等待著回答，等待著宣判。“我想這種二選一的機會不多，你要把握好。”

    白雨欣是大嶼山的案子裏重要的一環，霍延霆抿著薄唇，抬手撫摸著渺渺的腦袋。

    “我知道你一貫聰明。”

    這是什麽回答？

    就不能明確點嗎？即便如此，她卻還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拒絕。是啊，她一貫聰明，所以就該被這樣當猴耍。

    “這就是你的回答？”她睜著眼睛，看向霍延霆，審視著他的五官，試圖從裏邊找出一星半點的玩笑成分。

    然後她就能順勢破涕一笑，繼而讓自己繼續當縮頭烏龜。

    可是任憑她將他的表情打量的再怎麽清晰，她還是沒有找到，他有丁點軟化的情緒在。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她垮下肩膀，囁嚅了半天，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哈，雪天跟失戀果然很配。

    “祝你幸福吧。”

    她渾然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隻覺得在他麵前，無論哭還是笑，都顯得那麽無助。最後一點尊嚴，總還是要保有的吧。

    從霍延霆身旁緩緩離開，她的情緒太過淡定，就連空氣中的冷風都不忍心刮上她的臉。

    顧渺渺傷心的落淚了，眼皮都不用眨，眼淚‘吧嗒，吧嗒’不停的掉落。她是個失敗者，這摸樣真是醜斃了。

    猛然間，她轉過頭，滿臉通紅氣衝衝的，呼吸也變的迅速了許多。她大力的抬手抹掉臉上的眼淚。

    混蛋。

    霍延霆個渣男。

    浪費她的感情很有意思嗎？消費她的心情他覺得很開心嗎？看著她哭，看著她狼狽，看著她像現在這樣落寞，他覺得很高興嗎？

    她今天要是真的走了，讓他和小三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別說別人，她自己都要鄙視自己。

    站定在霍延霆麵前，她重新對上他越發冷淡的眸。猛地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卻見他的表情沒有撼動分毫，“我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的，你讓我不高興，我也不會放過你。”

    轉頭來，又走到白雨欣麵前。“這個不好用的男人，你接手就接手吧，一年半載才一次，時間還特別短，祝你們幸福。”

    她笑靨如花，靜靜的看著麵前這對戀人的臉上的‘幸福’表情。

    “那都不是你的事了。我們會很幸福的。”白雨欣走上前去，挽著霍延霆的手腕，嬌笑的回擊。

    這麽一說，顧渺渺的反應又變化了一點。朝著白雨欣走去，打量著她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你在霍家過的不錯嘛。”

    “跟大家相處的都很好，我會繼續努力的。”說到這一點，白雨欣頗為驕傲。

    忽然又納悶，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現在住在霍家。隻見顧渺渺搖了搖頭，一臉不敢認同的樣子。“穿著我不要的衣服，用著我不用的男人，你的幸福要求，未免也太低了點。不過嘛，對你來說或許已經很好了。”

    略過白雨欣泛白的臉，這麽久以來，顧渺渺終於感覺到這次身心都變的舒暢了。

    她瀟灑的轉過頭，大步朝前邁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