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傻子66(完)

字數:12240   加入書籤

A+A-


    然而歲月無常, 世事難料,這一輩子他們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

    同年, 上黨大勝、晉元大勝、泰中大勝、淩雲領大勝的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捷報頻傳,朝中上下一片喜氣洋洋, 新帝在金鑾殿上放聲大笑, 瘋癲的樣子差點嚇壞了滿朝文武。

    然而高興隻是暫時的, 更難的是戰後的利益分配問題了。

    新帝自然不滿葉長青坐擁薊州和山西大同了,第二日就傳了聖旨, 詔他回京,然而葉長青卻以邊疆戰後事多,百廢待興為由,拒不接受。

    可憐的新帝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皇位之所以穩固都是來自於邊疆戰事平穩, 此刻葉長青就這麽明晃晃的剝了他的麵子,朝中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的。

    他終於開始害怕, 開始明白他這是皇權旁落了, 他得趕緊抓回權利才是啊, 然而他卻不敢動葉長青,此刻的他在軍中聲望太響太好,他隻要不傻, 就知道不能將他逼反了, 不然他真是什麽好都落不到了。

    然而權利不在他手中, 他便寢食難安, 每日憂思過重, 咳血的毛病也越來越嚴重了。

    既然武將不能動,那他就隻好開始動文臣,葉長青是楊大人的弟子,他就想著將楊大人踢出內閣,然而他借早朝的時候幾番暗示都沒有人接他的話,隻有底下的那個戶部尚書薑大人跟著連忙附和幾聲,但是那又有什麽用,內閣卻不隻有他一個人,想罷一個次輔的官,總要給出像樣的理由吧,可惜楊大人又是坦蕩、謹慎的性子,他們找遍了楊府的角角落落,也沒有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就隻好作罷了。

    但是新帝還是不滿,襯眾人正在議論紛紛的時候,就丟出一句話來:

    “既然隻有薑大人支持朕,那就升薑大人為首輔吧。”說完也不看眾人的臉色,咳嗽幾聲就走了。

    自從李延年被殺後,首輔的位置就一直沒有定下來,今日新帝如此草率的就決定了,給出的理由還如此簡單粗暴:既然你們都不聽朕的,那就別想做首輔了,隻有薑大人是忠心於朕的,朕就把這個位置給他。

    眾位大臣就隻有無奈的搖了搖頭了,皇上如此任性,他們能怎麽辦。

    而新帝雖然挽回麵子似的提拔了一個首輔,但心裏還是一陣鬱氣,回來就將江寧剛新貢的瓷器摔了一地,幾十萬兩的銀子就這麽沒了。

    其實如果幾十萬兩的銀子能讓他的氣消了也好,畢竟他是皇帝,若能讓皇帝展顏一笑,再多的錢財也是值得的,然而他不但沒有好,反而越來越陰鬱了,見了誰都是一副別人欠他幾百萬兩的樣子。

    他覺得那些在他麵前晃的人都不是好人,他開始厭惡前朝的那些男人,就隻得把目光放在後宮的那些女人身上了,慢慢的踏入了女人的溫柔鄉,就再也出不來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一批批的美女送進宮來,隻進不出,漸漸的宮裏麵的女人也越來越多了。

    新帝到最後心情是好了,然而病卻是越來越嚴重了,每日處理政務都當不得太久,就會頭暈乏力,所以大多的事情都落到了首輔薑大人的手中了。

    這可把薑大人樂壞了,薑大人是什麽人?那可是李延年第二,不出一段時間就把朝中搞得烏煙瘴氣了,百姓開始怨聲載道了。

    沈居淮終於開始忍不住了,下了朝就往楊大人的府邸而去,和他商量著把薑大人給幹掉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們商量這事的時候,對方卻已經先行一步行動起來了,原來他們一早就盯上了新帝身邊的侍衛李鐵球了。

    李鐵球什麽人?那可是葉長青在青州城時的好兄弟,“鐵三角”中的一員,若是他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基本上和葉長青是脫不開關係的。

    所以在一次聖上處理秘務的時候,正在外邊認真值守的李鐵球被無辜的逮住了,薑大人的人舉著大刀,將他按在地上,冤枉他是偷聽聖上談話為葉長青辦事的細作,這可把楊大人和沈居淮嚇傻了,葉長青是什麽人,那可是鎮守邊關的一方諸侯,他若是派人監視聖上,那打的是什麽意思?又是什麽罪名,那可是不亞於造反啊。

    沈居淮和楊大人對視一眼,有點不明白葉長青這是打的什麽主意?難道是對那位置有意思?

    然而此刻李鐵球暴露了,馬上就要嚴刑審問了,真相迫在眉睫,沈居淮可不是個軟性子,不管李鐵球招不招,當機立斷,一副藥就要了他的命,來了個死無對證,還讓他在死前寫了一封是受薑大人指派故意誣陷葉長青的認罪書。

    新帝收到這封認罪書的時候,正在和麗妃逗趣呢,打開隨意的掃了一眼就丟到一邊了,很顯然他不相信沈居淮的這份證據。

    “聖上,您可還記得之前薑大人讓您把西山大營調離京城的事,恐怕他一直別有居心,聖上不可不防啊。”沈居淮頗為擔憂的勸解道。

    新帝還是有點不太相信的晃了晃眼。

    “聖上,薑大人可是昨日來見您時,不停看臣妾的那一位?”麗妃用柔荑摸了摸新帝的眼睛,撒嬌似的問道。

    高明,麗妃越來越聰明了,這時候接話真是神助功,沈居淮暗暗在心點了個讚。

    果然新帝眼睛一橫,露出一大片眼白:“他一直在看你嗎?”

    “嗯,他就是襯你沒注意的時候,把臣妾從上到下都看了個遍。”

    新帝的臉徹底黑了下來,手裏的葡萄串都被他捏碎了,水兒就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摘了薑大人的烏紗帽,讓他滾回老家去吧。”新帝憤怒的道。

    葉長青收到沈居淮的信的時候,正值陽春三月,他和蔣韌秋在郊外跑馬,耳旁響徹著愉悅的笑聲,他想這輩子能有人陪他一起做喜愛的事,真好!

    隻是當他打開信件,看到李鐵球的遭遇時,還是有點難過的,他什麽都沒有做,也什麽都沒有錯,最後卻是因他而死,他想起了那些年在青州城一起長大的情誼,他曾期待過他們能像“劉備、關羽、張飛”三兄弟一樣,也有一起建功立業的一天,然而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他記得最近一次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在前幾天,他將沈南岸調到薊州任參將,想將他培養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然而當他得知他和李鐵球是同一科武進士的時候,就曾關心的問過李打球的情況,問他為何沒有跟他一起去山西,他的回答卻是,李鐵球自己一心一意不願意離開京城,想當侍衛的。

    想到這裏,葉長青的心裏一陣苦澀,他大概是把他曾經說的那句話記在了心裏,才那麽固執的選擇進宮當侍衛的,那時候他和王大成三人一起在郊外賽馬的時候,他曾告訴他們,很多武狀元還有武進士隻要外派的,以後都很難升到總兵以上的位置的,反而是那些守在皇帝身邊的侍衛,因為跟皇帝關係密切最後都做到了封疆大吏。

    他一直是個目地性很強的人,他一定是覺得當侍衛升的快,前途更好,才這麽選的,哪怕他和王大成都在山西,他也沒有過去。

    沒想到曾經無意中的一句話卻害死了他,他雖然做了一些錯事,但是罪不至死,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王大成這個消息。

    “這也許就是他的命吧,機關算盡,反而付了卿卿性命。” 蔣韌秋就安慰道。

    “算了不說他了,說說我們的事了?我想襯老師這次病重,回京一趟,將父母親接過來辦我們的婚事,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有喜歡的人也可以一起接過來。”葉長青道。

    “好!”

    薑大人被奪官之後,首輔的位置又空了下來,新帝受不住朝中的壓力,開始重議首輔之事,他又見不得楊大人,倒是看沈居淮還有幾分順眼,幹脆就好了沈居淮,直接將這個不過而立的人提為了首輔,他也是大順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首輔了。

    所以當兩月後葉長青帶著蔣韌秋歸來的時候,朝中的局勢又是一番景象了。

    不過葉父、葉母見到了蔣韌秋卻異常高興,蔣韌秋說話大氣、表現大方得體,談話也直接正合了二老的脾氣,更何況她還是定國公之後,忠誠良將之後,二老別提有多喜歡了,天天催著葉長青早日完婚。

    倒是楊大人的病卻是一日更重一日了,葉長青和蔣韌秋就選了個日子前去探望。

    楊大人臉色枯敗的躺在床上,不過三年未見,他老了很多,頭發早已花白,眼角隱有老年斑。

    “老師這病老是不好可是與聖上有關?”葉長青坐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問道。

    “哎,我沒想到他會如此討厭老夫,聖上這人雖然心氣小了點,曾經還是有誌氣的,這幾年越來越頹廢了。”楊大人說幾句話,就要喘會兒氣。

    “老師,你就是想的太多,還有沈居淮看著呢?”

    “他我倒是很放心,然而你呢,這麽多年下來,老夫還是沒看透你了,你心裏可有君臣?”

    “老師?”葉長青的心裏微微發顫,他以為這麽幾輩子下來,他已經將自己獨特的一麵隱藏的很好了。

    “咳”楊大人又是咳嗽了一聲,胸口微微起伏。

    “你不用回答了,老夫問你,你可會一直待在薊州嗎?”

    “老師…..”楊大人的話每一句都問在了刀刃上,他不知如何是好。

    “長青,答應為師不要動聖上,就像你說的有居淮在,出不了亂子的。”最後楊大人輕輕拍著他的手背,猛烈的咳了起來。

    葉長青連忙幫楊大人順氣,沉吟了半刻,看著已年邁古稀的楊大人,活了幾輩子什麽滋味沒有體會過,似乎覺得當皇帝也沒有什麽好的,還沒有機會帶著阿秋去遊山玩水了。

    “好,我答應你,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會碰聖上。”

    楊大人才放心的閉上了眼,手一鬆,就落了下來,呼吸也永遠的停在了那一刻。

    葉長青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就約了沈居淮去喝酒,沈居淮什麽人呢?有才有貌有權還有家世的黃金單身漢,京城想嫁給他的姑娘可以排到城門口了,然而他卻誰都不愛,即使貴為一國之首輔,卻仍然日日不離煙柳樓,摟裏麵的姑娘都愛了遍,卻沒有哪一個有幸能被他接進府裏的。

    葉長青找他喝酒,他能有什麽好地方,自然又是將葉長青領到了煙柳樓。

    這麽多年煙柳摟的老鴇還沒有變,沈居淮還沒走到門口,她就熱情的出來迎接了,然而當他看見沈居淮身邊的年輕人時,卻是比見到沈居淮這個首輔大人還激動,很是誇張的一甩帕子就爆笑道:

    “啊!這位公子你好久沒來了?”

    葉長青….這個老鴇的記性是不是太好了,這都多少年過去她還記得他,更何況他現在可比那時候有氣勢了,她是如何認出來的。

    葉長青冷著臉沒說話,沈居淮就是很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葉將軍今日大駕光臨,快不去把樓裏麵的姑娘都請出來。”

    “葉將軍?”老鴇隻反應一瞬,就立馬明白了,如今能當得了首輔大人一聲葉將軍的恐怕隻有當年的“嫩紅褲衩”狀元了。

    這幾年來,葉將軍駐守山西和薊州,仗打得也是越來越漂亮了,名聲也越來越響了,權勢熏天,聽說就連聖上都要忌憚三分,葉家可算是從青州走出來了,比起他們在青州的老東家程家還要高出幾分。

    京城上到皇親國戚下到黎民百姓,誰不知道他這號人物的,家裏有兒子的就暗地了也給他縫了條一模一樣的“嫩紅褲衩”,就希望著他將來也能考個狀元郎回來,家裏有女兒的就暗地裏期待著她快快長大,好給葉將軍做妻還是做妾的。

    今日真是難得的機會,首輔大人竟然和葉將軍一起來了她們摟裏,這可是京城的姑娘做夢都羨慕不來的。

    “姑娘們還不快出來?你們的夢中情人來了。”

    隨著老鴇頗為誇張的三擊掌,樓裏麵一個個姹紫嫣紅的姑娘,爭先恐後的都跑了出來,本來衣衫就穿的少,因為跑得快早就袒露了出來,然而葉長青躲閃的眼光還能欣賞的出,即使時間緊迫,她們還能裸露的剛剛好,恰到好處的勾人視線。

    “這位可是我們的嫩紅….能打仗的葉將軍?”十幾個姑娘刷刷的就來到了葉長青的身邊,將他包圍了起來。

    另外還有十幾個姑娘是沈居淮的老相好,此刻早已扒在了沈居淮的身上。

    “站在門外幹什麽?快往裏麵請。”老鴇頗為高興的說道。

    於是這一群姑娘們就扭動腰肢,摟著兩人的胳膊熱情又風騷的往裏麵拉扯了,葉長青渾身僵硬,他隻是想和沈居淮來好好喝一回酒的,他如今都是有主的人了,這些姑娘們是什麽鬼。

    “沈兄…”還是讓這些姑娘們先下去吧,然而這句話還沒說完,與煙柳摟隔了五米的翠玉摟裏就爆發出一聲狂喝:“葉長青!”

    正在對麵首飾鋪子給葉夫人選首飾的蔣韌秋,一回頭就看江葉長青竟然進了青樓,還一下子叫了這麽多姑娘,心裏的某根防線像是忽然崩斷了,這個他一心一意珍惜的人,難道也跟其它的臭男人一樣,禁不住這一點誘惑,在他的心裏,女人到底是什麽?她又是什麽?

    她很想驕傲的轉身就走,可是想起那個在上黨城甘願冒著生命危險救他的人,那個將他從黑色深淵拉上來的人,那個唯一照亮他內心的人,那個給她溫暖和愛的人,她是怎麽都不甘心的。

    “長青!”她揮開層層人群,奔向煙柳樓,一掌就拍散了葉長青身邊弱風扶柳的姑娘們,挺直脊背倔強的站在他麵前,忍住泫然欲泣的淚水喊道。

    葉長青徹底傻了,他不知道蔣韌秋是從哪裏冒出的,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她此時的樣子,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樣子,仿佛你稍微不注意,她就會隨時飄走似的。

    “長青,跟我回家。” 蔣韌秋見葉長青沒有應答,微微低下了脊背就過去拉住了他寬大的手掌,懇求的說道。

    一滴眼淚也隨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葉長青呆呆看著這滴淚,和阿秋認識這麽久,除了那次在鏡湖,她從未見過她流淚,他的心裏一陣疼痛,伸手就像將她攔在懷裏,好好嗬護,好好疼惜。

    “你是誰啊?什麽人啊?憑什麽跟我們搶大將軍?”幾個樓裏麵的姑娘,看見這姑娘一個人把她們擠開,表演了這麽久,早就嫉妒的眼冒金星了,此時鼓起勇氣用胳膊肘子就將淚流滿麵的薑韌秋擠出去了。

    葉長青來不及收回的手,就攔住了一個胸|大膚白的姑娘,那姑娘見大將軍竟然抱住了她,還興奮的往他身上蹭了蹭。

    蔣韌秋隻感覺腦海一陣電閃雷鳴,頭腦快要炸了。

    “葉長青,不管如何你今日都得跟我回家。”

    蔣韌秋的這一聲肝腸寸斷的呼喊,徹底使葉長青清醒了過來,意識到抱錯了人,手一甩,就輕輕將人丟到了兩米遠的毯子上了。

    “阿秋,都是我的錯,我跟你回家。”他再也舍不得她這麽難過了,她說什麽他都會聽。

    蔣韌秋才忍不住咧開了嘴角,就像是爭食爭贏了的小狗似的,走過去拉住了葉長青的手,就想出了這個討厭的地方。

    “慢!”一直不發一聲的沈居淮卻突然移動步子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沈兄?”葉長青疑惑。

    “我有話和你說。”沈居淮挑了挑眉道。

    葉長青看了看蔣韌秋,她此時的表情雖然帶笑,但是眼底的悲傷並沒有褪去,在這個時候他並不想離開她身邊。

    “沈兄,有話不妨直說。”

    沈居淮的臉色很快就不好看了,用扇子扇了扇,才稍稍逼退了眼底的怒火。

    “你一個大將軍來個花樓怎麽了?難道還怕一個女人不成?”

    “沈兄,她不是一個女人,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就算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又怎樣?你看她哪一點像個女人了?我跟你說這女人有時候就得冷著,不然她們不得傲成什麽樣了,遲早把你吃的死死的。”沈居淮越看蔣韌秋這個一米七的身高,雖然不壯碩,但是怎麽都不夠女人,越想勸葉長青別被她給套住了。

    “沈兄,你不用說了,她會是我的妻子,我願意愛她寵她一生一死,她流一滴淚,我都會心痛半天,你知道今日我看見她流了許多淚的心情嗎,我隻覺得我不是個人,她是要陪我度過餘生的人,我怎麽可以讓她這麽難受。”

    葉長青說到這裏,居然停下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所有人都愣住了。

    “從今往後,我要讓我的女人不再流一滴眼淚,哪怕她把我吃的死死的我都願意,我還可以告訴你,我葉長青今生除了她不會再娶別人了,哪怕她不中意我了,我也不會再娶別的人了。”

    葉長青的這一番話,也可以說是表白吧,徹底刷新了這樓裏麵的人的三觀,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男人,這麽癡情的男人,她身旁的這個女人是積了多少功德,才有這麽好的運氣,碰上了這麽好的人。

    而蔣韌秋早就被感動的一塌糊塗,淚水不知不覺的又流了出來。

    “阿秋,別哭了,你再哭,我會以為是我做的不好。”

    蔣韌秋這下不敢再哭了,擦擦眼淚,就笑了起來。

    “走吧,我們回家。”

    就在煙柳樓一眾人的注視下,葉長青和薑韌秋旁若無人的,手牽手上了馬車。

    “看你哭成了大花臉。”葉長青輕輕將蔣韌秋攔在懷裏,接過帕子輕輕的給她擦臉道。

    “我也不想哭的,長這麽大隻哭過兩次,剛好每一次都是在你麵前。”

    “呃?那上一次是為什麽哭?”葉長青一直都疑惑,今日是難得問出了聲。

    “上一次是阿爹的忌日,自從他走後,我害怕回到那個空蕩蕩、淒涼的國公府,那是唯一一次我回去看他,是我太自私了,因為害怕麵對,十多年都沒有去看過他。”

    “那麽今天呢?”

    說起今天,蔣韌秋的情緒又像是一下子爆發了,未語先淚道:

    “長青,我害怕,雖然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還是會害怕,你知道嗎?我再沒有別的親人了,我隻有你。”

    “我什麽都沒有,我隻有你啊,長青!”

    蔣韌秋的聲音越哭越悲傷,到最後已經淚濕了葉長青的衣衫。

    “阿秋,別哭了,你還有我,還有我!即使世界末日,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葉長青將她的頭顱緊緊按向胸口,似是想要把她按進心裏去。

    從此,葉長青和蔣韌秋的感情越來越好,隔日就帶著葉老爺和葉夫人回了薊州,半月後舉辦了婚禮,再一年後就生了胖小子,再兩年又生了個小丫頭,葉長青和蔣韌秋親自教他們讀書、寫字、騎馬、射箭,邊疆的生活雖偶有戰亂,但是在葉長青的治理下,人民的生活還是很平靜的,尤其是葉家一家人的生活,天高皇帝遠更顯得自由舒適了。

    然而就算不是天高皇帝遠,也沒啥事,因為這些年來新帝的身體是一日更不如一日的,朝中大事基本都落在了沈居淮的身上,沈居淮本身就是個有誌氣還是個有本領的,然而邊疆呢,青州有程家支持他,山西、薊州又有葉家支持他,所以他這個首輔是當得特別爽,朝中大事,隻要他拿了主意,就沒有人敢叫板了。

    當人們開始覺得他手中的權利已經超過當年的李延年的時候已經晚了,早已無人能夠節製他了,但好在他這個人雖然好色點,但也沒有別的毛病,貪權但不弄權,政事上也是處理得完美無缺,大順朝在他的治理下也是越來越欣榮發達了,百姓生活的安居樂業,天下海宴清平,四海豐登。

    如此權勢,豈會沒有人攀附,每一年來給他送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被他退了一批又一批,但是總有人前仆後繼的往前送,直到他將一個死乞八賴硬要送禮的官員給罷了官之後,就再無人敢送了。

    但是自從有一次人們奇跡的發現了,一向不收禮的首輔大人竟然收了葉將軍送來的十幾個塞外美女,紛紛震驚了,終於意會過來,原來不是首輔大人不喜歡收禮,而是他們的禮沒有送對啊。

    然而當他們把那些金銀珠寶都換成美女送到沈府的時候,裏麵卻傳來一聲咆哮:“滾滾滾,沈家早就住不下了。”

    沈府的大管家對著外麵一排排送美女的官員大聲吼叫,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那個葉將軍每年都要給大人送許多美女來,大人還每年都收了,收了也就收了吧,關鍵是他還每一個都留在府裏,這一年一年的下來,沈府再大也住不下了啊!

    正因為首輔大人隻收葉將軍的禮,不知道誰就開始帶頭造謠了,葉家軍能在邊疆數十年不倒,葉將軍的官位也是不動如山,接二連三的收到朝廷的封賞,皇帝還賜他為“鎮國公”,簡直比當年“定國公”的榮寵更勝。

    有人就為青州城的程家不憤道:“還不是葉家會拍首輔大人的馬屁,那麽多年的美女往沈府送,總有點效果吧。”

    “嗬嗬!”而此刻的沈居淮正在花廳麵見葉長青的長官。

    “讓你們家的將軍不要再送了,府邸已經住不下了。”沈居淮口是心非道。

    然而這次來送美人的是個新人,沒有以前的官兵圓滑,隻見他耿直的道:

    “不是我家將軍送的,是夫人送的。”

    “噗!”沈居淮差點吐了一口老血,他一直欣慰著,這個葉長青還一直記掛著他喜歡美女呢,卻原來壓根就是他會錯了意。

    隻是,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漫天星空,他站在高高的閣樓遠眺,看著沈府新起的一座座別致的小院,那裏麵住的都是葉長青送來的美女,每一種類型的都有,隻是他卻從沒有碰過。

    世人都說是葉長青依附於他,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非葉將軍附槐花也,槐花自重將軍耳。”

    昏黃的油燈下,他提筆就寫了這麽一句詩,槐花既是他的老家也寓指他的字罷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