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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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詭異的一吻,兩人之後沒再說過話。

    葉南期睡在床邊,熄燈後屋裏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他渾身不自在,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事,才想起明天的酒會。

    據聞琛所言,許多社會名流都會來。這種酒會,自然是許多人勇攀高枝、廣交好友的機會……榮禹集團應該也會來人。

    想到這層,葉南期立刻逼自己盡快入睡。他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這也是最好的武裝。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時,葉南期感覺自己被人撈了一把,從床邊挪到了中間。

    大概是心思過重,想得太多,許久沒有入夢的葉湄今晚又來了。

    她穿著最喜歡的雪白色的裙子,美麗蒼白得像個精靈,坐在桌子前,攤開日記本,在寫日記。

    “……我真的很需要這個角色,可以賺更多的錢,小妹的眼睛還有救……投資人暗示我過幾天陪他去一個酒局,方哥說娛樂圈很髒,如果能攀上榮禹集團……可是我不想……”

    “……”

    “……”

    “史鐵生說,命運而言,休論公道。那麽,一切不幸命運的救贖之路在哪裏?”

    “……原來罪惡可以被原諒,卑鄙也能被許可。”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現在噩夢要醒了。”

    葉南期看著葉湄放下筆,一步步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風呼呼地灌進來,她弱不禁風似的微微一顫,卻毫不猶豫地爬上了窗台。

    她望了望樓下,似乎又猶豫了,在窗台上蹲下,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背影瘦弱,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刮下去。

    葉南期渾身發涼,卻動彈不得,他瘋狂掙紮著,這個夢卻沒能由他做主。

    不知道看了多久,葉湄幽幽地回過頭,看向葉南期,眉目淒婉,她流著淚道:“弟弟,我好冷……”

    葉南期的心髒狂跳,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姐姐……

    葉南期的眼眶也紅了。

    你不要再往前了,停下來,好不好?

    葉湄卻決絕地轉回了頭,站起來,張開雙臂,像第一次迎接風的雛鷹,一躍而下。

    葉南期猛地驚醒了。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額上全是冷汗,身子不由自主地發著抖,目光茫然,臉色蒼白得可怕,還沉浸在這個夢中難以自拔。

    直到沈度敲了下他的腦袋:“傻了?”

    聽到沈度的聲音,葉南期一下墜回了現實,遲鈍地想起,葉湄已經在八年前跳樓自殺了。

    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沈度又敲了下葉南期的腦袋:“剛剛勒著我的脖子一直喊不要,做春/夢了?”

    葉南期徹底回神,發現天色已經微亮,怔了怔,才恢複常態,雙眸一眯,道:“我夢到你強/奸我,被我勒死了。”

    說完便下了床,準備先去衝個澡。

    沈度嗤笑:“強/奸你我還不如去找鴨。”

    葉南期懶得理他。

    沈度唔了聲,看著葉南期走進浴室,摸了摸下巴。

    葉南期醒來時的那臉色,瞎了才會覺得他是做了什麽旖旎的夢。

    不過……既然葉南期不想讓他知道,他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在沈家吃完早飯,葉南期和沈度笑嗬嗬地在沈媽媽放心的眼神中出門,一出去就心照不宣地分道揚鑣。

    酒會晚上六點開始,葉南期先回了趟沈度家,把自己帶過來的密碼箱打開,翻出了很久以前他請私家偵探查到的資料。

    榮禹集團是一個家族形式的集團,大部分股東都是家族裏的人,這麽個集團,上層極為複雜,集團招收員工的要求也很高。

    當初葉南期考慮過讀經濟類的專業,能更快接近靠近榮禹集團的人。可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把自己的背景隱藏得天衣無縫,隻要對方稍微一查,就會查出他是葉湄的弟弟。

    曲線救國,走葉湄走過的路,總會有機會接近榮禹集團的高層。

    葉南期盯著資料發了會兒呆。

    要不是意外和沈度結婚,他早就做好了將母親妹妹送出國的準備,接下來隻要能接近仇人,他會拚了命地爬過去。

    他的內心其實是一片無邊無垠的荒野黑暗,從來不是粉絲們向往的溫暖太陽。

    回過神,葉南期一頁一頁地翻過去。

    這是榮禹集團幾個年輕高層的資料。

    雖然資料很少。

    葉湄在日記裏提及過,強迫她的其中一個人,是榮禹集團的一個公子哥,大腿上有塊月牙形的胎記。

    葉南期到現在回憶起來身子都忍不住發抖,一股無名的火灼燒著他的靈魂,直讓他失去理智,卻又在冰冷的現實中清醒過來。

    他實在不敢深思。

    為什麽葉湄會知道那個人腿上有胎記?

    而帶入這個可怕的設想,“其中一個人”幾個字更令人不寒而栗。

    到現在,他都不敢細想,那個人……或者說,那些人,對葉湄都做了什麽。

    她那麽要強的人……

    葉南期的手抖了抖,手上青筋爆出,差點撕了這幾份來之不易的資料。

    可惜資料本來就不詳盡,更不可能描述他們幾人的胎記在哪兒。

    要怎麽知道?挨個和他們上床?他原本是那麽打算的,自暴自棄,隻想要個同歸於盡的結果。

    可是沈度偏偏橫叉一腳突然壞了他的事。

    葉南期在屋裏沉默地呆到下午,他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將那幾份資料翻來覆去地看,即使早就熟記於心,還是徒勞地看著,希望能有什麽看漏的東西。

    直到聞琛打電話來,屋裏仿佛靜止了一天的空氣陡然重新流動,葉南期從仇恨中抽回神,立刻將資料放回去,接了電話。

    聞琛讓他先去公司一趟,換身衣服化個妝。

    葉南期望著窗外凋零的枯樹,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目光冷淡空洞,聲音卻很溫和:“好。”

    到公司時,葉南期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微微笑著衝化妝師點點頭,說了聲“麻煩”,便坐著由她發揮。

    一些藝人在化妝師化妝時總有這樣那樣的不滿,甚至是刁難,葉南期卻很好說話,全憑化妝師做主,對方說話就接話題,脾氣好得不得了,到哪兒都深受喜愛。

    等化完妝上了車,聞琛才道:“都是有家的了,能別撩人家妹子嗎?”

    葉南期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撩人了?”

    “‘哎呀,南期你的皮膚真好呀,平時都怎麽護膚的?’”聞琛突然捏著嗓子學剛才那姑娘說話,說完又轉了個聲調,“‘你的皮膚才好,男人和女孩子怎麽能比。’”

    葉南期:“……”

    聞琛嘖了聲:“人家姑娘臉都紅了。”

    說完伸手在葉南期臉上掐了把:“皮膚是挺不錯的。”

    “你再捏一下我告嫂子你非禮我。化過妝的臉蹭一下都是錢。”

    聞琛的手縮回去,喜滋滋地道:“長得好就是好,我帶出去都覺得有麵子。”

    葉南期似笑非笑,懶懶地靠坐著,眉目間流淌著股說不清的風情。

    聞琛看得打了個激靈:“現在還沒到春天,你怎麽就開始發春了。”

    “我這是準備豔壓群芳的風情。”葉南期白他一眼,摸出手機玩小遊戲消磨時間。

    到達會場時不早不晚,剛好六點。

    這還是葉南期走紅後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酒會,來來去去的侍者,流水般的酒,衣香鬢影,空氣中都流動著一股名為奢靡的氣息。

    聞琛並不進去,目送葉南期離開,心裏有點緊張,低頭刷刷刷地發短信安慰葉南期,讓他冷靜點。

    葉南期感受到手機的震動,摸出來看了一眼,有點無言。

    本來不緊張,給聞琛這麽一鬧,心裏也開始緊張了。

    他的目標是榮禹集團的人,隨手拿起杯香檳,抿了一口,到處掃視。今晚來了很多人,各個圈子的都有,葉南期還看到幾個一起搭過戲的熟麵孔。

    酒會已經開始,觥籌交錯,葉南期在人群裏穿梭,自如地朝人打招呼。也有看到葉南期主動過來說話的,都被他三言兩語不著痕跡地打發了。

    轉了一圈都沒看到人,葉南期略有點鬱悶,剛想找個角落歇歇,突然被人叫住了。

    叫住葉南期的是之前一部戲的搭檔,葉南期借這部戲火起來,他卻還在原地踏步。

    這位許久沒見的老搭檔挽著一個男人的手,笑意盈盈地給葉南期打招呼:“好久不見,沒想到今天你也來了。”

    葉南期衝他禮貌頷首,目光一轉,看到他挽著的那個人的臉,瞬間有種血氣上湧的感覺。

    老搭檔沒發現他的異常,熱情地介紹:“這位是榮禹集團的薛少。薛少,這是我之前的搭檔,哈哈,他最近挺火的,說不定您聽說過。”

    旁邊的男人正是葉南期資料上的人之一。榮禹集團是個家族集團,自然就有各種親戚分支。

    這個人比較特殊,是其中一支的私生子。私生子就私生子,薛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大概能組一個團開荒打副本——重點是他還被抱回去養著,長大了又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薛家的公司裏。

    這位光明正大的薛家私生子麵容俊美,生得一副風流相,一看就是經常流連花叢的老手。他用一種怪異的目光上上下下將葉南期打量了個遍,才噙著笑,揉了把懷裏人的腰,要笑不笑的。

    “不,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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